現場有個狀況引起了孔祥生的注意,魚水情飯店屬於違建,按照房屋結構圖,應當是兩層結構,但是飯店老闆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加蓋了一層,這次房屋坍塌和違建有着一定的關係。
其實問題早就存在,他也早就看到,只不過一直沒有進行處理。
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廚師還沒有找到,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目前找到的十一人,七人輕傷,四人需要住院觀察,其中有三人骨折需要手術治療,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些人中沒有人重傷。
現在的重點就是搜救失蹤人員,也就是飯店的那位廚師,警察加上志願者一百多人在現場搜救。
孔祥生把現場交給梅如雪,他回去坐鎮開會商討危機處理方案。
孔祥生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要從這一事件上汲取教訓,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那名廚師估計生還的希望微乎其微,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造成這次意外事件的原因,一是廚師操作不當,二是飯店違章搭建,對了還要查一下煤氣罐的供應商,應該是多重因素的疊加才造成了這次的意外事故。
總而言之要儘可能減小這件事對鎮政府的影響,這次是意外事件和管理水平無關。
孔祥生回去後馬上召開了應急會議,反覆強調了這次是意外事件,着重點名了安全問題一刻都不能放鬆,他要求立刻在全鎮範圍內開展一場清理整治的行動,重點整治違章違建,這次整治行動落在綜合執法辦的身上。
夜幕就要降臨,風力明顯增大,根據當地氣象部門的預報,一場中到大雨即將降臨。
梅如雪帶着紅色的安全帽堅持在第一線指揮,她已經在第一時間聯繫了縣消防大隊,請求援助。
不巧得是,縣造紙廠發生火災,縣裡幾乎所有的消防力量都趕往那裡,實在是無法抽調出人手,而且他們這邊的情況也不算嚴重,建議他們先利用現有的力量組織營救,等撲滅火災再派人前往。
志願者中有一羣穿着顯洪農場標誌工作服的漢子正在廢墟中忙碌,爲首的正是佟廣生。
聽說鎮裡出事,有人被掩埋在廢墟里,他第一時間就帶領十多名工人就趕過來了,他當年曾經多次參加過救災活動,具有一定的經驗,凡事身先士卒,還是當年在戰場上的英雄氣派。
雖然調來了大型的挖掘機械,但是考慮到在機械的使用過程中很可能會給被困者帶來二次傷害,經過商討,決定還是採取人力挖掘的方式搜救,這樣效率雖然低一些,可安全性更高。
距離爆炸發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還是沒有找到廚師的位置,現場的志願者被編成了四組輪番上陣,這樣可以保證大家得到休息。
醫院這邊的急救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傷者被送往醫院,許純良和部分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主動留下來加入了現場營救中,他們被編入了第三組,恰好歸佟廣生統一指揮。…
佟廣生向許純良點了點頭,兩人也顧不上寒暄,佟廣生向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自己從廢墟的西北角開始挖掘,到現在也搞不清楚被困廚師具體在什麼地方,只能根據飯店老闆的大概描述,集中在廚房地理位置周圍進行挖掘。
爆炸的威力很大,三層小樓一大半都發生了坍塌,幸虧當時不是吃飯時間,如果再晚一個小時,後果不堪設想。
天空中的雲層越來越厚重,一場秋雨就要來臨,一旦開始下雨,搜救工作將會變得更加困難。
雖然四組輪換,大家也已經感到非常疲憊,隨着時間的推移,心中的希望也變得越來越渺茫,都認爲廚師大概率在這場爆炸中遇難了。
又到了三組休息的時間,交接之後,他們離開挖掘現場去休息。
一隻小老鼠慢悠悠從廢墟的縫隙中爬出,小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圍,從許純良腳下經過的時候,被許純良一腳踩住了尾巴。
小老鼠發出吱吱的叫聲。
佟廣生不解地望着他,這種時候還有心抓老鼠?許純良伸手捏住那小老鼠的腦袋,將它拎了起來,卻見那小老鼠的尾巴上拴着一根白色的布條。
布條上沾染着少許血跡,從打結的方式來看明顯是有人刻意系在上面的。
許純良用手指在血跡上捻了一下,湊在鼻子上聞了聞,馬上判斷出上面的血跡是人血,而且應該是新近才沾染上的,許純良解開布條放開老鼠,小老鼠倏然鑽入了廢墟中。
許純良向佟廣生道:“人還活着。”
佟廣生不知他因何得出這樣的結論,許純良道:“那隻小老鼠尾巴上的布條是有人故意綁上去的,上面的血跡很新鮮,如果我的判斷沒錯,人就在咱們腳下的廢墟里。”
佟廣生向身後望去,十米開外,第二組和第四組還在爆炸的中心點清理廢墟,低聲道:“可爆炸發生在廚房,廚師應該在廚房。”
許純良的看法和他不同,如果爆炸發生的時候人在廚房,如此威力巨大的爆炸,就算鋼筋鐵骨也承受不住,現在廚子大概率還活着,最大的可能就是爆炸發生的時候他恰巧不在廚房,許純良揚起手中的布條,這布條應該是從工作服上扯下來的。
佟廣生向飯店老闆招了招手,讓他看看他們現在站立的地方是過去飯店的什麼位置?
飯店老闆根據位置判斷應當是洗手間,佟廣生暗忖,許純良說得不錯,廚房是爆炸的中心點,如果當時廚子在廚房內,十有八九被炸得粉身碎骨,或許他命大,剛好去了洗手間呢。
如果許純良的判斷正確,那麼他們從一開始就挖錯了方向,佟廣生決定聽從許純良的建議,組織志願者從腳下挖起。
其他幾支救援小組跟許純良的意見不同,認爲他們在做無用功,廚房位置的廢墟已經清理了不少,繼續挖下去,應該很快能夠搞清楚狀況了,現在重起爐竈,意味着原來的進度會減慢,而且天已經開始下雨了,耽擱得越久被困廚師生還的希望就越渺茫。 …
佟廣生當機立斷,讓他們三組按照原計劃挖掘,他們這一組在新的地點開挖。
許純良聯繫嚴回意,從醫院又調來十多名醫務人員加入他們這一組。
才挖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聽到下面隱約傳來呼救聲,衆人這才相信許純良的判斷是正確的,於是所有志願者集中到他們這邊開始挖掘。
找準了被困者的位置,所有人一起動手,效率提升了數倍,不到一個小時就將困在裡面的廚師救了出來。
廚師叫劉海餘,發生爆炸的時候他果然就在洗手間內,也幸虧如此才躲過一劫,如果當時他在廚房,肯定要被炸得血肉橫飛了。
劉海餘福大命大,不但躲過了爆炸,而且他也沒受重傷,許純良和王金武一起把泥猴子一樣的劉海餘擡上擔架送往醫院檢查,這貨躺在擔架上,中氣十足道:“俺沒事,俺沒受傷。”
許純良聽到他說話,心中有些奇怪,這劉海餘分明是個練家子,剛纔從廢墟中將他扒出來的時候,許純良發現他周身幾乎沒有任何擦傷,於是多了個心眼,趁機查探了一下他的脈息,發現這廝內力不弱,而且是一個修煉外門的高手。
現在是晚上九點,截至目前爲止,十二名被困人員已經全部救出。
梅如雪確認之後,懸着的心方纔落地,她讓志願者回去休息,接下來就是警方確認爆炸的起因,還有相關清理工作了,最關鍵是所有人員平安,這纔是最重要的。
她向孔祥生彙報了營救的結果,孔祥生聽說沒有出現人員傷亡,內心如釋重負,習慣性地賣起了官腔∶“這次的事件給我們湖山鎮的領導班子敲響了警鐘,安全問題一刻都不能放鬆,如雪同志,你的提議很對,清理違章搭建刻不容緩……“
梅如雪懶得聽他廢話,藉口現場還有一些掃尾工作要安排,結束了通話。
擡起頭正看到站在廢墟中的許純良,他一手叉腰一手拄着鐵鎬,正在和佟廣生聊天,兩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淋透了,不過他們都沒有留意到這一點,仍然沉浸在營救成功的欣慰之中。
梅如雪拿了兩瓶水走過去,一瓶遞給了佟廣生,另外一瓶遞給了許純良。
佟廣生說了聲謝謝,許純良笑道:“梅鎮長,今天辛苦了。”
梅如雪道:“比不上你們辛苦啊,趕緊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千萬彆着了涼。
佟廣生笑道:“這點小風小雨算什麼?想當年我打仗的時候……阿噓……”他扭過臉去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許純良讓他趕緊上車,王金武已經在不遠處等着了。
佟廣生跟他們約定週末一起去顯洪農場喝慶功酒,一瘸一拐地離開。
梅如雪望着佟廣生的背影搖了搖頭,感嘆道:“當過兵的人覺悟就是不一樣。”
“你是說我覺悟不高?”
梅如雪道“你覺悟高,智商更高,什麼主意都能想出來。”
“你以爲我聽不出你在罵我?”
梅如雪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笑溫柔了夜色,這一笑迷醉了秋風,許純良不得不承認,此女的確是人間絕色,自己如此堅定的道心都在她的這一笑中泛起波瀾,絕對是對自己修煉意志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