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青來了一句清者自清,說這句話他多少還是有底氣的,畢竟他和秦玉嬌之間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當時出手抱她也是因爲秦玉嬌突然暈倒,他離得最近,身爲一個醫務工作者總不能見死不救。
沈德才認爲張雲青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別忘了衆口鑠金積毀銷骨,現在網上的輿情來勢洶洶,吃瓜羣衆本來對這方面的事情就特別關注,更何況涉及到衛生系統的領導幹部,雖然他們從事的是救死扶傷的行業,可他們在許多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沒那麼光輝高大,甚至偏向於負面,這和這些年的社會輿論導向也有一定的關係。
事實證明沈德才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紀檢方面第一時間就留意到了這件事,對當事人秦玉嬌進行了盤問,在這次的盤問過程中,她並沒有承認張雲青對她有特別的好感,沒有說自己和張雲青有跨越友誼的關係。
紀檢人員發現原來張雲青這個人根本禁不起深入調查。
許長善下葬的當天,周書記夫婦也專程趕來,因爲兒子周德明和許家文的女兒甄純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兩家屬於準親家,這種大事怎能不來,更何況周書記和許純良本身還有私交。
周書記工作非常繁忙,葬禮結束之後就會離去,不過在這短暫的停留期間,他和過去的秘書張鬆也見了面。
張鬆見到昔日的領導顯得有些侷促,他已經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在東州民政局找回些許顏面,主持工作,全都是因爲周書記在背後的推薦。
周書記倒沒提起任何事,還是像過去一樣平平淡淡的講話:“張鬆,我聽說你前陣子去看老太太了?”
張鬆連連點頭道:“主要是想她老人家了。”
周書記道:“她也想你,在東州的時候一直都把你當成親生兒子看。”
張鬆拿捏出一臉的感動:“周書記您也一直把我當成家人看。”
周書記道:“這麼多年你跟在我身邊工作,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
張鬆總覺得他有些一語雙關,心中有些臊得慌,在周書記最困難的時候,他並沒有選擇站在周書記的身邊,這成爲他一生的黑點。
“周書記,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周書記淡然一笑:“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年紀也不小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心態應該早已端正了。”
張鬆認爲周書記在告訴自己前進的空間有限,他現在對晉升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渴望。至少汪建明在任期間是不太可能重用自己的,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況,汪建明越發認定他是周書記的人,張鬆只能選擇堅定站在周書記的一方。
不過張鬆也非常清楚,周書記這次幫他絕不是念着舊情,也不會是以德報怨,背後的深層邏輯是自己對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今天前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少,荷東集團的潘天化父子一起到來,他們欠許純良一個很大的人情,得知消息之後決定從京城前來參加葬禮。
墨晗來了,獨自一人敬獻了花籃,向許老爺子行跪拜禮。
濱湖新區黨工高官梅如雪也過來了,連葉清雅也不知道她會來。不過見到她也沒覺得太奇怪,畢竟她和許純良曾經是戀人關係,就算分手還是朋友,更何況許老爺子生前對她一直都很好。
如果說梅如雪的出現在情理之中,那麼她在大庭廣衆之下給許老爺子行跪拜禮就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梅如雪應該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這麼做的,她磕頭的時候,許純良這個家屬就得謝禮,他心中有些奇怪,梅如雪行這麼大的禮,外人看到又不知說什麼了。
許純良留意到,梅如雪還代喬老送上了花圈。
禮畢後,梅如雪和許家人一一握手,來到許純良面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許純良握住她的手,感覺梅如雪的手甚至比自己更涼一些。
梅如雪道:“我爺爺本想親自過來的,可這兩天他身體不適,醫生勸他留在京城靜養,讓我替他送上花圈表達對許爺爺的追思和敬意。”
許純良道:“謝謝梅書記,也代我謝謝喬老。”
梅如雪想將手抽出來,卻未能成功,許純良的大手握着她的柔荑,悄悄送給她一股溫暖的氣息。
梅如雪感覺到手掌的熱度,芳心的節奏亂了一下,不過她馬上調整了過來,輕聲道:“節哀順變,我上午還有會,就不能送老人家入土了。”
許純良點了點頭:“忙你的。”
許老爺子下葬的儀式簡單卻不失隆重,新修的墳前堆滿了鮮花,旁邊不遠的地方就是周仁和的墓,這老兄弟倆終於可以在死後團聚在一處。
中午答謝宴之後,許純良回到家中,家裡的親戚基本都在。大姑兩口子正和許家文說着什麼,許家文雖然情緒有所緩解,可整個人還是神不守舍的樣子。
許純良一進家,所有人都停下了說話。
樑樹德擠出一絲笑容道:“純良,回來了,今天辛苦了。”
“你們聊着,我先回房間收拾下。”許純良明顯沒興趣搭理他。
樑立南道:“伱等等,我們有事跟你商量。”
許純良有些詫異地望着樑立南:“爺爺的後事辦完了,你們要走是不是?那就走吧,我這兒還有事,今天送不了你們。”
樑立南火了:“你什麼意思?趕我們走?這房子我外公也出錢了好不好。”
樑立欣也跟着嚷嚷起來:“許純良,外公剛走你怎麼就這個樣子?爲了點錢六親不認啊你!”
大姑許家安道:“立南,立欣這裡沒你們事,你們先出去。”
兩兄妹對望了一眼,只能起身去了外面。
客廳內只剩下兩位姑姑和一位姑父,許純良向他們點了點頭道:“那你們接着聊,我不打擾你們商量。”
許家安道:“純良,你先坐下,我們好好談談。”
許純良道:“該說的那天我都說過了,有什麼可談的?”
樑樹德道:“純良,你那天說的事情我們慎重考慮了一下,你兩位姑姑是真疼你,她們凡事都爲你着想……”
許純良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道:“行了,有什麼話您趕緊說,我真有事。”
樑樹德道:“別墅和商鋪她們都同意讓給你,可長善醫院的股份是不是應該公平分配啊?”
許純良有些奇怪地望着樑樹德:“你是沒明白呢?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我爺爺所有的遺產都是我的,不接受,你只管去告。”
“你……”
許純良轉向兩位姑姑道:“大姑、小姑,這裡呢,永遠是你們的孃家,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歡迎,什麼時候都有你們住的地方,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只管開口,遇到困難了也只管說出來,但是許家的東西不能便宜外人,如果你們也覺得委屈,覺得爺爺的分配有失公允,只管走法律程序,放心,我不會因爲打官司對你們生出任何的不滿。”
許家文如夢初醒般道:“純良,我沒想分家產……我沒想過。”
許純良的手機響了起來,卻是顧厚義打來了電話,告訴他鄭培安的前妻帶了一個男孩來醫院了,說是鄭培安的兒子,要求繼承鄭培安的遺產。
許純良有些奇怪,雖然聽說過鄭培安在湘西曾經有過一段婚史,不過他並未正式領證,所以法律上還是未婚狀態,怎麼忽然間前妻冒出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兒子?
許純良本來也不想留下面對大姑一家,剛好去醫院親自看看。
許純良這邊一走,樑立南和樑立欣兄妹倆就進來了,兩人打聽談話的結果,聽父親說毫無進展,許純良壓根不考慮分給他們股份的事情,頓時就氣炸了。
樑立南嚷嚷道:“那就打官司,他那份遺囑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唬誰呢?”
許家安嘆了口氣道:“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法庭上見吧?不怕外人笑話。”
樑立欣道:“你當他一家人,他當我們是仇人,哪有這樣的?我外公留下那麼多遺產,就算分也輪不到他吧?應該是舅舅分到三分之一,他有什麼發言權?”
許家安道:“我覺得一家人還是不要打官司。”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妹妹許家文。
許家文喃喃道:“我不要,我今天就回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