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點了點頭:“一切都會好起來。”
汪建成道:“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汪老道:“不辛苦,一家人能夠齊齊整整的,比什麼都重要。”
汪建成道:“爺爺,我會重新站起來的,既然上天選擇我倖存下來,就證明我的存在還有意義。”
汪老重重點了點頭,內心中充滿了酸楚的欣喜,他當然清楚孫子遭遇了什麼,決定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種勇氣,意味着孫子將來會面臨嘲笑和非議,如果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怎能和這個世俗的世界抗爭。
“爺爺,我想見許純良。”汪建成的這個要求讓人有些意外。
汪老道:“好,我馬上讓人叫他過來。”
許純良剛剛來到家門口,就接到汪建明的電話,讓他去附院一趟,汪建成有話想跟他說。
汪建成的面子許純良不能不給,他給葉清雅打了個電話,讓她先休息,別等自己了,自己有件事要去辦。
許純良來到附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來到病房前,有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在門外等着他,看到許純良過來主動迎了上去:“許純良吧。”
許純良笑着點了點頭道:“是我!”
對方主動向許純良伸出手去:“我叫孟京來,是建成的小舅。”
許純良和孟京來握了握手,沒想到汪建成還有個這麼年輕的舅舅:“孟先生好。”
孟京來道:“跟我來。”
孟京來並沒有先帶許純良去病房,而是將他帶到了休息室,這裡是專門提供給貴賓陪牀的地方,汪老來東州之後一直都住在這裡。
許純良此前已經見過汪老,他發現越是大人物待人接物越是平易近人,喬老、葉老如此,汪老也是如此。
因爲孫子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汪老的心情也稍稍放鬆,無論怎樣,畢竟寶貝孫子還活着。
汪老很熱情地招呼許純良道:“純良,來我身邊坐。”
許純良望着那張二人位沙發,心中暗忖,這會不會太親近了一些,跟汪老平起平坐是不是有些不夠尊敬。
孟京來去給許純良倒了杯水,向汪老道:“汪伯伯,我去看看建成。”其實就是個理由罷了,主要是留給兩人單獨談話的空間。
許純良判斷出汪老想跟自己單獨談談,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心中暗自猜測汪老究竟要從自己這裡知道什麼?自己應該怎樣回答他?
汪老道:“你不用拘束,都是自家人。”
許純良點了點頭:“汪老,是您找我?”
汪老搖了搖頭:“建成找你,我看他情緒不太穩定,所以想先和你談談,咱們商量一個如何應對他的辦法,最好統一口徑,省得對他造成進一步的刺激。”
許純良道:“建成其實沒那麼脆弱。”
汪老嘆了口氣道:“你還不知道他目前的真實情況吧?”
許純良搖了搖頭,雖然來了幾次,但是汪正道對他非常排斥,沒有一次能夠進入病房和汪建成見面,當然許純良和汪建成的交情也沒到那個份上。
汪老道:“這裡有一份他的病歷複印件,你先看看。”
許純良道:“關乎建成的個人隱私,我還是不看了。”
汪老道:“我既然拿給你看就是對你有足夠的信任,而且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隱私,如果建成不能面對現實,他始終無法真正迎來新生。”
許純良這才從汪老手中接過,看完之後,他也沉默了,汪建成的確有些慘,命根子如果是斷了還能接上,可他在這場車禍中斷掉的命根子就沒找到,許純良高度懷疑翟平青在救人的過程中表現的不夠專業,所以把那玩意兒給扯斷了。
還好剩下一蛋,雖然是獨頭蒜,可至少能夠保住汪建成的男兒特徵,難怪汪建成受到這麼大的刺激,換誰也接受不了。
汪老道:“其實最可怕的不是身體上的殘疾,而是心理上的,我非常擔心,建成會步他父親的後塵。”
許純良心中一怔,汪老明顯是在說汪正道心理有問題,作爲一個父親他當然有資格說,但是在自己面前說就有些奇怪了。
汪老道:“我知道,過去建成曾經請你去給他爸看病,有沒有這回事?”
許純良點了點頭:“有,可惜我沒能幫上忙。”
汪老道:“建成服下你配製的藥丸之後情緒穩定了許多,他對你的醫術非常信任。”
許純良從汪老的目光中看到了期望,他不知道汪老對自己的期望到底有多大,拋開其他的因素,他也不想一個老人的希望落空,輕聲道:“我的醫術是家傳,如果我爺爺還活着,興許可以給建成更多的幫助。”
汪老道:“純良,我不相信黃有龍。”
許純良發現汪老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的位置絕不是偶然的,老爺子年紀雖然大了,可思路清晰,思維敏銳,他說不相信,那就是懷疑,其實許純良也懷疑,尤其是汪正道的病得的奇怪,好的突然,許純良甚至懷疑汪正道所中的毒和黃有龍有關。
汪老道:“我這輩子很少求人,純良啊,我想求你幫幫建成。”
許純良惶恐道:“汪老言重了,我盡力而爲。”
汪老伸出手握住許純良的手,拍了拍道:“拜託了!”
許純良認爲汪老一定從何婉瑩那裡聽說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汪老今晚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別說汪老親自出面,就算是何婉瑩當初找他,他也答應下來了,只是汪正道從中阻撓方纔作罷。
今晚並沒有見到汪正道,估計是累了幾天回去休息了,也可能是汪老故意將他支開。
許純良和汪老聊過之後方纔進入病房,汪建成仍然沒有睡,瞪着一雙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板。
許純良來到牀前,正準備開口。
汪建成卻率先說話了:“爲什麼這麼久纔來?是不是我爺爺找你說了什麼?”
許純良道:“我還有其他事情做,應該耽擱的時間不算太久。”
汪建成道:“是啊,你和我原本就算不上朋友,如果不是看在我家人的面子上,你是不會正眼看我的。”
許純良拉了張椅子在牀邊坐下:“我來過兩次,你爸好像更相信黃有龍。”
汪建成道:“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活着還有意義嗎?”
許純良道:“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肯定會活下去,因爲這個世界還有太有意思的事情等我去做,生命的意義不僅僅是……”
“女人!”汪建成打斷他的話,然後慘然一笑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真正意義的男人了。”
許純良道:“好像沒那麼嚴重。”
汪建成道:“我問過專家,他說像我這樣的情況可以有兩種選擇,一種就是通過整形把我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女人,還有一種方法就是通過再造術,讓我看起來像個正常的男人。”
許純良對這方面的醫學技術也有所耳聞,但是並沒有深入瞭解過,主要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用到這方面的技術,他對自身的先天條件比較滿足,在先天境界的加持下,他的威力已經夠猛了。
人間充滿了太多的意想不到,好比眼前的汪建成。許純良想起黃帝內經的天養篇,就算練成了易經洗髓再造先天,也只是內息方面,肉體上還是做不到像壁虎一樣的再生能力。
古人在這方面倒是有過許多美好的想象,某本傳奇小說中有個未央生就成功嫁接了一根驢鞭,可惜這玩意兒現實中不可能實現,不然驢得比大熊貓還珍貴。
許純良道:“其實你現在不用考慮這些問題,先把傷養好,其他的一步一步的來,現在醫學那麼發達,肯定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
汪建成道:“我會活下去。”
許純良聽他這樣說也爲他感到欣慰。
汪建成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許純良有些尷尬:“你最好對清雅好些,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你。”
許純良道:“你找我來就是爲了說這些?”
汪建成嘆了口氣道:“我腦子很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不知道我以後還能做什麼?一個連站着尿尿都無法做到的男人還能做什麼?”
許純良安慰他道:“其實男女之間也就那麼回事,你也不必太過看重。”
汪建成道:“站着說話不腰疼,你這麼看得開,爲何要處處留情,一個都不肯放過。”
許純良道:“你不要聽外面的流言蜚語。”
汪建成道:“我自然有證據。”
許純良真是哭笑不得,這貨都慘到這份上了,居然還這麼關心自己的私生活,許純良道:“汪建成,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你……”本想說你有功夫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可話到脣邊又有些不忍心,萬一汪建成受了刺激去尋短見,自己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
汪建成道:“有些話說出來還是痛快了許多,其實最懂男人心思的還是男人,大家誰沒有點花花腸子呢。”
許純良望着汪建成,忽然壓低聲音道:“你外面有女人嗎?”
汪建成居然點了點頭:“過幾天肯定會有女人過來看我,不過等她們知道我的真實狀況之後,就不會再來了。”
許純良道:“說不定其中真有對你一往情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