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揚脫下衣服掛好,許純良沒有表現得太過殷勤,換成別的下屬肯定搶着幫他掛衣服了,只是幫他倒了杯茶。
趙飛揚最近明顯有些消瘦,可見他最近的工作壓力很大,不過這讓他顯得越發幹練了,坐下之後喝杯茶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許純良笑道:「當下屬的等領導不是天經地義,我要是讓您等,那就大逆不道了。」
趙飛揚哈哈大笑:「你小子這張嘴啊。」
徐穎親自上菜,先上了幾道小菜,問他們喝什麼酒。
趙飛揚徵求了一下許純良的意見,許純良的意見就是沒意見,領導請客怎麼安排他都表示同意。
趙飛讓徐穎先來一瓶獺祭燒酒,這也是考慮到許純良可能喝不清酒,後者的酒精度只有16度,而前者39度,基本上相當於國產低度白酒了。
刺身之後,送上兩隻北海道空運過來的新鮮海膽。
許純良對日料雖然不怎麼感冒,但是能看出趙飛揚這頓飯是用心招待,檔次不低。
一瓶燒酒很快見底,趙飛揚又要了一瓶二割三分的獺祭清酒,他將這種喝法稱爲先苦後甜。
不過喝完辛辣的燒酒之後再品嚐清酒,連許純良都能喝出其中甜絲絲的米香味道。
趙飛揚道:「有些時候喝酒如人生,必須能高能低,能上能下。」
許純良道:「我目前都是在低谷,還沒體會過高出不勝寒的滋味。」
趙飛揚笑道:「這是埋怨我沒有重用你了,你現在這個分院院長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端起杯許純良先發制人跟他碰了碰。
趙飛揚喝了這杯酒道:「小許啊,你這次可幫們長興造了個大新聞。」
許純良道:「趙院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給長興添麻煩。」
趙飛揚道:「這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嫌你麻煩了?你這小子啊怎麼就不懂我,在醫院我們是上下級關係,可在這裡,我可是把你當兄弟。」
許純良心說趙飛揚這話說得真是巧妙,在這裡,這裡不就是日料店,範圍畫得夠精確、果然是畫餅高手,言外之意就是走出這問日料店就不把我當兄弟了。
許純良無所,反正從頭到尾也沒把趙飛揚當成兄弟,這個人心思重,和他人交往首先想到得都是利用,欠缺坦誠。
當然許純良也沒有否定趙飛揚,人家處在這個位置上,考慮得事情肯定很多,而目自己只是長興的一個小角色,又是趙飛揚的下屬,你見幾個領導和下屬真心當朋友的,平易近人都是裝出來的,層次是一樣,心態上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平等。
許純良故意道:「我聽說恩恆製藥找長興追討藥款了?」
趙飛揚點了點頭道:「本來答應年底再付的,現在提前了,不過件事可以解決。」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趙飛揚責怪許純良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反正已經改變不了,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許純良看看我待你如何。
許純良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找他們談談。」
趙飛揚心中有些詫異,越發認定許純良有背景,都把人家恩恆的老總給了,還要找人談延付藥款的事情,這不是太欺負人了嗎?
趙飛揚道:「沒必要,你不用介入了。」
許純良夾了塊鵝肝手握感受一下趙飛揚所說的入口即化,倒是不難吃,這日料好像喜歡在食物的顏色和質感上下功夫,至於味道,那就見仁見智了。
趙飛揚道:「我聽說今天的事情連周書記都驚動了?」他非常懷疑許純良跟周書記有關係,如果真是如此,通過許純良的引見或有搭上週書記這條線的可能。
許純良道:「哪個周書記?我好像不認識姓
周的書記。」
趙飛揚認爲許純良在裝,既然他不肯承認,也不方便追問,微笑道:「許老先生的關係還是很廣的啊。」
許純良笑了起來:「趙院,我不瞞你,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要把我給放了,我今天去恩恆揍人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後果,其實打完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可能給長興帶來麻煩。」
趙飛揚在這件事上顯得豁達大度:「吃一長一智,以後做事之前多考慮一下就是,來,祝你順利解決了麻煩。」
趙飛揚井沒有從許純良那裡得到想要答案,許純良離去之後,他沒有馬上離開
徐穎看出他心情不好,又添了幾道菜,過來陪他喝酒。
趙飛揚道:「對他印象如何?」
徐穎笑道:「我還爲衝入恩恆大廈痛打盛朝輝的人是一個莽夫,想不到然是個英俊瀟灑如書達理的小鮮肉。」
趙飛揚意味深長道:「是不是你們這個年齡的女大都喜歡小鮮肉。」
徐穎笑得非常開心:「你想哪裡去了,可能是因爲你的描述先入爲主,所以見到真人反差太大。」
趙飛揚道:「這小子有勇有謀還有背景,現在對我產生戒備心。」
徐穎道:「人家出事你又不肯幫忙,對你產生戒備心也很正常。」看了一眼桌上精美的菜餚:「人往往需要得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趙飛揚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他的事情我不是不幫,而是幫不上,就算高新區的譚文俊書記也未必能夠化解,我打聽過了,背後起到作用的是周書記。」
徐穎詫異道:「東州……」
趙飛揚了下眼睛,徐穎就沒有接着往下說,兩人碰了碰酒杯徐道:「如此說來,這個小許還真是不簡單。」
趙飛揚道:「我本以爲高新華可能去找我們家老爺子,可這件事老爺子不知道。」
徐穎道:「老爺子的確有這個能力,但是讓他低頭求人總是不好。」
好鋼一定要用在刀刃上,趙飛揚父親的影響力肯定會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削弱,是如此越不能輕易開口,不僅僅是面子的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你一旦開口,就意味着當初那些欠你人情,蒙你恩惠的人就可以償還這個人情,通常不會有下一次了。
趙飛揚要將父親的這個人情留給自己,他有種預感,在改制的過程中可能會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關鍵時刻還需要老爺子出面。
趙飛揚道:「高新華沒有這個能力,他的社會關係夠不到這一層面,他甚至去找了耿文秀。」
徐穎道:「高新華對他真是不錯,我聽說許純良的爺爺是回春堂的老中醫,是不是他跟周書記……」
趙飛揚搖了搖頭。
徐穎想起今天送許純良過來的女孩子,雖然是驚鴻一警,但是卻留給她極其深刻的印象,她雖然見過不少的美女,但是像今天那樣美女她很少見到,不僅僅是美麗的外表,還有那女孩高雅的氣質,氣質的養成和個人養有關,而個人修養又涉及到許多方面,不僅僅是你所受的教育,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是家庭出身。
都說三代才能培養出一個貴族,徐穎雖然沒有來得及和梅如雪交談,但是她敢斷定這女孩出身顯貴。
她將這件事告訴了趙飛揚,趙飛揚聽完之後,第一個就想到了梅如雪,一定是梅如雪,這位二十三歲的女鎮長必然擁有着強大的背景。
趙飛揚也聽說過一些許純良和梅如雪的傳聞,如果他們兩人真是戀愛關係、那麼今天的一切就得到了解釋。
徐穎輕聲道:「果然,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默默付出的女人。」
趙飛揚道:「他還
算不上成功吧。」
徐穎可不這麼看:「他還年輕。」
年輕就是資本,趙飛揚最近產生了危機感,他眼看就要跨入不惑之年,雖然在多數人的眼中他是位年輕的正處級幹部,可趙飛揚卻明白自己向上的空間已經不大,也許他的仕途會就此止步不前。
這樣的年紀體制內副廳級幹部一抓一大把,他雖然和區縣的一把手平級,但是真正權力和人家是無法相提並論的,以後的發展更無法相比。
那耿文俊來說,雖然比他大兩歲,但是耿文俊的下一步進入副廳非常容易,對趙飛揚來說,可能在退休之前都無法實現這樣的跨越了。
歸根結底還是背景啊,老爺子如果沒有離休,自己尚存可能,老爺子徹底退下來之後,自己晉升副廳也就只剩下理論上的可能了,而且他處在衛生系統,正處通常是這個系統的瓶頸,實現突破很難。
前兩天他去南江和華年事長唐經緯見面的時候,唐經緯就談到了這件事,唐經緯的意思是讓他擔任新成立的東州華年醫療管理公司的老總,給出了他一個極其優越的條件,讓他加入華年集團的董事會,並承諾贈與股份。
趙飛揚當然清楚天下間沒有免費的午餐,唐經緯顯然期待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自己能夠從華年得到的,都是自己應得的,華年絕不可能做賠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