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廣生在兒子的照顧下恢復很快,一週之後已經可以下牀了,他在划子口斬殺三名綁匪的事情已經被定性爲正當防衛,警方不會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那件事還是有些遺憾,餘下綁匪逃走的過程中帶走了一千五百萬,佟廣生對錢財本來看得就很淡,經過這次風波之後,他更不放在心上,別說是一千五百萬,就算三千萬全都失去,也比不上家人的安全更加重要。
上午舒遠航一家剛剛過來看過他,因爲擔心小孩子影響父親休息,舒遠航讓妻子先帶他走了。
佟廣生已經多日沒有抽菸,身體稍有恢復,煙癮又犯了,悄悄詢問兒子自己能不能抽菸,舒遠航看了他一眼。
佟廣生馬上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垂下頭去:“得,你就當我沒說過。”
舒遠航道:“抽菸有害健康,您不如趁着這次的機會把煙給戒掉。”
佟廣生道:“戒不掉,我這個年紀了,也沒有其他的愛好。”
舒遠航道:“這是不良嗜好,抽菸會引發肺癌的。”
佟廣生道:“我這個樣子還怕得肺癌?”
舒遠航道:“爸,等您身體恢復之後可以進行幹細胞移植,最多半年,您就可以像從前一樣了。”
佟廣生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也想多活幾年。”,過去他不怕死,可自從見到了小孫子,佟廣生活下去的願望變得越來越強烈,錯過了兒子的成長,他不想再錯過孫子的成長,他想親眼看着孫子長大成人,看着他建功立業。
舒遠航笑道:“您會長命百歲的。”
佟廣生道:“舒主任,借你吉言。”
舒遠航道:“爸,我們商量了一下,以後打算留在國內發展。”
佟廣生內心開心不已,他也知道了欒玉川出手的事情,黎宗源答應只要兒子留在國內就不會對他出手,本來佟廣生還琢磨着等自己養好傷之後,單槍匹馬去一趟檳城,幹掉黎宗源,去除這個隱患,現在看來他們一家的危機短期內已經解除。
“有沒有想過去哪裡發展?京城還是滬海?”
以舒遠航的技術水平和業界聲望,想要實現自身價值,無疑這兩個地方是最好的選擇,退一步也可以選擇南江,無論他做出怎樣的選擇,佟廣生都會全力支持。
“我想回東州。”
佟廣生愣了一下,望着兒子,他雖然希望兒子一家能夠回到家鄉,但是他也不想因爲自己而影響了兒子兒媳的發展。
舒遠航道:“根據我的瞭解,國內醫療的平均條件都很不錯,東州也有好醫院,我們一樣可以有發揮的空間,而且小念祖非常依戀您,如果您願意,我打算把家安在東州,我們也可以一起生活。”
“願意,願意!”佟廣生連連點頭,他馬上又迫不及待地表示,所有的事情他來負責。
舒遠航沒跟他客氣,笑道:“您出錢就行了,我和星梅選地方。”
佟廣生道:“廢話,我的錢都是你的。”
爺倆同時笑了起來,佟廣生這一笑又牽動了胸前的傷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爸,您沒事吧?”
佟廣生擺了擺手道:“沒事,對了,有沒有意向的醫院?”
舒遠航道:“許純良說可以幫我安排長興。”
佟廣生道:“長興?在東州也不怎麼樣啊,最好的是醫大附院,我可以幫伱聯繫,你要是不喜歡被人管,咱們自己開一傢俬立醫院。”
舒遠航道:“我還是想先了解一下國內的醫療體系,最好去醫院裡面適應適應,我和星梅是靠着技術吃飯的,去哪兒都是一樣。”
這時候許純良敲門進來了,手上拿着一盒樂高玩具。
佟廣生爺倆都有點懵了,這貨是不是買錯了禮物?
許純良當然有他的道理,送菸酒,佟廣生不能用,送營養品,現在的營養品基本上都是坑貨,還是送點快樂,回頭佟廣生把樂高玩具給小孫子,那不就收穫了雙倍快樂。
佟廣生感嘆道:“還是你小子鬼,這禮物我喜歡。”
舒遠航請許純良坐下,給他泡了杯茶。
許純良接過喝了一口茶:“你們爺倆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舒遠航道:“剛正聊你呢,你這就來了。”
許純良笑道:“都說東州地邪,南江也這麼邪性。”
舒遠航把自己決定回東州發展的事情告訴了許純良,許純良道:“那太好了。”
舒遠航道:“我初步決定去你們醫院。”
許純良連連點頭道:“好啊,巍山島醫院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舒遠航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反應過來這廝是在開自己玩笑,他笑道:“行啊,我就去你們巍山島醫院,你好歹給我準備一間像樣的手術室吧。”
許純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廟可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依我看,長興對你來說都小了。”
佟廣生道:“看看,純良的想法跟我一樣吧。”
舒遠航笑道:“爸,這事兒您就別摻和了。”他喊許純良去外面聊,父親畢竟處於術後的恢復期,還是需要好好休息。
兩人來到外面,舒遠航去自助售賣機拿了兩罐加熱的咖啡,其中一罐遞給了許純良。
許純良道:“真打算去長興?我跟高叔說一聲,幫你多爭取點安家費。”
舒遠航道:“不用提那個。”
許純良頓時明白了,舒遠航有錢,且不說他們兩口子本身經濟條件就不錯,背後還有個億萬富翁的老子。
舒遠航的意思是他去長興主要是想適應一下國內的醫療體制,他現在也不清楚長興適不適合自己,他不需要什麼安家費,他想以合作的形式加盟長興,如果雙方合作愉快,那麼可能會一直合作下去,如果發現長興並不是理想的地方,他可以隨時離開。
許純良認爲舒遠航的想法非常正確,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舒遠航肯定不想受到長興方面的太多束縛。
許純良表示這件事他來安排,他說幹就幹,先跟高新華打了個招呼。
高新華這幾天正打算來南江探望佟廣生呢,聽說舒遠航兩口子有意來長興,也非常驚喜:“太好了,他們兩夫婦是亞洲知名的專家,如果能夠加盟長興,對我們長興可是一件大好事,我馬上跟趙院長說。”
許純良道:“你先別急,聽我說完再做決定。”他把舒遠航的意思說了一遍。
高新華聽完就沉默了下去,以舒遠航的才情和性格,如果在長興幹得不如意隨時都可能拍屁股走人,而且如果自己出面促成這件事,很可能會讓趙飛揚多想。
長興內部早就有了派系之說,應該說是從他擔任長興書記開始出現的,都說長興存在三大派系,最大的派系是趙飛揚爲中心的改革派,然後是以副院長袁佩強爲中心的華年派,還有一個就是以高新華爲中心的公立派。
高新華當然不承認有什麼派系,他也沒悄悄拉幫結派和趙飛揚搞對抗,但是別人可不這麼想。
反正所有人都認爲許純良就是他的嫡系,以舒遠航夫婦在醫學界的地位,他們兩人到來肯定是心胸外科和血液科的學科帶頭人,如果這兩個人都由他推薦,可能會引發別人的顧慮。
高新華在體制中混跡多年,對其中的規則是非常清楚的,當然如果舒遠航夫婦能夠和長興簽下長期合同,他樂於當這個引薦人,但是他總覺得舒遠航的身上同樣擁有着和許純良一樣的桀驁不馴,萬一他來了不久就出走,到時候自己會很難做。
高新華建議許純良直接跟趙飛揚聯繫,這件事他不出面最好。
許純良聽高新華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
高新華道:“你笑什麼?”
許純良道:“高書記高瞻遠矚深謀遠慮未雨綢繆,佩服佩服!”
“能耐了啊,居然挖苦我。”
許純良道:“真不是挖苦,我也覺得您不合適出面,但是我得給您打聲招呼,省得您以後怪我。”
“你小子太鬼了。”
許純良道:“跟在您身邊久了,多少也學到了點權術!”
“我呸!”
許純良掛上電話就給趙飛揚打了過去,趙飛揚正在看微信,裴琳發了幾身婚紗給他,徵求他的意見,趙飛揚隨便選了一件,他對待此事越來越敷衍,其實對裴琳也是一樣。
趙飛揚最近時常在反思,自己這麼精明,怎麼就犯了如此愚蠢的錯誤,從一個圍城進入了另外一個圍城,他答應給裴琳婚姻,其實主要是給他們未來的孩子一個身份,身爲父親,他必須要承擔這個責任。
直到現在趙飛揚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父親,他知道父親的脾氣,發起火來抽出皮帶就打,那可是真打。
別看趙飛揚這麼大了,在父親面前還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從小他就知道父親是位戰鬥英雄,他想成爲父親那樣的人,以父親爲榜樣,可父親的火爆脾氣卻讓他從心底產生了畏懼感,等到青春期,他開始渴望擺脫父親的影子,想超越自己的父親。
也許每個做兒子的都有這樣的心路歷程。
在裴琳的事情上,趙飛揚一直都在逃避,他至今還沒有帶裴琳見過家長,用不了多久裴琳的肚子就藏不住了,他們的婚姻也必須提上議程,逃是逃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