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後遼王師到達西嶺雪山下時,嬴抱月和李稷正藏身於一輛賣柴的牛車之中。
“我們,是不是快趕不上了?”
柴垛的深處,嬴抱月望向靠着柴堆正在調息的李稷。
他們出發已經三天了,卻並未按照之前的計劃到達靠近水脈的那個小鎮。
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只因他們剛出重泉鎮,就迎面撞上了正在搜尋他們下落的那八名殺手。
雖然隔着幾十丈,但他們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如果不是她和李稷很有先見之明的封印了全部真元,當場估計就露餡了。
但偏偏那八人是從他們原本預定要搭的車隊上方掠過,李稷扶着她躲在人羣裡不敢靠近那個車隊,結果眼睜睜看着那個車隊離開。
重泉是個小地方,等下一個會離開的車隊要到第二天,她和李稷當機立斷決定步行。
結果那八人還是時不時在空中掠過,李稷帶着她邊躲邊走,時間就這麼拖到了第三天。
連續的躲藏和風餐露宿讓兩人身心俱疲。
李稷睜開眼睛,“如果我現在爆發真元帶你走,也許能趕上。”
就在二人東躲西藏的第二天,他們搭上了一輛過路的賣柴車,在柴垛中央他們居然又發現了一封信。信上是二人熟悉的筆跡,上面寫着兩個字。
“申時。”
李稷立即明白,這恐怕就是高階大典具體開始的時間了。
申時是正午後的第二個時辰,已經接近黃昏。
一般而言,像是高階大典這樣的典禮都是在上午開始的,山鬼卻反常地將開始時間設在了下午,不得不說李稷懷疑是山鬼發現了嬴抱月可能會趕不上,特意修改了時間。
高階大典舉行的日期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昭告大陸,現如今肯定是不能改的,山鬼於是將開始時間挪到了下午。
這封信是山鬼的告知,也是催促。
只是即便高階大典改在下午開始,他們能否趕上還是夠嗆。
李稷望着也就比他們走的快不了多少的牛車,微微攥緊拳頭,原本按照原定計劃,他們今日清晨就應該要到達那座在一條河邊的小鎮,但現在日頭已經高高升起,小鎮還在前方不見蹤影。
“不用,”嬴抱月搖搖頭,“那八個人就在附近吧,你現在就爆發真元太危險了。”
“按照現在的行程,至少中午能到河西鎮,你先休息一下吧。”
嬴抱月望着靠在柴堆上的李稷,即便帶着面具,依舊能隱隱窺見他眼下的青黑。
離開重泉鎮後,李稷就再也沒有睡過一覺。
被金針封穴後,他的動作遲緩了許多,但一旦那八名殺手靠近時,他還是能第一時間將她護在身後。
這三天來,二人在精神上都受到了極大的折磨。
嬴抱月甚至懷疑那八名殺手是不是知道會這樣故意這麼做的,這八人不斷從各個地方掠過,雖然找不到人,但卻能讓他們如驚弓之鳥,身心俱疲。
在精神如此被消耗的情況下,之後李稷還要全面爆發真元高速移動,嬴抱月想起來都覺得頭皮發麻。
身下車輪慢吞吞地滾動着,牛車雖然慢,但至少夠平穩,能讓李稷休息一下。
“你現在就別想那麼多了,把眼睛閉上,休息一會兒吧。”
李稷搖了搖頭,黑眸定定注視着她。
“如果午時再出發,之後路上哪怕有一點受阻,我們都來不及在申時前趕到西嶺雪山。”
之前未能按照原計劃趕到靠近水脈的河西鎮一事已經讓李稷明白,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他們只能爲變化留下時間。
李稷閉上眼睛,感受着渾身經脈中真元的流動。
“趕不上就趕不上,”嬴抱月當機立斷,握住李稷的肩膀,“趕不上也沒關係,總之你不要亂來。”
李稷沒想到嬴抱月會這麼說的,愣愣睜大眼睛。
都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了,她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要放棄麼?
“你走到現在不就是要參加高階大典,你怎麼能……”
“你聽我說,”嬴抱月深吸一口氣,“我之前聽說過,高階大典總共舉辦五天,要通過五關,最後登上峰頂者爲勝者。”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李稷微微一怔。
高階大典的內容極爲隱秘,聽說當年是由太祖皇帝嬴帝所設立,但因爲一直遲遲未能正式舉行,故而除了白虎神子山鬼外,至今無人知道高階大典具體要比什麼。
當初在昭告全大陸的國書中,山鬼也未曾提過高階大典的比法,恐怕參加者都到了現場才能得到通知。
嬴抱月一愣,意識到她不小心說漏嘴了。
高階大典的內容,還是她當年聽嬴帝親口說的。
當時那個男人興致勃勃地在大殿裡轉來轉去構思各個大典內容的時候,曾把她拖過去給他磨墨。
她就在旁邊聽了他的設想。
“我……我之前聽慕容飛旭提起過,”嬴抱月大腦迅速轉動,“你知道麼?那位後遼二王子其實是後遼太子本人。”
李稷目光閃了閃,卻沒有太多驚訝。
嬴抱月原本以爲賣個這樣的情報能吸引走他的注意力,卻沒想到李稷根本不吃驚。
“你……早就知道了?”
“不,”李稷搖搖頭,“不過我覺得很合適,如果那樣的聰明人不是後遼儲君,後遼的王位傳承恐怕會有些危險。”
李稷目光微深。
以次子而言,那位“慕容飛旭”的資質太好了,如果這樣的人不是太子,反而是亂國根源。
嬴抱月微微睜大眼睛,慕容飛瀾在東吳的表現已經足夠低調,卻沒想李稷還會覺得他不同尋常。
“總之,我聽那位後遼太子說過,估計他是聽山鬼說的吧。”
反正估計慕容飛瀾的身份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暴露了,嬴抱月賣他賣的毫無心理負擔。
慕容飛瀾的話,即便之後李稷問起此事,他也肯定能巧言幫她糊弄過去。
“原來如此,那麼五關到底是哪五關?”李稷坐在搖晃的牛車上問道。
嬴抱月思索着回答道
“是……”
……
……
就在嬴抱開口之時,西嶺雪山下,也有人正在問這個問題。
“太子殿下。”
姬嘉樹將李稷和嬴抱月上山用的竹牌握在手心,擡頭看向慕容飛瀾。
“這高階大典,到底要怎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