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由神子擔當一直都沒有明確的規定,”慕容飛瀾看着一臉疑惑的姬嘉樹笑了,“只是習慣性地這麼認爲了而已。”
“山鬼大人不能下西嶺雪山,這些天來指揮長城上的戰鬥十分不便。”
即便山鬼能夠千里傳音,但在危難時刻國師不能親臨戰鬥現場,多少還是會有損將士們的士氣。
“所以經過商議,山鬼大人決定將國師之位讓出來。”
慕容飛瀾道,“後遼王已經昭告天下,國師之位暫時由二殿下慕容飛旭擔任。等到新的白虎神子出現後,再考慮是否要選擇新的後遼國師。”
戰爭時期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也是合理,只是這個人選……
慕容飛旭?
姬嘉樹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所以說您現在是……”
“我是飛旭啊,”慕容飛瀾笑眯眯地望着姬嘉樹,“我和春華君在中階大典上有過一面之緣,你難道已經忘記了?”
好吧……
看來那兩兄弟又在玩身份互換了。
姬嘉樹算是明白了,當慕容飛瀾想要行動自由的時候,就會變成和自己容貌相仿的二弟慕容飛旭。
經過在西嶺雪山下的相處,他已經不會認錯這兄弟二人了,只看眼神姬嘉樹就知道對方不是原本的後遼二王子慕容飛旭,而是原本的後遼太子,如今的後遼王——慕容飛瀾。
姬嘉樹倒是能理解慕容飛瀾爲什麼要隱藏身份。畢竟他之前參加箇中階大典都要僞裝成弟弟。現在他的身份已經是後遼王了,不可能隨意外出,更別提夜訪阿房宮。
只是……
爲什麼不讓真正的慕容飛旭來呢?
姬嘉樹定定望着含笑站在臺階下的男人。
身爲後遼王的他現在應該也日理萬機纔對,到底有什麼事需要一國之君深夜親自來阿房宮一趟呢?
後遼早已獨立,更換國師一事根本不需要通知前秦王。
“春華,”慕容飛瀾看出了姬嘉樹的疑惑,朝他笑了笑,“她還好嗎?我是來見她的。”
姬嘉樹心中被狠狠撞了一下,頓時明白了慕容飛瀾深夜到訪的目的。
“你跟我來。”
一衆護衛雖然滿臉疑惑,但看見姬嘉樹親自領路,也就沒說什麼讓了開來。
姬嘉樹帶着慕容飛瀾行至嬴抱月的書房前,展開一個屏障。
慕容飛瀾感覺到了,停住腳步看向他。
“她的情況不是很好,”姬嘉樹盯着眼前緊閉的書房門,“李稷出事了。”
“昭華君?”
慕容飛瀾目光凝重起來,深深嘆了口氣,“怪不得。”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多少,”姬嘉樹道,“我不能說很多,你進去自己問吧。我先走了。”
慕容飛瀾微微吃驚,“你放心讓我一個人進去?”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姬嘉樹笑了笑,“我能做的事已經都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轉身走下臺階。
慕容飛瀾望着少年的背影,眼中露出敬意。
他轉身看向緊閉着的書房們,神情再次變得嚴峻起來。
吱呀一聲,他推開了門。
……
……
坐在書案前的嬴抱月擡起頭來。看見來人,眼中沒有絲毫的意外。
“我們許久未見了,你倒是驚訝一些啊。”
慕容飛瀾反手關上門,笑着開口。
“可我早就察覺到你的氣息了啊。”
嬴抱月無奈一笑,放下手中的奏章,“你怎麼來了?”
慕容飛瀾隨意地走到書案前,翻了翻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看來你這王位真不好坐啊。”
“你還說我,”嬴抱月苦笑,“你難道坐的就輕鬆嗎?”
“我起碼十幾年前就接受這個命運了,”慕容飛瀾彎腰靠在桌子上,靠近盯着她的眼睛,“可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當他在後遼收到嬴抱月登基成爲前秦王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真真切切感到了震驚。
在女修都被抵制的情況下,成爲山海大陸上第一位女君主,這將是一條多麼艱難的道路,慕容飛瀾很清楚。
當年大司命林書白在距離王座那麼近的情況下都沒有染指王權,嬴抱月卻選擇走上這條路。
嬴抱月沉默片刻,擡頭望向他,“你說,嬴蘇會怪我嗎?”
“這是一個不可能的假設,”慕容飛瀾用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你明明那麼聰明,看來真是累到神志不清了。”
“如果嬴蘇還在,你根本不需要背上這副擔子,”慕容飛瀾望着嬴抱月消瘦的側臉,嘆了一口氣,“說實話,在我原本的設想中,嬴蘇會成爲皇帝,而你會成爲他的國師。”
這是他年輕時所能設想的最美好的珠聯璧合。這樣的願景讓他最終甘願放棄了和昭陽郡主的婚約,接受自己本來的命運。
但嬴蘇的英年早逝改變了這一切。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珣兒不適合當皇帝,”慕容飛瀾把玩着嬴抱月耳邊的碎髮,“說實話,嬴蘇當年也不適合。”
嬴蘇性格過於仁慈,不精於權術,所以最終成爲了朝堂鬥爭中的犧牲者。
“你真敢說,”嬴抱月苦笑,“你以前明明說過他會成爲一個好皇帝。”
“那是建立在你會在他身邊輔佐他的基礎上,”慕容飛瀾冷靜道,“嬴蘇的能力不如太祖皇帝,這一點有目共睹。”
嬴珣的能力比之他父親又更不如,又是從小被臣子養大的,在如此亂世中登基,只會成爲被利用的傀儡。
“即便嬴蘇還在,他也不會想看見自己兒子當一個這麼窩囊的君王。”
現如今嬴抱月將這份苦差事接了去,爲他兒子頂去了所有壓力,嬴蘇如果還在高興還來不及呢……不。
慕容飛瀾端詳着嬴抱月的臉嘆了口氣。
嬴蘇如果還在,看到她現在這個模樣,只會心疼死。
“你不用擔心嬴珣的事,他如果這麼登上王位纔會不得善終,”慕容飛瀾直起身來,“我今晚來也是爲了帶走他,對外你就說他身體不適去西嶺雪山休養了,那邊自有地方安置他。”
“我會照顧他一生一世的,不枉我和他父親相交一場。”
慕容飛瀾真的是個靠譜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