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主考大人……”
聽到姬嘉樹的話其他幾位考官一愣,中年考官聞言皺起眉頭,和身邊考官對視了一眼,“這是什麼時候的判例?王大人你聽說過嗎?真的有……”
“九年前的初階大典上,曾經出現過一次這樣的情況,”然而就在這個那個少年清朗的聲音打斷中年考官的話。姬嘉樹凝視着山崖下的人淡淡開口,“判例的卷宗就放在御禱省二層樓暮雨閣右數第三個架子上。”
“這……真不愧是春華君,果然記得清楚……”面對姬嘉樹如此清楚有力的情報,中年考官也只好乾笑起來。
話都說到這裡,這個判例肯定是真的存在的。
看着站在嬴珣身邊的那個少女,考官們雙眸中閃過一絲煩躁。
那麼按照之前有過的例子,如果嬴珣依舊堅持,這個女子到底能不能拿到首功,這件事此時還不能被一口否認,還要專門送給本次初階大典的主考夢陽先生那裡請他老人家定奪。
不過……
“夢陽先生事務繁忙,身體也不好,”中年考官看着嬴珣冷冷開口質問,“嬴珣公子就真的要一意孤行以至於去驚動老人家?”
這個說法……嬴珣聞言肩膀微微一震,嬴抱月側目看向少年繃緊的下巴,看向面前考官的眸光變得冰冷。
這個說法無非是道德綁架罷了。
還是根本沒什麼道理的綁架。
姬嘉樹聞言也皺起眉頭。
“不是我要一意孤行,”嬴珣頂住壓力咬緊牙關死死看着面前的中年人,“我說過,我只有這一個答案,是大人們堅持不願承認我的判斷。”
“什麼叫我們不願承認?!這是什麼話!”中年考官聞言臉上陡然浮現出怒意,看向嬴珣身後竊竊私語的其他修行者一揮手。
“除了你之外,根本沒多少前秦修行者承認這女子的功績,她在前秦的功績根本就不存在罷?”
中年考官冷笑道,“恕我等直言,哪怕之前有判例,公主殿下的情況恐怕都完全不同!除了嬴珣公子你的一面之詞,根本沒證據證明她爲前秦立了功。”
“爲這虛無縹緲之事,根本不值得去打擾夢陽先生!”
山崖上姬嘉樹聞言握緊身側雙拳,看向山崖下振振有詞的幾個考官。
這是……居然連送給主考判斷的機會都不打算給那個少女留嗎?
他閉了閉眼睛,靜靜看向地上的那副面具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走下山崖,但就在這時他察覺到了一股氣息腳步一頓。
而此時山崖下,在前秦其他修行者的否認下,中年考官臉上騰起一絲得意。
“根本不用請夢陽先生裁決!”
“別說首功了,聽諸位所說公主殿下在前秦根本談不上什麼功勞,這次的衆人戰第一輪自然也是什麼都沒做到,這樣的人怎麼能被賦予首……”
然而這位考官的話卻沒能說完。
“哎?什麼都沒做?”
“她嗎?說前秦公主?”
“居然說她什麼都沒做?”
“哪裡來蠢話?!誰說的?”
然而就在前秦修行者的諸多附和聲中,卻忽然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
那聲音嘶啞難聽,但在一片附和聲中,卻顯得極爲突兀清晰。
而聲音中的質疑和不解,更顯得無比真情實感。
只聽聲音就能感覺那人像是聽到了一個對他而言異常匪夷所思的說法。
“這個聲音是……”
聽到那個聲音,嬴珣和考官以及其他修行者都一怔。
伴隨着那個嘶啞的聲音,原本寂靜的林間忽然響起撲簌簌枝葉摩擦的聲音,下一刻無數修行者的氣息出現。
“這是……”
看着驟然出現的大量修行者,不少前秦修行者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
“北魏……”
“北魏人是第二啊……”
在衆人的議論聲中,嬴抱月靜靜看着從樹叢中走出的隊伍。
繼前秦之後,北魏的隊伍第二個到達了終點。
領隊的,正是那個其他人眼中瘦小的少年。
而剛剛那一聲嗤笑也正是他發出的。
“孟繼子,”拿着名簿的考官看着烏泱泱的北魏隊伍,“恭喜北魏第二個到達。等前秦這邊登記完了,會來登記北魏的人數。”
孟詩聞言點了點頭,下一刻她看向先一步到達的前秦隊伍。
“沒想到我們居然只是第二,”她神情複雜地看向站在嬴珣身邊的嬴抱月笑了笑,“你果然厲害。”
嬴抱月對她也笑了笑,“你也很厲害。”
在處理完內奸後還能以那麼快的速度帶着人追上來,還是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效率真的是非常高了。
只不過還是不如你,看着不遠處的少女孟詩心道。
但她沒能說出這句話,因爲遠處的中年考官此時已經盯上了她。
“話說孟繼子,恭喜歸恭喜,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中年考官冷冷地看着不遠處的瘦小少年。
什麼叫做居然說前秦公主什麼都沒做?
說這女子什麼都沒做是蠢話?
中年考官額角青筋跳動。
這女子有做什麼嗎?區區一個平民,不過有個繼子頭銜這小少年居然就敢嘲笑他們這些考官?
冷冷晲着面前少年,考官們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孟施今日說不出什麼理由,他的下場也不會比那個女子好多少。
“這北魏繼子也瘋了吧?”
“怎麼?想爲他的露水情緣出頭?”
“也不看看那女人有沒有能出頭的東西!哼哼,看這人怎麼圓回去!”
然而在一片冷嘲熱諷和考官的冷臉下,孟詩卻只是笑了笑,嘶啞着嗓子開口。
“諸位大人莫怪,小子只是聽到有人說前秦公主什麼都沒做,覺得實在可笑才笑出了聲。”
“這有什麼可笑的?!”中年考官勃然大怒,“前秦人都說她什麼都沒做,那她還能做什麼?!你身爲別國繼子倒是很明白?如此簡單之事都不明白,簡直傲慢愚蠢至極,你倒是說說她還能……”
“還能做什麼嗎?”然而面對考官義正言辭地斥責,孟詩卻笑了笑道。
“前秦的事我的確不明白,但就算她爲前秦的隊伍什麼沒做,那又如何?”
“什麼?”面對孟詩漫不經心的話,中年考官怒極反笑,“孟繼子,你莫不是這三天過於疲勞有些神志不清?既然這女子爲前秦什麼都沒做,那還能……”
然而這位考官的話沒能說完。
“真正一無所知的,是你們這些人。”
“我從未想到,前秦人居然會不承認她的功績。”
孟詩靜靜開口。
“然而就算她爲前秦的隊伍什麼沒做,又算的了什麼?”就在這時,她看着眼前考官和其他修行者可笑的嘴臉,忽然微微一笑。
“一國算的了什麼。”
孟詩遠遠向嬴抱月一禮。
“畢竟前秦的公主殿下。”
孟詩她看向周圍還在笑的其他考官和修行者,一字一頓認真地開口道。
“她救了六個國家的修行者。”
少年嘶啞的聲音在林間迴盪。
而那些忙着議論嘲諷譏笑的人們,笑容忽然都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