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柄細劍來得極快,上面附着充沛的真元,隱隱竟然還帶着火光,如一道毒蛇般射來直直刺向嬴抱月的後心。
“殿下!”
被推到兄長懷裡的姬安歌掙扎着就想起身,肩膀卻被一雙大掌按住,頭頂響起姬清遠繃緊的聲音,“別怕,她沒事。”
姬安歌瞪大眼睛。
那柄細劍雖然來得突然角度毒辣真元可怖,然而只見嬴抱月一個偏頭旋身,雪亮的劍刃擦着她的肩膀而出,只削掉薄薄一片布片。
姬安歌鬆下一口氣,有些笑自己關心則亂。她本也不該擔心,要知道她眼前站着的人不是尋常弱女子,而是初階大典的魁首。
像這種躲避劍法,本就是嬴抱月的拿手好戲。
一路看完初階大典,姬安歌很清楚尋常等階六的修行者都不是這位新魁首的對手,之前是殺手太多,此時只有一人偷襲,唯一需要擔憂的就是嬴抱月戰鬥了整整一夜身體是否力竭。
不然根本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漏網之魚,城門兵居然也不阻攔。剛剛是沒想到汝陽城內也有人敢偷襲,現在反應過來他們這麼多人對付一個殺手不在話下,姬安歌放下心來回頭看向身後兄長。然而就在這時,她陡然發現身邊男人們的僵硬。
姬清遠也好,不遠處的趙光陳子楚等人也好都握着手中劍愣在了原地,驚愕地看着眼前。
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能出現的東西。
如果說如今的修行界什麼最不可能出現……
姬安歌心底咯噔一聲,猛地回頭。
那柄細劍一擊不中,再一次狠毒地削來,那人像是有着用不完的真元,角度算不上高明,但勝在真元量極爲雄渾單靠力量就可以壓制,劍風厲嘯,揚起那人粉色的衣裙。
看着眼前衣裙和手執細劍向嬴抱月刺來的人,姬安歌瞳孔收縮,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許……”
姬安歌牙齒打戰,眼前騰起烈火,那人已經再次出劍向嬴抱月撲去,帶起的劍火居然波及到了四周。姬安歌被姬清遠攬着退後十幾步,愕然看着遠處那個真元雄厚的修行者,覺得自己的眼睛是出了問題。
“怎麼可能?”
姬安歌心裡亂糟糟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怎麼會是她?
天色漸亮,路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看着那個渾身上下籠罩着雄厚真元的火法者,路邊的百姓也瞪大了眼睛。
那個執劍的粉色身影讓人眼熟。
“這是……”
姬嘉樹站在城門處,手握拔出一半的春雷劍,看着眼前這一幕也渾身僵硬。
那是一個女子。
是如今修行者最不可能存在的,女修。
這一點就足以讓城門口的衆人意想不到,不等衆人反應,路邊同時炸開火焰和水花,水火相爭,騰起大團水霧,霧氣中兩個女子抽身,落於路邊屋頂之上。
“這就是魁首大人的水法劍麼?”霧氣中響起女子甜美的聲音,熟悉得讓參加過初階大典是少年們渾身冰冷,水霧散去,露出那女子柔美的面容,她看向不遠處拔劍立於屋頂上的嬴抱月輕蔑一笑。
“沒有想象中那麼厲害呢。果然是慕容恆賀蘭承他們太廢物了麼。”
聽着這些熟悉的名字,嬴抱月於水霧中擡起頭,靜靜注視着對面的女子。
“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沒得到意想之中的迴應,粉衣女子皺起眉頭。
“等等,爲什麼會是她?她不是沒有修行過麼?”
這時姬安歌死死注視着屋頂上的女子,掙扎着向前衝去喚出了她的名字。
“許冰清!”
城門口的姬嘉樹瞳孔一縮,看着屋頂上手執細劍笑盈盈的女子。
從城外驟然衝入偷襲嬴抱月的修行者不是別人,正是北魏國師獨女,北寒閣聖女,許冰清。
然而此時最讓人驚訝的不是她的出身。
“安歌,別過去!”姬安歌肩膀再一次被人按住,姬清遠一把將向那兩個對峙的女子衝去的姬安歌拉了回來,姬安歌只聽耳邊響起兄長緊張的聲音,“別靠近,那個女人很危險!”
“有什麼危險的……”姬安歌有些惱火,要知道雖然同爲國師之女,她是天生的等階七,而許冰清不過是天生的等階十,她……
姬安歌話沒說完,姬清遠下一句話卻如驚雷般炸響在她耳邊。
“別過去!那個女人現在是等階五!”
站在城門口的姬嘉樹瞳孔收縮,握緊了手中的春雷劍。
山海大陸上修行十階中的分界線,無數天資不行的修行者修煉終生都達不到的境界。
等階五,神舞境。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趙光陳子楚許義山等人的臉色都有瞬間的蒼白。
“怎麼……可能……”姬安歌僵硬地轉過頭去,看着神情嚴峻的兄長喃喃道,“她怎麼可能是等階五?”
她並不是瞧不起許冰清的天資,可就算她弟弟姬嘉樹也是從小刻苦修煉才爬到等階五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一個月前在南楚的時候,許冰清和她一樣還是個從未修行過的女子,區區等階十而已!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在一個月後就成爲了等階五的修行者?
姬安歌環視身邊同樣神情難看的趙光等人,這意味着在場衆人中除了姬嘉樹外都比這個女子的境界低。對於這些一路從初階大典中拼殺出的修行者而言,這是絕對的重擊。
因爲按照修行界的規矩,許冰清都算他們的前輩。
這個之前從未修行過的女子,居然成了他們的前輩。
這時一道嘲諷的視線忽然落到自己身上,姬安歌擡頭一看,發現站在屋頂上的許冰清低頭看了她一眼。
“我說這是誰呢,”許冰清端詳着姬安歌臉上的面紗微笑,“這不是姬大小姐麼?”
姬安歌微微攥緊雙拳,她和許冰清算不上熟識,以往只在幾次避免不了的宴會中見過。
她父親在外面尚有威望,許冰清最多嘲諷過她私生女的身份,不過她對這件事根本不在乎,可此時姬安歌清晰地察覺到許冰清對她說話帶着遮掩不住的居高臨下。
“沒想到你這個膽小鬼居然出門了,”許冰清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後護着姬安歌的姬清遠,“只不過你這個境界還是這麼低啊,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說的你這麼多年有長進似的!
然而聽到許冰清的下一句話,姬安歌瞳孔一縮。
“大司命的女兒也不過是個廢物,”許冰清掩嘴一笑,“真是……”
她嘲諷的話還沒說完,眼前忽然亮起一道劍光。
許冰清連忙躲閃卻卻發現那劍居然會拐彎,正好等在她閃躲的地方。
下一刻血花飛濺,屋頂上響起女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