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力在這場車禍中受了些皮肉傷,有些腦震盪,目前正在市立醫院腦外科觀察,因爲華方和醫院的合作關係,楚國力得到了最高標準的照顧。
張合歡和楚七月來探望的時候,楚國力正躺在牀上看着報紙,他的臉上有些許淤青,看上去並不嚴重。
聽到動靜,楚國力擡起頭來,笑道:“七月,你怎麼來了?”
楚七月道:“四叔,聽說您出了車禍,我剛好人在鵬城,當然要過來探望了。”
楚國力向張合歡笑了笑道:“張先生也來了。”
張合歡微笑道:“我陪七月過來的,楚先生身體沒什麼大礙吧?”
楚國力道:“還好,都是些皮肉傷,萬幸沒傷到內臟和骨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張合歡來了一句。
楚國力感覺這話有些不順耳,可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如果說吉人自有天相好像更恰當一些,楚國力道:“你們自己坐,冰箱裡有飲料,我就不起來招呼你們了。”
張合歡拉開冰箱,從裡面拿了兩瓶水出來。
楚七月將帶來的那束花插在花瓶裡,叔侄兩人目光相遇,彼此都笑了笑,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們心知肚明,可誰也沒有提起。
張合歡道:“楚先生什麼時候回來的?”
自從楚七月辭職之後,楚國力也升遷去了滬海總部,漢縣這邊的藥廠交給了邱國凡管理,楚國力就很少過來了。
楚國力道:“昨天啊,沒想到一回來就遇到了倒黴事。”
張合歡笑道:“聽說了。”
“哦?聽誰說得?”
“警方啊,聽他們說昨晚你差點被撞死。”
楚國力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僵硬,這小子說話夠直白的,他朝楚七月看了一眼,侄女專心致志地插花,好像他們之間的對話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似的,楚七月心中明白,他倆是一夥的,張合歡就是楚七月的代言人。
楚國力故意裝出驚奇的樣子:“怎麼?警方找到你們了?”
“您不知道啊?爲了你的事情,警方找我們調查情況。”
楚國力笑道:“找你們調查什麼情況?這件事跟你們又有什麼關係?”
張合歡道:“我們也覺得沒關係,可警方不這麼認爲,他們說你仇家太多,所以要一個一個的排查,連我這種過去跟你們保安打過架的,都被找過去調查了一遍。”
楚國力哈哈笑道:“你不說我都忘了,有些小題大做了,你該不會真因爲那件小事就記恨我吧?”
張合歡微笑道:“怎麼會呢,要記恨我也是記恨七月,當時她是華方的董事長。”
楚七月整理好了花瓶,笑道:“你瞎說什麼,我叔叔犯得上跟你一般見識?”
楚國力道:“七月,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事情給你們帶來麻煩了,要不這樣,我跟警方說一聲,讓他們別再麻煩你們。”
楚七月道:“也沒什麼麻煩,人家也是例行調查。”
張合歡道:“楚先生還是別說了,您不提,警方也不會找到我們頭上。”
楚國力笑眯眯望着張合歡:“那我就從善如流。”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楚七月道:“我們得走了。”
“這麼快?”楚國力顯得有些錯愕。
楚七月道:“秦光偉死了,我打算去看看。”
楚國力點了點頭,他沒說話,楚七月顯然是故意說給自己聽得。
張合歡臨行前向他道:“好好保重身體,七月的親人可不多。”
楚七月來到停車場,回頭看了看病房樓,張合歡道:“怎麼?真要去秦家?”
楚七月搖了搖頭道:“我故意這麼說,秦光偉過去給我開過車,他爲人不錯,不久前來找我。”
“找你幹什麼?”
楚七月嘆了口氣道:“找我借錢,他病了,胰腺癌晚期。”
張合歡道:“你借給他了?”
楚七月道:“我給他拿了十萬,沒打算讓他還錢,可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
張合歡道:“不排除他找你借錢本身就是一個圈套,你給他錢雖然出於善心,可有人不會這麼想。”
楚七月淡然笑道:“隨便別人怎麼想吧,反正我問心無愧。”
張合歡送楚七月回去休息,他聯繫了喬勝男,約她出來單獨見面,想了解一下這件事的具體進展,喬勝男剛好今天休息,讓張合歡來她的住處找她。
張合歡來到她家,喬勝男昨晚值班,剛回來沒多久,正在吃早點。
“你吃了沒有?”
張合歡道:“吃過了,你們做警察的也沒個時間觀念,這都十點多了才吃早餐啊?”
喬勝男道:“習慣了。”她想去給張合歡倒茶,張合歡讓她別管自己,喬勝男平時很少喝茶,家裡茶葉倒是不少,張合歡自己選了一盒正山小種。
來到一旁茶桌旁燒水泡茶。
喬勝男道:“你想喝什麼茶回頭帶走,反正我平時也不喝。”
張合歡道:“我聽說你工作有變動。”
“聽我師兄說的?”喬勝男說完又笑了起來:“應該說是聽你姐夫說的。”
張合歡瞪了她一眼:“八卦!”
喬勝男道:“沒證據的話我纔不會瞎說。”
張合歡泡好茶,喬勝男也吃完了飯,來到他身邊坐下喝茶。
張合歡將泡好的一杯茶遞給她,提醒她小心燙。
喬勝男品了口茶道:“其實我家裡人一直都想我去南江。”
張合歡點了點頭,她父親過去在鵬城擔任書記,現在也去了省裡主持紀委工作,哥哥喬勝天人在京城,鵬城這邊的確沒什麼親人了。
不過張合歡認爲喬勝男的這次調動很可能和山水集團有關,駱清揚死後,那件案子的調查就處於停滯狀態,但是她始終都沒有放棄。
“你今天來找我是爲了楚七月的事情?”
張合歡道:“是,就是想來了解一下情況,順便給你反應一些事情,也許對你們查案有幫助。”
喬勝男道:“你大可放心,楚國力車禍這件事已經基本排除了楚七月的嫌疑。”
張合歡道:“剛纔我和七月去醫院探望了楚國力,他傷得並不重。”
喬勝男笑道:“你是在暗示我,這次的車禍有可能是楚國力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不排除這個可能,你還記得當初在漢縣的時候,楚七月的那輛車被人安裝假炸彈的事情嗎?”
喬勝男點了點頭,當然記得,當時張合歡第一時間聯繫了自己,後來證明只是虛驚一場,儘管如此,漢縣警方和爆破專家仍然傾巢出動。
張合歡道:“事後不久,楚七月就辭去了華方董事長的職位。”
喬勝男道:“你是說楚七月的家族內部存在矛盾,發生的這一系列的事情都跟爭奪家族財產有關?”
張合歡點了點頭道:“包括七月的父親楚國良,他都不是正常死亡,雖然七月從華方辭職,可是我總覺得他們的家族爭鬥還沒有平息。”
“說具體點。”
張合歡道:“我也不知應該怎麼說,就是有種感覺,這件事並不單單是爭奪家產那麼簡單。”
喬勝男道:“你可以問楚七月啊,她肯定知道內情。”
張合歡搖了搖頭,楚七月的脾氣他非常清楚,如果她不想說的事情,怎麼問她都不會開口,張合歡也知道楚七月從未放棄過爲父親復仇的想法,難道楚國良的死果真和他的那幫兄弟有關?
喬勝男道:“我覺得你應該跟她好好談談,你們之間不是應該坦誠相見嗎?”
張合歡嘆了口氣道:“七月骨子裡非常倔強,有些話她也不肯對我說。”
“那是因爲你做得還不夠好。”喬勝男說完又笑道:“其實我沒資格對你們之間的關係說什麼。”
張合歡道:“你說得對,我很多事情做得都不夠好。”
喬勝男道:“這樣吧,有機會我找她好好談一次。”
張合歡道:“你還是懷疑她?”
喬勝男搖了搖頭道:“私下談談,楚國力的這件事基本上已經調查清楚了,楚七月有不在場證明,她之前轉給秦光偉的十萬塊並不能成爲買兇殺人的證據。”
張合歡道:“我雖然是個外行,也能看出這件事有很大的問題,秦光偉找七月借錢的動機不純,就是要模糊這十萬塊的概念,就是要誤導你們,讓你們認爲她有買兇殺人的可能。”
喬勝男道:“你以爲我們警察就這麼好騙?我們之所以找楚七月調查,並不是將她列爲嫌疑人,而是例行排查程序,在沒有找到證據之前,我們不可能預定誰有罪,我們不是也調查你了。”
張合歡道:“最該調查的那個你們反而沒去調查,現在楚國力沒事,秦光偉死了,你們怎麼不去調查楚國力?看看是不是他策劃導演了這一切,將矛頭指向七月,楚七月還有一個兩個叔叔,現在都是華方的董事,就目前來說,他們和楚國力存在利益衝突的可能性更大,你們是不是應該重點調查這方面?”
喬勝男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行啊,聊起案情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