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到不周城,來到客棧,此時杜通和箏公主正在大廳吃飯,杜通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的喂着箏,這不免引來周圍人的側目,但是杜通對此一臉的無所謂,箏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吃着,看到衆人回來,杜通馬上起身相迎。
杜通擦了擦手說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們會在那裡待兩天呢?”
“你說什麼呢,杜大哥?”柳雨微伸了伸懶腰,疑惑道:“我們都在那裡待了快一個月了,這還少啊?”
“一個月?開什麼玩笑,上午你們才走的好不好。”杜通吃驚道。
“上午?”段風同樣一臉的迷惑的看着歐陽萱,期待着她能給出一些答案。
面對突然多出來的歐陽萱,杜通並未表現得十分驚訝,彷彿在他眼裡,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吃驚的,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有原因,而他對那些原因並沒有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有醫術。
歐陽萱找了個空位子坐下,喝了口茶水說道:“幽界的時間循環不僅僅是簡單的時間的重複,因爲幽界是獨立於三界之外的空間,所以即便我們在時間循環中呆多長的時間,對於外界來說,這段時間也是不存在的。”
“什麼幽界?你們在說什麼?”杜通問到。
“這件事以後再慢慢跟你解釋。”
柳雨微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生活在幽界的人豈不是都能長生不老?”
歐陽萱說道:“按道理來說,應該是這樣。”
“別管什麼幽界不幽界了,你們有什麼收穫,無名鎮有沒有魔劍?”
段風喝了口茶,神秘的說道:“收穫頗豐。”
而後,小二將飯菜端到桌子上,飯間,段風把無名鎮以及進入虛妄莊園的事,和如何找到三把魔劍的事情告訴了杜通,雖然對段風的遭遇感到有些驚訝,但是杜通並未多問,也沒有像別人那樣有什麼感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也就平靜的接受,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對於杜通的反應,段風先是有些不解,隨後又逐漸釋懷,杜通完全繼承了他父親的性格,一個天生的孤獨主義者,但是卻又少了他父親的那種樂天性格,因此,整個人時常處在憂鬱之中,很少有人見到他笑。
衆人吃過晚飯,分別回房休息,按照計劃,衆人明天會按照虛無子的指引前往東方尋找魔劍。
夜裡衆人都已經睡着,段風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在虛妄莊園發生的一切都讓段風感到奇怪。最終虛無子也沒有說明那個人是誰,他要那麼多的靈魂做什麼,這麼多年,虛無子替他抓的人至少也有幾千人,那些人最終都被送到了哪裡?這一切都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雖然虛無子沒有明說,但是從整件事的發生到結束來看,這一切必然和自己有關係,而虛無子最後說的“劫數”又是什麼?
這一切的一切都久久在段風腦海裡徘徊,折磨着他久久無法入睡。夜色已深,不周城籠罩在一片皎潔的月光下,春蟲的鳴叫聲從遠處的荒野中傳來,遠處刺耳的孤鴉聲提醒着段風他已經徹底告別了以往的身份,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豪門公子,他成了天地間的一個流浪者。
微風將窗子推開,夜色漸涼,段風起身,走到窗邊坐下,茶壺裡已經沒有了水,他也懶得再去喚小二,只是靜靜的看着夜空。
“噹噹噹!”
敲門着極力控制力道,試圖壓低聲音,但是在寂靜的夜裡,聲音還是在走廊裡快速傳播,以至於能夠清楚的聽到有些客房的抱怨聲。
段風先是一愣,隨後起身打開房門,“韓青?”,他感到有些意外。
和段風一樣,韓青也睡不着,不過他並沒有像段風那樣多愁善感,他已經習慣了漂泊,也習慣了孤獨無依,從小到大,他都是在依靠自己,現在師父死了,他倒覺得自己獲得了自由,反而有些得意,只不過,他總覺得這種自由來的太過簡單,簡單到他一時難以接受。
韓青舉了舉手裡的酒壺,而後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桌子中間點着一盞昏黃的油燈,整個房間籠罩在一團昏暗的光芒中。
段風喝了一口酒,慢慢讓略帶辛辣的液體沿着喉頭緩緩沁入身體,全身的血脈隨之擴張,舒展,而後放鬆,段風舔了舔沾着酒漬的嘴脣說道:“韓兄和蘇姑娘怎麼樣了?”
韓青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道:“什麼怎麼樣?”
段風說道:“到現在你還跟我裝,在虛妄莊園的時候,你們兩個的表現你不會忘了吧?”
韓青說道:“那些都是幻象 ,我們的思想都受到了蠱惑,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風說到:“雖然我們的思想受到了影響,但是那裡所發生的一切絕不是簡單的幻象。虛無子告訴我說,在虛妄莊園人內心最渴望的美好一面會被無限放大,任何人在那裡的表現都是他們內心深處的最真實的想法。”
“胡說。”
韓青眼睛緊緊盯着酒杯,他心裡有些悸動,他有些相信段風的話,但是卻又不敢承認。
段風笑了笑說:“你還不承認?你喜歡蘇姑娘,蘇姑娘也喜歡你,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否則你們兩個不可能在虛妄莊園表現出同樣的願景。”
韓青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倒上一杯酒繼續品着,段風接着說道:“你們兩個一個是冷峻無情,一個是太矜持了,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不好意說的,到時候錯過就晚了。”
韓青喝了一杯酒,沒有說話,心裡想,喜歡又能怎麼樣?既然無法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又何必給她一個虛妄的現在。像我這種人,註定一輩子孤獨。
韓青問道:“你呢?”
段風說道:“我?我怎麼了?”
韓青說道:“柳雨微和歐陽姑娘,你怎麼選?”
段風說道:“她們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們都是朋友而已。”
韓青說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柳姑娘喜歡你,至於歐陽姑娘,你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現在哪有心思想那個,找魔劍纔是重中之重,不要忘了飛兒還在極北之域呢。”
段風心裡清楚,自己只是把柳雨微當妹妹看待,而至於歐陽萱,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虛妄莊園發生的一切現在還是歷歷在目,但是當自己醒過來之後,自己對於歐陽萱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見到她時的感覺。
韓青一看段風陷入了沉思,爲段風斟上一杯酒,說道:“感情的事,誰說的準,重要的並不在於我們喜歡誰,而是我們能選擇誰。”
段風從未想過這些事,之前自己還是鳳凰城城主的二公子,現在則變成了通緝犯,命運好像跟自己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韓青繼續說道:“就像他們,就算能夠選擇自己的所愛,又能怎樣?”
段風循着韓青的指向看去,對面箏的房間的燈還亮着,杜通趴在桌子上靜靜的看着熟睡的箏。
這些天,杜通一直陪着箏,寸步不離,一開始是擔心箏的身體,後來是可憐她,再後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想看着她,雖然兩人一天說不上兩句話,但是他們就是習慣這樣靜靜的陪着對方。
段風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繼續喝酒。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黑影從房頂閃過,韓青和段風馬上追了出去,只見黑影朝東面飛去,段風和韓青緊隨其後。
黑影的速度之快出乎段風所料,不過從來者的身形步法來看,應該只是一個高階武者,並非馭氣師,所以段風也就沒有顧及的追了上去,當黑影到了城東的一片樹林之後停了下來。
十幾名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將兩人團團圍住,只見之前的那個黑影人仔細打量了兩人一陣後,使眼色給身後的人,另一個人則迅速消失在密林深處。
十幾名黑衣人頓時對兩人發起攻擊,黑衣人分成兩撥分別對韓青和段風發起攻擊。段風沒想到這些人的武功如此之高,不像是普通的蟊賊。而且,這些人對於自己的招數彷彿很是瞭解,十幾個回合下來,自己的每一次攻勢都會被對方輕易化解。
韓青這邊也是同樣的情況,隨着時間的流逝,兩人的體力有些不支,韓青縱身一躍,來到段風身邊,兩人背對着背抵擋來自不同方向的攻擊。韓青發現,這些人的目的好像並不是爲了殺他們,而且這些人並沒有拼死一搏的意思。
韓青對段風說:“這些人的目的好像只是在拖延時間。”
段風大喊一聲:“不好!剛纔離開的那個人!”
“得趕緊想辦法抽身,客棧有危險。”韓青說道。
但是脫身談何容易,這些人死死咬住兩人不放,段風此時心急如焚,說道:“我本不想殺人,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爲了。”
段風看了一眼韓青,韓青點了一下頭,急忙飛身一躍跳出圈外。只見段風,將劍向上一舉,身體緩緩飄起,全身包裹着一層紫紅色氣浪,段風右手緊握寒冰劍,口中念動口訣,只見寒冰劍發出一道紫色劍氣,劍氣飛速衝破氣層,朝黑衣人飛去。
黑衣人縱身一躍,躲過劍氣,身後十幾棵大樹被攔腰截斷,黑衣身朝身後一看,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慌,隨後召集衆人快速撤退,這時段風落下地面,收起寒冰劍,並未追擊,而是快速返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