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一見到楚南就臉上變色,暗暗叫苦。不過他老人家畢竟人老成精,眼珠一轉已經有了主意,他伸出木劍一指楚南,喝道:“妖孽,既然知道貧道在此還敢前來,今天我非收了你不可。”對衆人道:“此人已被夜叉邪氣所侵,你們快抓住他,待貧道施法驅邪。”
這些人剛纔全見識了空明神出鬼沒的道法,對他深信不疑,馬上跑上來幾個男人將楚南牢牢抓住。
捉賊反倒被賊捉,若不是神經堅韌,楚南這時候一定氣得吐血而亡。就算是這樣,他也幾乎發瘋,手舞足蹈,大叫着想掙脫開這些男人抓住他的手。這樣一來,衆人都以爲他真是中了邪氣開始發狂,反而又上來了幾個人,將他抓得更緊了。至於楚南嘴裡分辨的話,這時亂成一團糟,人人七嘴八舌,哪還有人能聽清他究竟叫的是什麼。
空明有了機會,馬上默唸咒訣,他唯一會用的“迷魂大法”又施展了出來,一道人眼不能見的細細光絲隨着他咒訣的響起,一閃間便沒入楚南的眉心,楚南立即一愣,眼中多了些薄霧,開始慢慢安靜下來。
空明還來不及歡喜,只聽邊上一個女音輕輕地“哼”了一聲,隨即楚南眼中的那層薄霧消失無蹤,又爆跳如雷。空明知道法術被破,忙轉頭望去,正迎上了葉苓似笑非笑的目光。空明一見到葉苓,一張老臉驀然紅了起來,抽腳就想向屋外走,卻被楚南一把揪住了衣襟,雙腳徒勞地蹬動,可惜一步也移動不了。
葉苓驀然喝道:“住手!”清越的聲音中散發着一種讓人不敢違抗的威嚴,直震得所有人耳中劇痛,不自主地將抓住楚南的手全放下了。只有楚南沒事人一樣,仍然緊緊抓住空明,身體一得自由,他的手已經在空明身上四處亂搜亂摸,想把自己的錢給拿回來。
葉苓見楚南居然承受了自己的“驚魂”若無其事,也微微一驚,不由仔細地看了他一眼,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身上沒有任何一點能量波動。
菲雷克走上前來,皺着眉問:“發生什麼事了?”
楚南好不容易得到個說話的機會,忙將那天遇上空明而被騙的事說了一遍。他的話一說完,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不少人見他憤怒的神態不像假的,又見這位老道仙被個凡夫俗子抓住卻沒有一點辦法,不由信了一大半。
這家的房主的老婆是在發現屍體的那天晚上好奇地跑去看了看,回來後便一病不起。他帶老婆去醫院的時候正好遇上了空明,在他的“迷魂大法”下自然立即將這個活神仙請了回來大做法事。這時候他所中的“迷魂大法”已被葉苓的那一聲輕喝破去,又聽了楚南的上當經過,當下也衝上來抓住空明,讓他賠償所花費用。
空明無法脫身,只好看着葉苓,正要開口說話,耳朵裡已搶先響起一個細細的聲音:“不許和我說話!師叔,你不聽師祖遺訓,私自修習道法,哼哼,還敢偷偷跑出來騙人,我會告訴師父,瞧他怎麼處罰你。我有任務,不能暴露身份,這事你自己想辦法,我不會幫你的!”
空明苦着一張老臉閉上了嘴,他非常清楚葉苓的脾氣,說不幫只要不出人命肯定會袖手旁觀。眼見楚南和房主越來越激動,一場皮肉之苦只怕是逃不掉了。他突然仰頭大笑:“可惜啊可惜,你們被屍氣侵襲了還不知死活!”他一指楚南:“貧道修心養xing百餘年,不願傷了你們這些俗人的性命,真以爲我奈何不得你們?”說完白眉倒豎,擡起一支手掌,做出付就要一掌打出的模樣。
楚南和房主都吃過空明電擊的苦頭,這時候倒也嚇了一跳,忙鬆手跳開。空明輕撫白鬚,對楚南說:“那天貧道給你一塊護身玉墜,這才暫時保住你女友的性命……”說話間又使用出了“迷魂大法”。這次葉苓沒有再cha手,任憑那道光絲鑽進了楚南眉心,不過空明這“迷魂大法”修爲太淺,不能讓人徹底迷失心智,還得用言語引導,否則全無效果。
楚南再次被大法所迷,情緒已沒剛纔激動,但一聽空明說得不對,馬上反駁:“你說那什麼玉墜刀槍不入,結果被人幾拳就打成了粉末。”
空明長嘆一聲:“那便是你女友磨難未完了,唉,當日我回到山上,本想盡快製成法器救你女友,不想那吸血夜叉神通廣大,知道我老人家要對付它,竟搶先一步暗算了我……”他搖頭道:“貧道一時大意受了重傷。不過,貧道修爲精深,獨步天下,那孽障也被我苦修百餘年的奪魂掌擊中,落荒而逃。你那玉墜乃是貧道心血所化,我既受傷,玉墜自然也不能周全,就算沒人擊打也會自行破裂。我在山中修養了足足一月才能行動,日日想起你女友尚待貧道去救便心急如焚,今天終於不顧傷勢尚未痊癒,準備下山搭救你女友,不想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說完連連搖頭,白鬚飄飄,臉上神色悲慟,一付痛心疾首的模樣。
楚南在“迷魂大法”的影響下,被空明這匪夷所思的長篇大論說得頭昏腦漲,好一會才問:“那你爲什麼不來我家?”
空明見楚南已有幾分相信,暗暗高興,臉色卻一片戚然,說道:“我才一下山便算出吸血夜叉因爲被我所傷,爲了療傷,竟四處殺人吸血。唉,都是貧道當日未能一舉將此孽障除去,致使人間有此劫難,就是死後也無顏去見三清天尊……貧道下山後,見到了這位施主……”他一指房主:“我推測出他家有人被邪氣所迷,本待先救人後再去消滅那吸血夜叉,想不到居然引起你這般誤會……”
楚南張大了嘴,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空明看了看他的臉色,忙從懷裡摸出一個樣式古樸,雕刻着無數符文的圓盤,指着圓盤上一根白色指針道:“這就是貧道準備用來追蹤吸血夜叉的法寶,乃是貧道遊歷天下幾十年,採北海神鐵化30年時間煉製而成。這法寶……”他正說得高興,突聽身邊葉苓輕輕一哼,立即尷尬地住了口,心想這下完了,又多了一條私自盜用法寶之罪,這次非被師兄再關上10年不可。
空明這信口胡說其實破綻很多,用來騙騙沒什麼文化的人那是足夠了。楚南畢竟是大學出身,又是最堅定的無神論者,在社會上也混了這麼久,而空明所能施展的“迷魂大法”實在太過低級,雖然被禁制住,也只是意志變得不那麼堅定,仍然有足夠的清醒思維揭穿他的謊言。不過楚南最大的心結是薛冰的病,當現代醫學沒有能力拯救薛冰時,在他的潛意識裡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抱着一絲僥倖,希望空明能使薛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楚南思索了片刻,說:“那你這就用法寶去找出吸血夜叉來,我要親眼看到你收服它。”房東和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連連起鬨,讓空明馬上施展神通,抓住那吸血夜叉。
空明這次渾身解數已經用盡,再無辦法可想,只得又求助地看着葉苓。
葉苓向他微微點頭。她和空明都來自於一個神秘的地方,加入到“守護者”中也是另有目的,她平時所表現出來的異能遠遠不是真實的實力,方纔在發現屍體的地方已感覺出這些兇案絕對不是人類所爲,既然空明手上有追蹤妖物的法寶,也就想順便把殺人的怪物給除去了。
空明見葉苓同意,當即滿臉喜色,大叫:“你們快去發現屍體的地方弄些泥土來,今晚就讓你們見識見識道爺降妖伏魔的手段。”空明雖然是師叔,卻因爲一些特殊原因不許修煉道術,而葉苓的法力他是非常清楚的,有她撐腰,就算真的有什麼妖魔鬼怪也必定手到擒來,大出風頭的事,他老人家是當仁不讓的。
楚南怕空明逃跑,不敢離開,對菲雷克道:“你去弄些泥土來吧。”
菲雷克也大爲好奇,他年紀尚輕,“守護者”們又多數時間都是與各國政府,各種異能人類糾纏,再就是消滅一些變異了的動物之類,至於什麼妖魔鬼怪一類他也只聽說,從沒見過,這時便沒計較高傲的“守護者”怎麼能受普通人的指揮,立即拔腿跑向樹林的方向。
過得片刻,菲雷克手捧一大把泥土跑了回來。
空明接過他手中的泥土,放在圓盤上的一個小小八卦中間,才一放上去,盤中的指針驀然一動,飛速地旋轉了起來。衆人都目不轉睛地看着指針轉動,過了一會,指針慢慢地停了下來,針頭指着正北方。
空明又望着葉苓,片刻後點了點頭,說道:“這吸血夜叉非常狡猾,去的人一多,只怕被他得知躲了起來……”他一指楚南﹑葉苓和菲雷克,就是我們四人去吧,今夜我不消滅那孽障,貧道誓不爲人!”衆人見有熱鬧可看,哪肯錯過,紛紛表示要爲除魔盡一份力,楚南花了不少脣舌方說服了衆人,這才能順利拉着他們幾人溜上了自己的車。
在車上楚南打了個電話回家,讓薛冰自己叫外賣,早點休息,然後纔開車向北方而去。
這一向北足足跑了3個小時,終於在一座小山前,圓盤的指針泛起了一種綠光。空明說:“就在這附近5裡之內。”
四人全都擡頭看着小山,在深深的夜色之中,這山像只食人的怪獸蹲伏於此,山上螢火飄動,陰森可怖。
楚南心裡莫名的有些寒意,但一想起薛冰,勇氣立即大增,他率先下了車,待空明也下了車,葉苓和菲雷克要跟着下來時,他伸手攔住,對葉苓說:“你先開車回去吧。”
葉苓大爲意外,隨即想起在楚南心裡,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女孩,不由有些感動。
楚南沉默一會,又說:“菲雷克,你小心陪着葉苓回去。”他勉強笑笑:“空明道長法力高強,真的有什麼鬼怪他也制服得了,你們累了一天,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假如我回不去,請你們告訴史社長,讓他好好照顧薛冰。”
菲雷克正要說話,葉苓搶着道:“好,那我們先走了,你們自己小心點。”她看了空明一眼後,坐到駕駛室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楚南又站了片刻,對空明淡淡地說:“走吧,我們上山。”
兩人藉着月光,順着圓盤中指針的方向,一路向山上而行,空明不時回頭看看,楚南卻是臉色堅毅。又向山上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後,指針突然變成了紅色,發瘋似的飛轉起來。
“就是這了。”空明說,聲音顫抖,說完又望向身後。
楚南卻是看向前方,前方是一片開闊地,那裡,一棟別墅正在月色中靜靜的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