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我贊成,嗯,就這樣”。司馬陵將車載通訊器放好,神態輕鬆,嘴角帶着笑,邁着輕快的腳步,走向站在遠處的唐玄等衆人。
能直接與五洲大統國龍呈均通話的人不多,他就是不多中的一個。
劉士傑也從另外一輛沙漠車上,走了下來,結束了與宋擎蒼的通話。
兩個人的到來,大家再次會齊。
與短小精幹的沙犁不同,行駛速度雖然稍慢,但又長又高的沙漠車不但體型巨大,堅固可靠,設施、設備也是極其完善,就像是被放大了四五倍的牧馬人一樣。
四周綠洲衛忙碌着,一頂頂掛着防風燈的綠色帳篷支了起來,在司馬陵的帶領下,衆人走向最近的帳篷。
此地之事,要下個結論,後續事宜如何開展也要有個說法。
走在最後的金斷崖嘆息着,神情沉重,心如被巨石碾壓般難受。暮光法牒,赤城滅法劍,自己與乾兒子的生死,唉。
火刑天走在他身旁,形態頗爲鬼祟。眼見四周無人注意到自己,他便偷偷的扯了扯金斷崖的衣角。
金斷崖扭頭間,便看到乾兒子那放着光,得意非常的眼神,胳膊感受到一個尖尖的物體,堅硬的碰觸之後,他便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渾身上下,輕鬆了。
求不如搶,搶不如偷。
赤城滅法劍的存在,若被大家知道,便會起了波瀾,來了爭執。其他人尚不放在心上,就是那個劍聖裴先知,有龐大的五行宗實力背書,料也無妨。
但唐君生反對,司馬陵不依就頭疼了,因爲他們背後站着一個唐玄。
言辭鑿鑿的暮光法牒、語意“豐滿”的五行絕滅令,與唐玄發生摩擦,那是無論如何不敢的;違背暮光法牒,死了這麼多人,拿不到滅法劍,後果如何,也是不堪想象的。
如今,有這麼個機靈的乾兒子,滿天雲彩都散了,一切矛盾都不會發生,好!
滿是讚許的目光一掃,鄭重的食指放在嘴上發出“噓”的動作,金斷崖大步向前,跟隨衆人進了帳篷。
火刑天嘿嘿笑着,雖然形象差了些,但心情卻是極好。他也漸漸從幻境中,除了吃,還是吃的慣性思維中,恢復了正常。
司馬陵居中轉身站立,雙掌按在簡易行軍桌上,神情亢奮。
“諸位。。。”司馬陵話音剛落,風波又起。
呼呼呼呼~~~~~,劈里啪啦~~~~~
所有剛剛搭好的結實帳篷,被狂風一掀而起,殘暴的沙粒打在臉上,別說睜眼,說話,就是站立原地都成了一間困難無比的事兒。
風沙嘯叫,遠處傳來陣陣雷鳴。
風沙彷佛認人,井蛙、夏蟲口中被尊敬的唐玄先生周圍,風平浪靜,沙都沒有一粒,厚待的如此明目張膽。連帶着唐君生夫婦、姜劍眉、蕭紅顏,甚至龍笑梅都平安無事,只是神色驚異,四下張望着摸爬滾打,在風沙的中掙扎的衆人。
一股幸福感,安全感,淡淡的依賴感油然而生。
“我要說話了,呵呵,這樣面對面,會好些”,風浪平靜後,夏蟲笑道。
“不是再見了麼?又來”?衆人拍打着身上的沙粒,將目光投向壯麗輝煌的萬星堆。
只有聲音,看不到身影。
“六合塔,
八荒閣。
通天道,
接天樓。
諸位,先入六合塔,誠意正心,滌盪塵心;再入八荒閣,清楚遊戲規則,通天道,呶,便是中間這條臺階,可通向前後左右的所有亭、臺、樓、閣,裡面有通天寶典殘片可供觀看。還有,能否找到接天殘匙,能否有運氣將之合衆爲一,哈哈哈哈哈!
廢物們,靠你們自己了”,井蛙笑道。
廢物,們?衆人耳邊天雷滾滾。
此時,萬星堆最前沿,出現了兩座閃爍星光,六角形高塔,宛如謹守門戶的巨人,俯視着衆人;一條寬闊曲折的通道,蜿蜒而上。
通道上雷光陣陣,霧氣朦朧,霧氣發散間,萬星堆逐漸被霧氣籠罩,仿似仙境一般,朦朧,神秘。
八荒閣在六合塔之間,像是個牌坊樣矗立着,高度略矮於六合塔。
金雕玉砌,豪光陣陣,奪人雙目。
閣的兩側有石階,通向八荒閣的高處,石階閃現間,便被霧氣所籠罩。
“呃,廢物是個中性詞,恰當形容,切實評價!各位無需介懷,正確理解就好。呵呵,呵呵”,夏蟲也開口道。
“當然,唐玄先生不再此列”,井蛙、夏蟲異口同聲。
“我們兄弟幾個研究了一下,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呼~~~,就這樣吧,再見”!夏蟲輕聲道,似乎是長出一口氣。
“唐玄,又是唐玄,憑啥他不再此列”?司馬陵等人尚好,畢竟唐玄孤身滅魔,萬里營救,給他們以無法磨滅的印象。
但十個綠洲衛有九個半,把幽怨、不服不忿的目光投注在默然站立的唐玄身上。緊接着目光便成了極度的嫉妒和羨慕。
誰讓姜劍眉與蕭紅顏親暱的站在他的兩側?單身狗雖少,但豔福卻是不多,而別人的豔福,無疑是最招人恨的。
公古如是;公元如是,紀元亦如是。
劉士傑與錢鎮傑對望之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爽,冷哼一聲沒有吭聲,強行壓下了叫罵的衝動。
井蛙、夏蟲的地盤,跳出來反駁的腦殘沒有。五洲演化到現在,生靈進化到此時,智商不夠的,鳳毛麟角。
嗎的,好一個廢物,還加個們!
草!
衆人心緒翻騰間,渾然忘了,比誰更廢,無疑比被稱爲廢物,更加的可恥。
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五洲能夠存在到現在,便因爲大家懂規矩,且守規矩,理智尚在,無人妄動。
公士長與首領錢鎮傑未吭聲,無數綠洲衛不是雙手握拳,心頭怒罵不止;便是握着手中的殘刀,狠劈着沙地,發泄着心中的情緒。
再見?真的再見?一邊恢復着帳篷,一邊將不確信的目光投向變了樣的萬星堆,良久之後,綠洲衛們,才慢慢把懸着的心,放下。
似乎真的再見了。
帳篷內,氣氛有些尷尬和凝重。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將目光躲避開唐玄那個方向,卻又忍不住偷望。
司馬陵道:“士傑,鎮傑,你二人無需返回迷失深淵,速將能夠調集過來的綠洲衛,全部集合於此地,全面封鎖萬星堆”。
劉士傑與錢鎮傑抱拳應是。司馬陵不過是將龍呈均與宋擎蒼商量的結果傳達而已,早已與宋擎蒼通過話的劉士傑心中有數,爽快答應下來。集結令早已發出,相信不日,此地綠洲衛便會攜帶大批輜重,裝備雲集萬星堆前。
封鎖?當然是封鎖。這是五洲最高的機密,甚至涉及到生靈未來的希望,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來探險,找寶藏的休閒場所。
不是公士,免談;等級不夠,就在外圍站崗吧。
司馬陵將目光轉向金斷崖。此時金斷崖長刀盡斷,刀匣已失,外表雖然狼狽,但神情卻頗爲寧靜。
司馬陵道:“金先生,你雖屬衛士,但五行宗卻是五洲之特例,你。。”。
金斷崖抱拳一笑道:“司馬先生,我與火刑天,不日便返回西極五嶽山,此地之事,不會參與”。
金斷崖答應的如此痛快,倒讓司馬陵愣了一下。
司馬陵盯着他的雙眼,想要看出點什麼,半晌毫無發現,緩緩抱拳道:“如此,甚好”。
“金先生,劍眉,笑梅,君生,你等皆爲陽士或鼎士,當在此爲助力”,司馬陵接着道。
“唐玄,唐玄嘛,可在此做一個顧問,全程參與萬星堆的深入探索”,雖然龍呈均那邊已經緊緊調撥人手趕來,其中也不乏中洲之精英。
但經過身入接觸之後,司馬陵還是覺得唐玄在身邊,安心很多。他的這種安全感,無法言明,更沒有什麼刻意,但對於近身的女人,男人都有着強大的心裡殺傷力。
“我不同意”,唐君生在於鳳清的示意下,大聲道。不能再讓唐玄冒險了啊,這是兩口子的共識。
“我有意見”,錢鎮傑朗聲道。
劉士傑與錢鎮傑對望,錢鎮傑開口道:“司馬前輩,敢問唐玄先生,可是陽士”?
錢鎮傑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姜劍眉與蕭紅顏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神態安詳卻表情變幻,二人對眼前的聲音,衆人的表情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衆人目光之下,唐玄道:“我是衛士,不過沒達到陽士,呵呵,說來慚愧,本想去北漠尋一個差事,發生這事兒,便趕過來了,說到底,還是個光板衛士”。
光板?衛士?如此強悍的唐玄先生?
劉士傑、錢鎮傑可是見證了唐玄從天而降,一擊而破赤城颯爽英姿。此時不過是故意找找茬,唐玄拿出光鮮的五洲濟之後,大家哈哈一笑,自己心裡也平衡了。
說穿了,還是有些嫉妒唐玄的豔福以及在萬星堆受到的禮遇。
唐玄手中的五洲濟,盾形藍底,兩個彎彎的銀月,發出淡淡的光,在死死扯着唐玄胳膊的蕭紅顏的眼前,顯得那麼清淡,純美。
唐玄愣住了,二個月牙?星月陽頂天,九爲極,九星之後,纔是一彎殘月,我怎麼就二個月亮了?
二月衛士?
唐玄萬里飛渡,不光救了五洲重器司馬陵,還救了唐君生一行人,更有諸多頂尖武者。光憑這一點,五洲濟多兩個月牙,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若是加上敲響“往生鍾”,湮沒滅法劍,開啓萬星堆的功績,一躍而成五洲唯一的“天”士,一句超越龍呈均、範子夷等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即便五洲濟一百多萬個感應器,傳感器,微型計算器加在一起,也無法感知神秘莫測,存在久遠的萬星堆,更無法計算該給什麼樣的功績。
吃飯是否節約;喝水有沒有浪費;過馬路有沒有注意行人;工作是否勤奮;救人,救什麼人;守衛四方殺了多少隻小怪獸。。。。
上到救苦救難,下到雞毛蒜皮,五洲濟計算等級可以算是事無鉅細,但唯獨沒有“神”或者與“神蹟”相關的設定。
唐玄驚喜,衆人眼中神色萬千。
悶熱的帳蓬門簾卷着,沙漠上空晴朗。
純藍色的天空,在霧城,在中州很難見到。唯有這北極北漠的沙漠中,纔有如此勝景。
一彎下弦月,斜掛天際,濛濛的月色,染白了黃色的沙。
穿過帳蓬門,溫柔的月光,灑在唐玄的五洲濟上,藍色晶瑩,三月交相輝映。
五洲濟上的月雖小,但卻沉甸甸更勝那天上亙古長存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