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的戰爭

人族從沒想過,有一天,所有人可以活成一個樣:溫順、恭敬、小心翼翼,不知道揹負着什麼,就這麼從孩提開始,等待着而立、不惑、知天命、花甲、古稀、耄耋······

所有人就連自己,也從最初的激情夢想,遠離夢想,夢想模糊,一路走過這輩子,連最終的嘆息,都是那麼的充滿遺憾。

假如可以幸福的在家裡的牀上,幸福的嚥下最後一口氣,閉上眼,那麼便會收穫送行親友豔羨的目光。

不橫死,不病死,死,這是個多麼幸福的事兒,足以值得五洲大多數人羨慕。

若是死前沒有什麼債務好還,那簡直是人生一大樂事。總算落得個:事了拂衣去,無債一身輕的完美結局。

可遺憾總是普遍的,幸運總是屬於似有似無的傳說,彌留之際,總會有或這或那的債,臨死也不得心安:恩怨情仇,錢幣往來,多多少少,總會有上這麼一點。

如此,這無掛礙的幸福極爲奢侈,在唐玄的眼中,宮南起眼中,甚至組織極光劍海構建防禦前線的劉恆來說,是那麼的高不可攀、遙不可及、不敢奢望。

五洲蒼茫,一片雪海,雪仍落,籠罩陸地上的天空。

可上天卻像百密一疏一般,偏偏遺漏了首望山。

一株五色蒸騰,只有五根顏色各異樹幹的小樹在監洲府的大院內冉冉生長着,不多時便成長爲一顆足有十幾丈高的光樹。

彩光紛落如雨,在寒風呼嘯,山上無數綠植的映襯下,那麼的美,不似人間。

“快,快,有人觸動了原根”,宮南起剛剛還驚歎於首望山的綠意和絕美,如今卻變了顏色,一聲長嘯,催動着坐起拼命向山上趕去。

得得得,喀喀喀!

千仞高峰,隨着無數馬蹄、人足的踩踏,震盪不休。

到最後,宮南起索性棄馬不顧,身形一閃,便向前飄蕩而去,宛如一片倏忽飄飛的雪雲。

陳元遲,四法首,三律首以及律、法部衆數千修者,叱喝連連,急速向前。同時帶動了整個大部隊加速涌上。

後方雙邢揮了揮手,邢徒們,雪亮的邢刀,帶着幻覺般的血紅,高高舉起,但他們的速度,卻並未跟着大部隊加快,仍舊不緊不慢的跟着。

打仗不是他們的職責,無論宗內還是宗外,邢,都是針對自己人的。

監洲府的大門遙望,宮南起的雙目已是一片通紅。

他不是介子危這種李元真造出來的嫡系,而是一個擁有着特殊體質的“人族”,而成爲道隱歸藏三巨頭,並代替李元真行走世間,處理一切事宜,也正是因爲他的這種體制。

也只有體制,與什麼努力、奮鬥絕無關聯。

神主出世之後,這種體制還有沒有留存的必要?

若是這次任務失敗,會不會丟進那地獄血海,承受那煉魂之苦?

對與五洲生民而言,地獄血海、靈魂輪迴是多麼無稽的言論,但他知道,只要李元真不歡喜,他隨時可以變成一朵虛幻的靈魂之雲,承受着永無休止的鞭撻與痛苦。

說白了,還是外人;想通了,只要李元真不歡喜即可。

不會怒,也無需怒,對於一個人族神僕,一個神的不歡喜,足以讓其墮入萬劫不復,無法想象的另外一種生存狀態。

“赤地······千里”,五色樹已不再生長,光色正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暗淡。

宮南起急了、燥了、怒了、拼了,不顧一切,他準備先以“千里幻行術”,先行進入到監洲府內,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原根。

就在宮南起身形所化血雲,迅速疏淡的時候,前方十丈,頗爲陡峭的臺階上,緩緩升起了不斷向斜上方延伸的階梯,階梯上又站滿了人。

嗤!一聲整齊的破風聲,接着便絢麗出一片宏大的劍光之海。

前方、只有,中洲衛漆黑的衛士服被劍光映照的發藍、發綠、發紫、發黃,還有些是慘白。

“砰,吱吱吱吱”,無法形容的刺耳聲音,宮南起的身形在前方,由虛幻成絲的一線,又逐漸變得凝實,像是被硬生生擠出了虛空。

赤地行千里,千里幻行術,以元氣,運妙法,借氣而穿梭時空,用絕少的時間,穿越更多的空間,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就算前方元氣封鎖,萬法齊轟,宮南起都有自信,一穿而過。

可惜眼前的是一座劍海,劍山,凹型對着倉洲大軍,眼前的階梯上,兩旁的樹木上,層層疊疊,密密麻麻,高更有十餘丈。

極度高溫、百萬帕的高壓,使得劍光所以之處,空氣都被排擠一空,空間都繚繞起黑色的波紋,變得極不穩定。

宮南起從五丈高的地方倒飛而出,霎那間,承受了數百把極光劍的攻擊,身形被迫後撤,也僅僅是衣袖裂了一個小口,披風破了三個小洞,靴底兒冒起淡淡青煙,僅此而已。

“宮南起,寅夜來訪,所爲何事?”,劉恆站在劍海的最高處,機械構建成的斜上的金屬臺階上,有一方平臺。

他抱着一個小小的三角旗,居高臨下的問道。

夜幕下,璀璨如山,但壯麗更甚的劍海上,劉恆手中的紅色小旗,閃爍着熒光,略一展動,便如一團急劇燃燒的火焰一般,格外刺目。

“幹你孃”,宮南起站在路中間,面對劉恆,口中噴出一個很沒素質的話來。

就這一會兒,那五色樹,似乎又暗淡了一些。

這些人怎麼知道原根?怎麼知道如何利用原根?這些思緒在宮南起的腦海中越糾纏就越是一團亂麻。索性不再管。

如今這任務已經無法完美完成,原根每損失一點五行本源之氣,他,便離地獄近上一些。

在道隱歸藏,所謂的地獄,無疑比傳說中的地獄更加可怕上千萬倍。

若是影響了神主:造一個花花世界賞玩兒的計劃,我,我,我?

唉,他媽的!宮南起一陣的自卑!道隱歸藏神主幾乎能創造一切,無論神通廣大的“人”,還是陋室中瀚海無邊的“星”與“河”,但卻搞不出綠、弄不出土、玩不出金碧輝煌、燃不起溫暖的火、撩不起有生命的水······

他的閒情雅緻;他的,致命毒藥。

慎之又慎,傾巢出動,制定了無數策略,擬定了圍而不打,談而先偷,交替配合,先禮後兵的計劃······

本該天衣無縫,進可攻,退可守,無論是搶是偷,幾乎都沒有失敗的可能。

可還是這樣了!

還是,這樣了!

好無奈,好崩潰!

“殺”!宮南起的聲音,嘹亮如一把血刀長鳴。

可這道命令,在陳元遲的耳中,卻不亞於晴空旱雷。

一旦執行,便等於徹底將倉洲拋離了五洲,徹底的與龍呈均、宋擎蒼、火炎焱、唐玄所代表的正統人族決裂。

所有人都注視着陳元遲那張陰晴不定的那張臉。

“殺”!宮南起探手入懷,取出紫光閃爍的卷軸,豁然展開,宛如在昏蒙中亮起的一道紫電。隨後,用一種極其陰森、無比血腥瘋狂的目光注視着陳元遲。

“十二元辰宗聽令,進攻”!陳元遲明白,宮南起此時已如瘋狗,而刺激他的很大可能就是監洲府內那顆瘦骨嶙峋但顏色絢爛的怪樹。

想來想去,他下了一道折衷的命令。

同爲人族,對面又是中洲正統中洲衛,這個“殺”字,如何讓他喊得出口?

“刑部衆,有敢不向前者,殺”!陳元遲望着面色如火,目光如野獸盯視着自己的宮南起,猛然一擡頭,下達了補充命令。

宮南起這才忿忿的站在原地,任兩側洶涌的人潮撲向那極光劍海。

“落井下石,我陳元遲義不容辭”!陳元遲的聲音說不出的悲。五洲現在,何異於落井之人,他和十二元辰宗如此做,何異於把人族又往深淵邊緣處推上一把?

人族的路可能在星空,可能在自身,可能在萬星堆······甚至可能在唐玄,但絕不可能在道隱歸藏。

他沒有家人,但是有兄弟,宗親,更有宗內數萬兄弟,他們家裡的他們,又該有多少?

悲憤莫名的陳元遲,身下一股綠意升騰,虛幻的綠意宛如一顆不斷生長的大樹,瞬間便將他的身軀託向上空。

接着,他身子一彈,一連串的跟頭下,五色長袍氤氳燎繞,如一團撲向劍海的雲。

身在五丈高空,陳元遲大喝出手,數百把厲嘯的金色劍影、數百道交錯糾纏的綠色長藤、數百條宛如怒龍的白色狂流、一座昏濛濛的土山、一條條毒蛇般的火焰······

一出手,五行神意訣彌空,便盡全力。

“劍網”,劉恆小旗一揮,劍山之上,上下兩頭的劍光驀然、突然、迅速變長,中間急劇縮短,遠看真的像一個爆裂之聲不斷的大網。

網與劍影、狂流、長藤、土山、火焰瞬間就撞在了一起。

天崩地裂的巨響聲中,狂猛斑駁錯雜的氣息呼嘯着四處衝突、激盪。一股股不規則但龐大無比的巨大壓力,也不斷的來回奔放着。

在這次好評如潮的攻擊下,元辰宗的人,瘋狂後退,他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進攻不力,只知道若不退,便會被這錯雜而狂悍的氣息碾碎。

光與豔的焰火,衝破天的迷霧,在這綠色盎然的首望山上,演出了一個慘烈的戰爭劇。

千餘把昂貴無比的極光劍斷裂如雨,紛落餘地,漸漸的,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黑色碎塊兒。

隨着劍碎,三十七名中洲衛死於火焰,六十二名中洲衛亡於狂流,五十四名中洲衛被巨山壓碎,八十一名中洲衛被長藤攪成數截,九十六名中洲衛被劍影擊碎了身軀······傷者不計其數。

劍海瞬間瓦解,劉恆身負重傷!

極光劍海,在道隱歸藏造就的超越了先天,超越了練氣士範疇的術士一招之下,成了一個一擊而破的笑話。

遍地狼藉中,劉恆在衛士的攙扶下緩緩走到隊伍的最前面。而其他中洲衛只來得及將兄弟們的殘屍小心放在一旁,也緩緩的匯聚在石階之上,一層層,一疊疊,都紅了雙目。

由此算來,這一萬七千名手握極光劍的中洲衛,只夠陳元遲五十次出手,便可清除乾淨。

陳元遲嘆息着望着眼前人數衆多,但沒有一個人說話的敵對隊伍,心中一片茫然,嘆息着又舉起了雙手,而雙手間,五行迴轉,呼嘯往來,使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魔神。

“既然如此不識擡舉,我便成全了你們吧”,宮南起吐出一口血氣。他之所以如此難受,不是因爲眼前的什麼劍海,極光劍,而是被劍海龐大的壓力逼出空間瞬間承受的反噬之力,那相當於自己與空間之力聯合起來給自己一下狠的,十分不好受。

但好受不好受,他實在等不了“能力有限”的陳元遲五十次出手了,他決定親自出手。

屠殺,多麼帶有興奮感和負罪感的詞兒,他激動的有些微微顫抖,但這不耽誤他雙手成爪間,兩團逐漸成型的血團。

“前仆後繼”,劉恆默然一聲大喝!隨後雙手環胸,整個人佝僂起來,彎着腰,小旗的尖尖,遙遙指向宮南起等人。

前低後高,前方伏地衝刺之勢,後方漸漸站直呈縱躍之勢,居高臨下,像是一片隨時便會爆衝而下的光之瀑布!

“死而後已”!衛士們大聲呼喝,悲壯的聲音讓綠樹彎腰,讓花兒遮眼,讓雲兒都停止了流動。

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原根!

只是接到了龍呈均、火炎焱、宋擎蒼聯合簽署的“衷誠令”。

命令很簡單:保護,唐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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