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四君感覺到自己快要沒了!
沒有誰能像他們這樣,如此身臨其境的感受絕對生命的強大。
“世界三式……”他們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已經沒招沒術唐玄爲什麼要以絕對之浩瀚,搞出這麼蹩腳的招式出來。
世界能有多大?能有多強?
而今卻感受到了。
萬界有盡,而大宇君的世界無盡;三式貫穿,無形無盡的情緒伴隨着無休無止,無法抵禦的能量消磨,使得天空四君任意發揮,極限發散卻也只來得及略微掙扎幾下便:不能言,不能聽,不能動……至於不能想,如四個風中的沙粒,隨時被這浩瀚淹沒,吞噬。
不能死,不會死,永生不朽的天空之上的存在,卻不約而同想到了死這個遙遠而切近,有些陌生的字眼兒。
他們自然不會死。
眯着眼睛的唐玄緩緩睜開雙目,在天空漩渦全面崩潰之前,在在下蒼穹一起消散之前收起了神與意,身與氣。
在天空四君的感受中,這段經歷無異於從原生到劫滅那般漫長而又深刻,可在唐玄感知裡,彈指一瞬。
白雲君蜷縮成一團古怪的雲,濃郁,結實,隱隱發出悲涼的咆哮聲;元宿君則化爲一隻尺餘長,渾身長滿怪眼的漆黑小獸,低聲嗚咽着;宇石君卻成了一塊九孔玲瓏石;小嵐君身姿窈窕,上半身人形,下半身卻成了一顆不知名的小樹模樣。
熟悉的風,熟悉的天地,不變的彎月澄澈如小船斜掛在這片簡單唯美的世界之間,還有天空之門……
眼神從茫然絕望,逐漸清明起來。
他們就是超越生死的生命,卻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如此接近死亡,劫後餘生,天空四君也不免失色,顏色變得蒼白。就連元宿君那個無法蒼白的漆黑小獸,也在瑟瑟發抖,渾身滾落豆大的晶瑩。
世界以次第分之,按照現在的天空五君的認知來看:大宇宇宙那樣的屬於一個基本單位,而大宇之上的元生界則屬於中等不完整世界,而無數個元生界又構成一個完整大世界。
而完整大世界歸屬於不同區域的話,此時已知五個完整大世界,分別是:白雲界,宇石界,元宿界,小嵐界以及大宇界。
世界向上劃分已經拋離了所謂地域,自然環境的限制,而是以最好層次生命領銜決定的。
這也說明了一件事,超越時空之後,有關於矢志不渝的關於自卑的全部文明、文化都會有一次天翻地覆的轉型,不再以任何爲驕傲,依賴,而自己就是萬物蒼生的唯一標尺。
天空之門一直開着,金色的小路依舊那麼朦朦朧朧,一陣嫋嫋的琴音悠悠傳來,使得這個靜謐但充滿天空四君瑟縮搖擺的天地變得寧靜了下來。
“我去聽莊先生撫琴,再也不出來了……”白雲君望了眼唐玄,幫忙是自願的,而自己也並非嬌小姐,除了眼神中充滿幽怨,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刻空空蕩蕩的心情。
無爲在上不代表沒脾氣,只是對如螻蟻般萬界、生靈無感而已。可有脾氣歸有脾氣,在大宇君唐玄面前如同孩童一樣,被虐的體無完膚差點身心崩潰,白雲君實在需要安慰。
有人說跟着高人邯鄲學步,就能成爲高人,大扯而特扯。以儒家爲例,三千門徒,七十二賢者不離不棄,終身爲爹的伺候着,亞聖也沒從中產生,而出名的都因爲所謂的“悲壯”。
世風日下,一代不如一代雖然不是真理,卻是個可以通過繼往開來加以大概判斷的常識。
天空四君踉蹌而去,望着他們消失在金色小路的雲煙深處,唐玄嘆了口氣卻並沒有跟過去,他知道,白雲君他們需要安靜,起碼能夠恢復往昔的外顯形態與大致心情才行。好在時間這個東西揮霍無盡,唐玄雖然很想追上去問一下,在他的世界三式下,他們的具體感受,但實在有些抹不下臉來強人所難。
都打的人家差點崩潰,如今再去追上去噓寒問暖,順便請教一下被虐的感受?
茫茫世界,無盡蒼生!
舉目惶惶,唐玄不由的有些孤獨與蕭索。
就在他神思有些恍惚的時候,一陣悠悠琴音傳來,古琴逍遙,波盪出一陣唐玄從未聽到過的琴音。
琴音中,有白雲盡情的遊蕩,長風肆意的歌唱,百鳥自由的飛翔,陽光明媚,綠草如茵······綠草如茵?
此前無數記憶劃過,似乎可以去元生界那裡試試,那裡雖不是天空之上界這般無上至上,卻自成規則更曾爲規則永恆存在之地,這麼多年過去了,黑胡娃可還過的好?
駕馭琴音,唐玄輕點世界星,隨後身形出現在涌蕩着無比溫馨的大宇宇宙內,在一閃,順着一個方向便來到天的盡頭。
穿綠草如茵的界壁而過,永恆界這裡依舊雲煙瀰漫,無數濃郁的能量流淌成白雲蒼狗。
鏡子在,巨型的蓮花在,而大宇宇宙依舊那麼精巧的懸空旋轉在花心處,散發着瑩潤迷人的光,擡頭星光依舊。
······
順着永恆界下到元生界,此時的元生界已經空空蕩蕩,再也沒有當初的淫雨霏霏,無盡浪蕩的果體秀,只有那光明山上,各種者們依舊潛伏在各處,恍如世界從未變過。
唐玄漫步綠草,逆光法則對於此時的他而言,只不過是一縷縷柔和的風,諂媚的很。
登上光明山,各種規則糾纏的巨力如同蛛網一樣,一閃即逝絲毫不敢靠近,沖天而起的無數身影面對唐玄分裂兩側,恭敬的低頭含胸,目送唐玄遠去。
在他們看來,唐玄此時便是永恆界的神,元生界的主宰者。
一張張面容,不同但同樣華貴的衣飾,滿身白雲,身披七彩,懸空飄飄,各自蘊含着強大能量的“者”們,一張張陌生而又極度虔誠的面孔······
與神威不可一世的夾道歡迎者相比,唐玄則顯得很普通,純黑點綴銀絲的黑色長衫,風氅,白髮輕舞,面帶微笑,既沒有做親民狀,也沒有做義正言辭狀,就這麼淡淡的走着,不管這世界與這世界的生命如何對待他,他仍舊是他,未曾變過。
能夠活到元生界永垂不朽的都不是傻子,也不是呆萌的四處作死找茬,拼命將臉伸出去等人拍的弱智,他們的強大唐玄歷歷在目,任何一個“者”的存在,無論是尋道者還是夢道者抑或是幻道者,無疑都要比大宇宇宙最強大的修者類似公冶山長那樣的曾經的絕頂刀客,都要強大無數倍,幾近於凡人與神的差距,不可比較。
可任意這些者們,若是放到天空之上,恐怕又是天空四君手下灰飛煙滅的對象。
可生靈需要這樣的比較嗎?
強者生,弱者就該死?
人家在元生界也好,天空界也罷,沒招誰沒惹誰,就因爲你比人家強就要滅了人家?
這樣你才英雄,才豪傑,才梟雄?
簡直是混蛋加三級的邏輯!
唐玄的表情溫和,眼神中充滿着尊重。
在這樣孤僻的一個世界裡,尊重這樣一羣強大而孤獨的生命!
許多的他們,先是不解,而後流淚,“這是神的悲憫麼?”
唐玄其實很想說,他不是神,只是一個從始地母星走出來的小小人族一份子,也很普通,普通到成了比無上至上,天空之上還要強大的絕對生命程度?
不能解釋就不需要解釋。
臨近山頂,唐玄身後追隨了無數落在登天之路上的者們。
他們跟在身後,從虛空落在實地,長袍拖曳着流光,身上批帶着華彩,虔誠的追隨着,沒有任何存在發出一丁點聲音。
進了花園,到了萬界合黃樹前,唐玄含笑揮了揮手,身影消失不見。
直到這時,許多無數歲月從未來到過山頂的低級者們這才發現,竟然登上了山頂,就這麼不經意,這麼的隨隨便便就登上了想象中的巔峰與極致?
一片寂寥的啜泣。
其實山頂有什麼?
與這個空空蕩蕩的世界比,山頂也逃不開寂寞的縈繞。
······
從樹冠沉入樹身,唐玄周圍已是光影朦朧,萬界合黃樹開始劇烈的振盪了起來。
而這種震盪直到唐玄全力收束自己的神、意、氣,拼命做個普通人的時候,才漸漸停止。
樹根下是無盡土黃色的世界,邊緣處一個平臺,平臺往下無盡深淵,往上寂寥星空,每一顆星,事實上都是一個不完整世界。
唐玄皺了皺眉,小心的將神意放出,可即使這樣的謹慎,龐大而澎湃的神意,以超越時空,凌駕一切的絕對力量還是於一瞬間囊括了樹下世界。
神意一掃而收,看到周圍虛空逐漸平靜的漣漪,遠處星空狂閃而後逐漸寧靜,唐玄這才鬆了口氣。
他麼的不是怕這個世界給他帶來什麼影響,而是生怕自己的存在會崩潰這個“小地方”。
望着一個方向,唐玄嘴角露出微笑,隨後一腳踏出,落腳霎那,無數光影時空已在身後。
擺在唐玄眼前的是一個微微旋轉的小球兒。
論體積比大宇宇宙要大上一些,但論光澤卻比大宇宇宙要差上不少。
深深吸了口氣,他可不知道未經自己親手加固後的世界能不能承受自己的進入,而他的體貼也並非要對方知道,這本就是情理之中,於情、於理。
情,是始終不變的萬物同心的情;理,是對於萬物蒼生,無論大小,盛衰,偏僻與否,強弱與否,都應與之的尊重。
界壁如此若不驚風有些出乎預料,而一進到這個未名的世界裡,唐玄就見到了一場強調:**、肅穆、使命、價值觀,遍及這個宇宙幾乎全部生命星球的儀式正在舉行。
如此盛大的場景,讓唐玄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是得多偉大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