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豪言皆如屁

範子夷皺了皺眉,長街空蕩蕩,一輛掛着曲阜牌照的車停在馬前十數米遠的地方。他狐疑的望着範遙。

範遙咧了咧嘴,攤了攤手。乾瘦蠟黃,營養不良的臉上佈滿汗珠。人家管家掌櫃都是腦滿腸肥,你看他範遙,無時無刻不在用面容和身材,昭示着他的兢兢業業與清正廉潔。

人山人海中,光顧着放飛自我,如今大街空曠,他早就發現這輛不速之車了。只是硬着頭皮故作不知。

範遙附在範子夷耳邊道:“老爺,正事兒要緊。這個,這個嘛,我來處理”。

範子夷點了點頭,白皙面龐下意識的抽動着,驚的範遙,懸着的心,掛的更高。誰會在長陵邑,東華夜市開市,開輛車橫在這裡?難道不怕範大夫不高興?以至於天下商士不高興?以至於自己“窮”死麼?

範子夷自不會因爲心中的疑惑和不快耽誤了大事兒,商士尊重時間,甚至迷信於時辰。這更甚於元士與衛士。

商士看來,時間與金錢對等。恰當的時間做恰當的事情,不光是對金錢的尊重,更是一種好的開端的預兆。

範子夷清了清嗓子,面帶雍容微笑,長袖擺動間,雙手下壓,人山人海竊竊嘈雜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他滿意點頭道:“得時無怠,時不再來。天予不取,反爲之災。千金之子,不死於市。商士行天下,無商無往來。東華夜市,開市”!

“範大夫萬壽無疆”。

“範大夫萬萬歲”。

一人發號,千人迎合,鑼鼓齊鳴,煙花齊放,場面山呼海嘯般,頓時喧囂,熱鬧非凡。

範子夷捋着長鬚,微笑着左顧右盼,志得意滿。披金帶銀的白馬,不住的昂首嘶鳴,爲他平添幾分王者之氣。而那塊佩戴在其左胸的圓形黃底的五洲濟,赫然有九個金燦燦的小鼎,羅列其中,有序排列。

整日爲蒼生奔走的圓覺大師,不過是七月法士。中間更有八陽,九鼎,越往上,越是艱難。兩者差距太大。

“範大夫,豪言壯語”。又有人發號。

“範大夫,豪言壯語”。大家齊應和。

“有如昨日之屁”。發號之人如是說。

“有如昨日之,之,屁”?屁者,應和着寥寥。

鑼鼓停,煙花止,一片寂靜。數千人張大了嘴望向一個地方。

就連範子夷身後的張道燃,道信,楊天祥等人,神色變換間也不由得催馬上前。這也太大膽了吧?於無數商士面前,公然侮辱九鼎商首範子夷?

但還沒完,發號者意猶未盡道:“昨日之屁!空空如也,臭味全無,浪費大好之屁,污染美好之氣,莫如不放”。

範子夷面沉似水,面孔鐵青,雙眼噴火,指着前面的車,咬牙道:“閣下何人?因何在我商士盛事在即之時,在我長陵邑口出不遜”?

誰也不能平靜正視一個張嘴閉嘴你是屁的不速之客,就是車,也不行。尤其是範子夷身份尊貴,五洲地位崇高,啥時候受過這不白之氣。

霎那間,似乎感受到了商首的憤怒,無數在旁商士怒罵不斷,場面混亂不堪。

這個發號者,聲音穿透力之強,空前絕後,且嘶啞難聽之極,讓人聞之戰慄。

範子夷扭頭怒目範遙道:“長陵邑,乃商士私屬領地,竟有人於東華夜市之機擅闖至此,你可知罪?什麼時候,我的長陵邑,成了不設防之城了?你說”!

範遙兩眼翻白心道,老爺,不是你說的,要重現城不關門,夜不閉戶的公宋盛景?不是你說的,一個守衛不留?不是你說的,以範大夫之人脈威望地位財力,不會有事?

可是總有千般委屈,除了臉更黃之外,範遙可是一句都不敢講。

望着範子夷怒火沖天的樣子,範遙硬着頭皮大喝一聲:“商衛何在?與我把車內人拿下”。先掙回點印象分再說。

這麼多年沒出差子,今日一捅就是大簍子。主子丟了大人,下人能好過?只是還沒到算賬時候罷了。再說了,範子夷平常根本不是誰想見就見的,倒還好說。範遙這個操盤手不由得暗自一聲:唉!真是倒了黴了。

商衛,是個很特殊的組織,只聽商士的號令,由商士供養,在五洲算是私軍,當然也是肥差。收入水平比元士,衛士強上不少。

四周轟然應和,十數名身着勁裝的彪形大漢撲向街道中央的汽車,手帶元氣,身形迅捷。各個都有武師的修爲。

但一道轟鳴,那輛汽車,猶如帶電的刺蝟,放出十數道電光小蛇之後,大漢們倒飛而回,渾身冒煙,倒地不起,身軀抽動不止。

如此這般數輪之後,地上躺了數十商衛,而那輛會放電的怪車,巍然不動。

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是臨時起意砸場子,這是早有準備啊!

楊天祥掛上數銅大棍,滾鞍下馬,與之一同向前走去的還有中洲武館兩大先天:六合八法錢鎮南,心意通明曲黃河。而二人還有一個身分,便是這商衛首領,亦稱爲衛首。

商衛人數衆多,分佈天下,長陵邑人數也有不少,但也不可能集中於東城一隅之地。如今在這迎春大道上的,商衛已經前仆後繼的倒光了。

錢鎮南一身白衣,四十多歲,身材粗壯;曲黃河一身簡單的休閒裝,肌肉高高隆起的雙臂虯結,步履沉穩;楊天祥沒帶大棍,身形較爲單薄,三人盡是五十多歲,於武者來說,正筋強力壯的年紀。

錢鎮南在車頭,曲黃河在車尾,楊天祥在車側,三人對望一眼,一起點頭。

六雙手緩緩擡起,錢鎮南掌心一團氤氳白氣,白氣成團,不斷變換着陰陽五行的圖案;曲黃河掌心一團黑氣,不斷變換成各種兇猛野獸的圖案;楊天祥簡單兩個氣團,擅長使棍,號稱中洲棍王的他,對於元氣外放這種玩意兒,並不是特別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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犄角之勢已成,三個人心中卻是暗自打鼓,這要被當場電的跳起了舞,這人丟的可就大了。元氣不導電!元氣不導電?好像是吧。。

... ... ...

場外冷場的時候,車內亦分外的安靜。

莊廣陵默默的望着唐玄的方向,就連坐在身邊的蔡姚也坐直了身子,兩隻豐潤起來的小黑手,在唐玄身上掏摸的。。

唐玄無語拍開蔡姚不老實的手,道:“別亂摸”。

莊廣陵展顏笑道:“聲音是從你那裡發出來的。嘖嘖,你可真牛X,在範老頭春風得意,妄自尊大的時候,給他這麼狠的一棒子。。哈哈哈。我發現你平時不吭聲,怎麼蔫壞,蔫壞的。”

屁之說,不光車窗外的範子夷衆人聽的真切,車內更是地震一般,聲波把堅實的車窗玻璃都震出了無數細密的裂紋。聽的真實,切近。

衆人恍惚間,都意識到問題的所在,終於在蔡姚解決了幾波敵人之後,唐玄摸出一個小葫蘆。

這個小葫蘆,在茅山有一個名堂叫“七寶葫蘆”,或稱“七寶鼻菸壺”。而今,被溫笑送給了唐玄,唐玄一直揣在兜裡,沒動過。

衆人望着這個顏色變換,時而碧綠,時而紅潤的小葫蘆,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難道,溫笑送給唐玄的,竟,是個會說話的葫蘆?

“瞅什麼呢?下車幹他!難道等你鬼見愁大爺親自出馬?桀桀桀桀”!

突如其來的難聽猶如破鑼般聲音,嚇了莊,蔡兩人一跳。但唐玄一拍腦袋,一閉眼,暗道:鬼見愁。笑笑,你送我這玩意兒,幹嘛呀。。

望着車內呆滯的衆人,葫蘆裡的鬼見愁頗爲不滿,暗自琢磨着,總算逃出茅山那刀山雷海了。那小傻妞讓老子保護這個蠢小子?

小傻妞的話該不該聽?該!蠢小子該不該保護?不該!

這是兩碼事嘛,嘿嘿。暗自怪笑着,鬼見愁挑完事兒之後,便沉寂了。

得琢磨個法子,從這破葫蘆裡逃出去。本大人來此界的夢想一概還沒有認真去實現,都怪這個蠢小子,還有那幾個牛鼻子。

回家?算了!陰慘慘,黑漆漆,霧濛濛,有啥好的。這裡就不錯,只是我鬼見愁命不好而已,不急,不急。眼前,不就是個機會。嘿嘿。

車內的事情搞清楚了,莊廣陵不由得露出訝異之色,這裡面裝的就是?鬼?這倒是個新鮮的玩意兒。

而唐玄則苦笑着推開車門,邁步下車,蔡姚亦跟了下去,引雷鏡雷光閃爍,一面小小的雷電盾牌已凝聚成型。打架這種事兒,她蔡姚,在雷脈就沒怕過。

唐玄抱拳道:“今日之事,一場誤會,還請勿要動怒,容我解釋”。

如此怪異的車內突然鑽出一個人,或者說人形的物事來,錢鎮南,曲黃河,楊天祥心神微動之下,氣機略微失控,白色元氣八卦、黑色元氣猿猴、兩團元氣彈便朝唐玄丟了過來。

這種遠距離攻擊,不講招式,不講迅捷,鎖定目標之後,氣壯者勝。換言之,誰的修爲境界高,誰的武器好,誰就佔據優勢。

蔡姚低喝一聲,雷盾撲向楊天祥那兩團異常草率的元氣球,巨響之下,元氣球破滅,順着神意的牽引,雷盾急速向前。

楊天祥不得不飛快後退。

“無量天尊”,張道燃右手劍指,五雷法法隨意動,憑空生出一道閃電,碎滅了蔡姚發出的雷盾。雷盾與閃電交接處,雷鳴陣陣,電蛇飛舞,使得衆人不覺各自向後退去。

唐玄右手腕輕擡,一根透明絲線,在玄玄氣的注入下,宛如鋼針般飛射穿出,直直刺入黑色元氣猿猴頭顱,將無形元氣,變成了有形之物,牽引着狂暴成團,引動狂風的元氣猿猴盪來盪去,不斷消散其雄渾的能量。

而左手一指間,一朵拳頭大小,底座與三葉紅暈迷濛的朦朧花朵,飛撲向急速接近的元氣八卦。

轟然巨響,原地狂風四溢,勁風如刀,元氣如海浪般翻滾。那輛車如巨浪中的小舟般上下跳動着。

車內的莊廣陵不由得苦笑,一邊護住兀自昏迷不醒孔明的身形,一邊默唸着:逍遙經。感慨着,這人世紛爭爲何如此之多,哪裡都不能清淨。

唐玄將蔡姚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軀抵擋着四溢的風暴,他有種錯覺,此時自己的皮膚,縱是這風暴再猛烈十倍,似乎也傷害不了他。

不得不說,這直覺很準。經過化生土改造後的唐玄,皮膚骨骼之堅韌,世間少有。

以一對二,唐玄明顯覺得玄玄氣在急劇消耗着,頗有些頂不住的感覺。他身形護住蔡姚,雙腳錯動不住後退,後背,狠狠撞在車側,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錢鎮南,曲黃河也後退數步,望着前面那燈光下,頗爲年輕的面容驚呼出口道:“先天”?

兩人表情凝重,與逃過雷電之危的楊天祥回合在一處,三人呈扇形緩緩圍攏過來。

範子夷也動容注目,五洲之內,先天雖然有,但不說屈指可數,也不會太多,這麼年輕的先天?心中生出躊躇之意,要不是今天這臉丟的有些“衆目睽睽”,他都想就此罷手了。

沒搞清楚根底的先天境武者,這可是五洲四海修者巔峰一樣的存在,即便不結緣,總好過結怨。

範子夷揮了揮手,招神思不屬的範遙過來,耳語幾句,而範遙精神大振之下,開始發號施令。閒雜人等,逐一退去,而那地上躺臥的幾十名商衛,也有人清理。

先天啊?砸場子啊?普通商士,偶有幾下散手,不過是強身健體,嚇唬人的。這地方,誰還想呆?範大夫下令,諸人走的快速而徹底。

錢鎮南微笑道:“閣下,莫非以爲修爲入先天境,便可以在這長陵邑撒野”?

曲黃河冷然接道:“朋友,才入先天不久,根基未穩,還是莫要囂張的好”。

楊天祥此時已提棍在手,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這小子不放電,躲着點那個黑小子就好。

唐玄苦笑道:“真的是一場誤會。。你聽。我說。。。”

當唐玄講完,並拿出那個葫蘆,錢鎮南盯着死寂沉沉的葫蘆不由嗤笑道:“閣下,會罵人的葫蘆。你這個蛋,扯的可不怎麼高明。呵呵,既然閣下不說實情,沒辦法,只好留下來了。”

曲黃河亦嗤笑道:“洲有洲法,邑有邑歸,破壞東華盛事,當囚滿三年”。

二人說完,與楊天祥一起,默運元氣,或雙手成圓,或雙手指天地,或大棍高舉,合圍之勢已成。擺明了是要一舉將下車這二人拿下的架勢。

“天地莊周馬,江湖范蠡船,範老哥,你這年紀越大,派頭和架子,也是行市見長啊。莊門,莊廣陵在此”。清朗的聲音從車內傳來。

諸人不由一愣,原來車內,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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