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拼死吃河豚

易楊的英雄救美來得非常及時, 林方曉狠狠地摟着他的腰大哭:“易大哥,嚇死我了。”

“沒事了,沒事了。”易楊輕拍她的後背柔聲安慰, 心中卻是忍不住地一陣陣後怕, 如果這次林方曉真的出了什麼事, 自己該當如何, 真是想也不敢想的。

這一幕看在文思明眼中異常刺眼, 同時無法忽視的還有另一邊哀哀喚着他“文大哥”的張熙玥。

張熙玥仍舊癱在地上起不得身,鑑於她的身份,又不能那些粗手粗腳的衙役去攙扶, 文思明只好親自過去扶起了她,張熙玥軟軟地靠在他的身上, 文思明只覺更加鬱悶。

紀白鴻被衙役捉拿回去, 易楊和文思明恨他鬧出這樣的事來, 自然不會輕饒,紀老爺子本來是很看得開的, 偌大的家業沒了也就罷了,爛船還有三斤釘呢,雖然不能再開酒樓,但剩下的家產也足夠一家人安安分分地過日子的。可是唯一的獨子出了事,當時正在遛鳥呢, 一聽到這個消息, 一口氣沒順上來, 落了個半身不遂的毛病。

事後林方曉聽說了這事, 也着實唏噓感嘆了一番, 她這人性子不愛記仇,既然自己沒什麼事, 很快地也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了,反而是晴曦公主,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心中對林方曉的喜愛又增加了幾分,就連張熙玥,因爲是林方曉拼死撲上來救了她一命,她心中雖然還是不大以爲然,但畢竟也不再時時處處都針對着林方曉了。

這一日晴曦公主又叫了林方曉去做菜,易楊放心不下,巴巴地跟在身邊,晴曦公主看着他一臉護着林方曉的神色,無奈道:“其實呢,也不是我非要做這個棒打鴛鴦的惡人想要爲難你們,實在是你母妃聽說你找了個女子在身邊,一定要我過來看一看,我也是沒法子的嘛!”

易楊似笑非笑地看着晴曦公主:“是不是還讓你好好地給她個下馬威,讓她知道一點厲害?”

晴曦公主呵呵乾笑:“我這不就是意思意思嘛,最後一次,只要這次做好了,回去之後我一定站在你們這邊,只說你們的好話,好不好?”

“說吧,你到底想吃什麼?”

“河豚。”

河豚又稱“百魚之王”、“魚中西施”、“天下第一鮮”,所有的別名都在彰顯着它非同尋常的美味。

“易大哥,真的要做這個嗎?”林方曉望着盆中的河豚,有點不太確定地問。

河豚長相奇特,身體呈圓筒狀,肚子極爲肥大,眼小而內陷,口若櫻桃,皮膚表面光滑無鱗,雪白的魚肚和魚背上則有橫條狀的斑紋。

“你照着我教你的法子做,剖的時候當心些,不會有事的。”

“可是萬一毒素沒有清洗乾淨……”

“我在邊上看着呢,你還信不過我嗎?”

林方曉鄭重地點了點頭:“有你看着,我就放心了,我一定會好好做的。”

河豚身上的毒素主要存在於內臟和眼睛,林方曉小心翼翼地把這些部位從魚身上取出來,動作極爲輕柔,生怕弄破了一點點,取出來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在旁邊擺好,計有魚眼一對、肝臟一副、腎臟一副、魚膽一副,因爲是母豚,另外還有劇毒的卵巢一副。這些東西待會都還要再檢查一遍,確認都完好無損才行。

接來下就是要清洗了,用大量的流動水拼命地洗,確保洗得完全乾淨,不留一絲血絲,才能上竈去做。

本就是極鮮的味道,用不着特別的烹飪技藝去畫蛇添足,林方曉的這一條河豚,僅僅是切成魚片,用高湯汆熟,只加少許鹽和胡椒粉,最後撒入香菜段,滴幾滴香油就可以裝盆了。

林方曉由易楊陪着,把裝着河豚的瓷盆端上了桌,在晴曦公主期待的眼光中一把揭開了蓋子,霎時間一股濃郁撲鼻的鮮香瀰漫出來,深深一吸,那股香味似乎滲入了人周身的每一個毛孔,帶來一種無法言喻的美妙感覺。

晴曦公主閉上眼睛緩緩地感受了一會兒這種甜美,然後睜開雙眼,定定地看着林方曉。

林方曉自然是知道規矩的,拿起一個小碗夾起兩片魚肉:“這河豚是我做的,我先嚐嘗。”心中不是沒有緊張的,畢竟是第一次做,雖然已經十分小心謹慎,檢查了又再檢查,但這東西畢竟是劇毒之物,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虞,前些日子剛聽到一個消息,某酒樓一個做了三十多年河豚的老師傅,居然死於自己親手做的河豚之下。

夾着魚肉的筷子正要往嘴邊送去,突然在半路被人截了下來,易楊迅速地把那塊魚肉送進口中,咀嚼兩下吞了下去。

“你……”林方曉看着手裡空着的筷子,不知該說什麼。

“味道不錯,總算沒給我丟臉。”

晴曦公主頗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家侄子,笑道:“可以開始吃了吧?我肚子裡的饞蟲都快要壓不住了。”

說着提起筷子夾起一塊淡灰色的魚皮:“這是什麼東西?”隨即放入口中,忙不迭地又吐出來:“怎麼有刺的呀!”

易楊呵呵一笑:“河豚皮得這麼吃。”說着夾起一塊河豚皮,轉動着筷子分別把兩邊展示給晴曦公主看,一邊非常光滑,另一邊卻極爲粗糙,只見他用筷子把河豚皮捲成一卷兒,讓粗糙面朝裡,光面朝外,放進嘴裡嚼也不用嚼,直接就生吞下去。

“這樣也行?”晴曦公主一臉不敢苟同,不過還是學着他的樣子捲了一塊放進口裡,滋味居然十分鮮甜。

接着才吃那白嫩的魚肉,那河豚肉堪堪融於脣齒之間,立刻有一股奇異的鮮香溢出,肥、香、細、嫩、滑,諸多美妙口感都趨於極致,再盛上小半碗湯,晴曦公主閉上眼睛小口小口地喝着,慢慢感受那種鮮得連舌頭都想要吞下去的感覺。

細細品完碗裡的湯,睜開眼睛正想再盛一點,突然發現桌面上空空如也,瞪大了眼睛問易楊:“怎麼沒有了?”

易楊好笑地攤開雙手:“吃完了啊,就撤下去了。”

“胡說,剛纔還一大盆呢!我還要吃的,趕快拿回來!”

易楊還未答話,林方曉又把剛纔那個盆子端了上來,不同的是盆子裡多了許多綠生生的蔬菜:“河豚湯煮金花菜,清香爽口。”晴曦公主一嘗,果然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本以爲吃完這些金花菜就算完了,沒想到林方曉又一次把這盆湯給撤了下去,一會兒再端上來,原來這次是給下了龍鬚麪,又香甜又筋道,一碗下去,這一頓的河豚宴纔算是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晴曦公主接過侍女遞上來的熱手巾擦了擦嘴,對易楊道:“你跟我來一下。”

易楊朝林方曉點點頭,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纔跟着晴曦公主進了書房。

“從你方纔替她試吃河豚來看,你這次是真心的了?”

“自然是真心的,我從不拿這種事開玩笑。”

“下個月你父王五十大壽,帶着她一起回去吧,人家一個大姑娘家的總是不明不白地跟着你像什麼樣。”

易楊點點頭:“我正有此意,只是熙玥怕是不大願意回去,姑姑您勸勸她。”

晴曦公主果真找張熙玥好好談了一場,中心意思便是一個女人只有嫁了真心對待自己的夫君纔有幸福可言,即便他們家可以憑藉強權迫得文思明娶了張熙玥,將來也不可能夫妻和睦,因此他們全家都是不可能同意張熙玥嫁給文思明的。也不知道晴曦公主使了什麼法子,最後張熙玥雖然哭哭啼啼的,最後也還是同意了跟着一起回京城。

易楊這邊的事也料理得差不多了,大家收拾一番,也就差不多可以上路了。

шшш •ttκǎ n •C 〇

林方曉是在幫易楊收拾行裝的時候看見那塊久違了的玉佩的,玉佩被易楊小心地裹在一塊綢布中,收在了一個雕工精緻的小木盒裡,要不是林方曉不小心把木盒掉到地上,擔心地打開來看看裡面的東西有沒有打破,還真的不會發現這塊被易楊精心收藏着的玉佩呢!

他明明已經是賣掉了的呀!

在一旁把衣物裝箱的易楊發現林方曉突然呆立着不動,便走過來:“怎麼了?”說完纔看見林方曉手中的玉佩,僵在那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暗暗懊惱沒有趁早想起來處理掉。

“這東西你那時候不是已經賣掉了嗎?”林方曉淡淡道,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沒錯是當掉了,不過後來有錢我就去贖回來了。”易楊想了想又急着分辨道,“不過我真的不是還有什麼想法,只是當初那當鋪的老闆不識貨,這玉佩是賤價當掉了的,這玉佩的價值可遠遠不止那個價錢,所以我纔去贖回來的。”

林方曉抓起玉佩作勢要往地上扔:“那如果我現在要把它砸了呢?”

易楊雙手一攤:“砸吧,只要你高興。”

“很貴的呢,你捨得嗎?”

“笑話,我是這樣的人嗎?砸,使勁地砸,你要是覺得砸一個不過癮,我再去買十個、一百個給你砸,砸到你滿意爲止。”

林方曉“撲哧”一笑:“好啦,我纔沒有那麼燒得慌。”說着照樣把玉佩好好地包起來放回盒子裡,“這個啊,你還是好好收起來,留個念想吧!”

易楊狐疑地審視林方曉,想在她的表情中找出一絲試探的意味來:“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留着它好讓你時時記得曾經有人看不上你,你才能更知道我對你的好啊,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