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往事

易楊的腦子裡蹦躂着兩個小人, 一個說:反正遲早都是你的人,早點吃和晚點吃有什麼分別,難道你還會辜負她不成?另一個說:你沒看她已經難受成這個樣子了嗎?作爲一個現成的解藥, 你好意思束手旁觀?

溫香軟玉抱滿懷, 懷裡的佳人兒還熱情似火, 拉着他的手直往自己身上最難受、最空虛的地方去, 易楊腦中“轟”地一響, 要還忍得住那他就真不是一個男人了。

萋萋芳草地已溪流成河,小小楊也早已整裝待發,只待主人一聲令下, 便可提槍入洞。

腦子裡突然有第三個小人跳了出來:你居然敢在她不清醒的狀態下做這樣的事,等她醒來有你好看。

易楊知道, 林方曉雖然看起來溫柔和順, 貌似很省心的樣子, 骨子裡卻是極爲執拗的,男女大防也看得挺重, 用她的話說是孃親說過,成親之前決不能讓男人把身子得了去,否則我爹會打死我的。

但是箭在弦上,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停得下來?

“啓稟二公子,王妃駕到!”原來是穆靈梓怕事情鬧得不夠大, 被易楊輕易遮掩過去, 索性再使了個計策把王妃也叫來, 以策萬全。

易楊嚇得馬上跳了起來, 趕緊扯過被子把林方曉裹得嚴嚴實實, 匆匆整理好身上凌亂的衣衫,再一看, 林方曉居然又不安分地把被子給踢掉了。

情急之下只好點了她的昏睡穴,堪堪才把被子重新裹好,王妃就走了進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方曉她喝了酒身子不適,兒子放心不下,過來看看而已。”易楊知道母妃的性子,這件事如果被她知道,不管有沒有真的成事,她肯定都不會再容得下林方曉了。

“那這門又是怎麼回事?”

“兒子方纔太過心急,不小心撞壞了,讓人來換了就是。”

王妃心中疑惑,明明是有人來報說這邊有人趁無人招了外邊亂七八糟的男人進來行那不堪之事,因爲前頭都是貴客,她怕事情鬧得大了丟了王府的面子,便想着親自過來把這事給悄悄壓下去。如今雖然明知事有蹊蹺,但也不想駁了兒子的面子,只好先放一放。

“客人們都等着呢,這邊沒什麼事的話趕緊去前邊招呼吧!”王妃說完轉身走了。

易楊這時哪裡還有心思再幹壞事,趕緊讓人到自己房中找出常備的清熱解毒的藥物給林方曉服下,把紫竹苑的下人全都叫回來,再安排幾個侍衛守好了院門,便回到自己院中,細細審理方纔綁住的趙龍。

一開始以爲是張煕玥搞的鬼,但靜下來仔細想想,這樣惡毒的計劃憑她那腦子恐怕是籌劃不出來的,必定是被人當了槍使了,只要揪出幕後指使的人,易楊咬牙切齒地發誓一定要給他好看。

林方曉做了一個春夢,在夢中她與易楊抱作一團在滾被窩,正親得如火如荼,突然一聲嬌柔的呼喚:“吉時已到,夫君還不快去拜堂?”

擡頭一看,一身大紅嫁衣,鳳冠霞帔的穆靈梓盈盈立在一旁,懷中陡然一空,再細看時易楊居然也是一身新郎官的打扮,胸前佩着一朵大大的紅花,正溫柔地執着穆靈梓的雙手,兩人相攜離去,林方曉大呼:“易大哥!”

易楊恍若未聞,穆靈梓回過頭來,嬌媚冷眼地一笑,突然化爲一條紅豔豔的美女蛇,纏在易楊的身上。

林方曉驚呼一聲,睜大了雙眼,良久才喘順了這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大汗,連鋪蓋都溼得透了,全身上下俱都痠痛難忍。

紫荷聽見響動進來伺候,林方曉問:“我這是怎麼了?”

“姑娘在宴席上喝醉了,睡到這會兒才醒呢!”

林方曉直覺有點不對勁,自己分明只喝了一杯酒,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醉,何況現在這個感覺和一般的宿醉之後的難受完全不同,再加上夢中那條嬌豔的美女蛇實在太讓人心悸了,林方曉十分急切地想要見到易楊。

紫荷出去轉了一圈一個人回來了:“姑娘,沒找着二公子,他們說二公子去了穆府。”

林方曉望了望窗外微暗的天色,這個時辰還能上門拜訪,這個關係怕是不一般吧!

“算了,我身上黏黏膩膩的難受得很,你去準備點熱水給我洗澡吧!”

易楊那邊根本沒費什麼功夫,就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摸得一清二楚,處理得也很雷厲風行,立馬就不顧張熙玥的哭鬧把她送到了家廟關兩個月的緊閉,王妃心疼女兒自然不依,只是王爺和張睿焓都認爲張熙玥確實是太過胡作非爲,是時候要管教一下,因此都贊同易楊的做法。王妃就算再不情願,也只得打點了行裝,把哭哭啼啼的張熙玥送出了家門。

至於穆靈梓,由於易楊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暫時也不能給她什麼實質性的懲罰,只是到穆家放了話,讓穆大人好好管教女兒,穆大人本就一心想利用穆靈梓攀上王府這棵大樹,如今得知女兒得罪了王府的二公子,氣得心絞痛發作了一回,自然也狠狠地教訓了穆靈梓一通。

這麼點兒教訓自然是不夠的,易楊眼珠一轉,一條妙計涌上心頭,這次說什麼也要一勞永逸才好。

這邊事情鬧得不小,只是都遮着掩着悄悄地沒讓太多的人知道,宴席那邊也沒有驚動,順順利利地散了,難得見一次面,洛商君自然要把自家孃親留下來好好敘敘母女之情的。

洛商君讓丫鬟們泡了茶、擺上幾碟點心,便打發了她們出去,只留下洛夫人和一直跟在洛夫人身邊,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雲嬤嬤。

洛夫人先是詢問了洛商君的身體狀況,和與張睿焓的夫妻關係如何,兩人就爲何至今仍無子嗣問題進行了一番探討,先前是因爲洛商君身子底有點寒,難以受孕,吃了挺長一段時間的藥,洛夫人擔心,如果再生不出長子嫡孫,這張家恐怕要準備着納妾了。

洛商君寬慰孃親道:“孃親放心,夫君他不是這樣的人。太醫前不久也來看過,說女兒的身子已經大好了。”

“這就好。對了,聽說二公子也快要成親了?據聞王妃一直看好穆家的大姑娘,不知道這親定下來沒有?”

“還沒呢,二叔心中怕是有別的想法。”

“有傳言道二公子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人,這事是真是假?”

洛商君點點頭:“是真的,就是宴席上公主呆在晴曦公主身邊的那個,當初在泰安城二叔酒樓裡的。”

“酒樓裡的?那可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了呀!”

“嗯,就是個鄉下女子,不過爲人倒也不如何粗鄙。”

“既是個鄉下女子,那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倒是那穆姑娘,家世與我們洛家不相上下,你要提防着點,要是讓她先生下王府的長孫,那可就失了先機了。”

“娘,這種事哪裡急得來的?再說了,那穆姑娘也挺苦的,這還沒過門呢,就先有一個小妾在這兒堵着心了。”

一直在旁邊聽着她們說話的雲嬤嬤突然插話道:“夫人、小姐,有句話奴婢不知道當不當講。”

洛夫人道:“有什麼話快說,吞吞吐吐的好沒意思。”

“我看坐在公主身邊的那位姑娘,長得可真是像極了一個人。”

“其實你不說我也想到了,剛一看到她,我這心裡就‘砰’地跳了一下,那眉眼神態還真是一模一樣。”

“說起來這年紀也對得上呢!”

洛商君聽得一頭霧水:“娘,雲嬤嬤,你們在說什麼呢!”

“君兒可記得你有一個走丟了的妹子?”

“當年小姐纔不過三四歲,還不記事呢,哪裡還記得呢?”

洛商君怔了半晌,忽道:“這事我卻是知道的。”她不但知道,還清楚得很。

爹爹這許多年來都沒有放棄尋找這個妹子,雖然口中沒有提過,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是沒有那麼得寵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是那個小她一歲的妹妹,四歲那年妹妹突然走失之後自己才突然得起寵來,誰都不相信一個幾歲的小女孩能有這麼細膩的心思,但她確實能感受到,爹爹每次充滿慈愛地看着她玩耍,看着看着,那眼神就放空了,彷彿透過她看的是另一個人。

現在這個洛夫人其實並不是原配,而只是洛大人的一個妾室,倒是生育得早,比前頭的洛夫人早一年生了一個女兒,那前頭的洛夫人生下洛府次女洛商雲之後還不到一年,就得了急病去世,現在這個洛夫人才得以扶正,女兒洛商君也從一個庶女變成了嫡女。

“君兒,這事就此打住,休要再提起了。”

洛商君吃了一驚,擡頭看了孃親一眼,隨即斂眉道:“孃親放心,我婆婆並不喜歡這個林方曉,即便同意給她個名分也至多不過是個姨娘,出不得大場面的,想必爹爹也不會有機會見着她的面。”

洛夫人欣慰地點頭,果然還是女兒貼心,自己在洛府辛辛苦苦幾十年,上到伺候公婆,下到管轄奴僕,盡心盡力把一個大家子打理得井井有條,可在洛大人心目中,卻還及不上他那個死去的原配夫人半分,如果再給他找個嫡親的閨女回來,那洛府中哪裡還有自己的地位可言?

洛夫人回去之後,洛商君一整夜都輾轉難眠,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想着爹爹這十幾年來對自己的愛護,每日下朝回來不管多累,都會到自己房中看一看,自己無論想要什麼,哪怕是天大的難事,爹爹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給自己辦了來;一會兒又想到家中至今仍保留着那個妹子幼時住過的房間,日日打掃乾淨,連四季衣裳也是按着年齡一年一年的做了回來放在櫃子裡,彷彿那人第二日便會回來住一般。

小時候不懂事,纏着問孃親那是誰的房間,怎麼擺着最時新的衣裳首飾卻從來沒有人用過,孃親卻是搖頭嘆氣,只讓她不要問,更不要在爹爹面前提起。

真的要讓那個人回來分了爹爹對自己的寵嗎?洛商君想,她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