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輪大車走在年久失修的周道上,本來想快也快不了多少,走的過快的話就容易損傷車軸,再加上少女心思自有一種矜持,知道慶忌在前方同行,任若惜反而不願急急地趕上去與他並肩而行了,這一來車輛的速度比原來只慢不快,百餘輛車子正在緩緩前行,綴後的武士突然叫道:“小姐快看,後邊有追兵無數。”
任若惜聞聲看去,只見後邊路上足有千餘人馬,跑得腳下生塵,人人手執長短兵刃,看那架勢,就不是好相與。
任若惜不禁大驚,手搭涼蓬再看他們服色,雜七雜八,絕不是正規軍隊或者某方豪族世家的家將,分明便是昨晚曾與之激戰過的展跖人馬。
“他們是不知我已將兵甲武器交付了買家,還是純爲泄憤趕來一戰?”內中原因任若惜已來不及分析了,她只是有些奇怪,昨晚也不見這許多強梁,怎麼今日人馬比昨天還多?
她卻不知昨夜攻打任府的都是展跖部下精英,當時還有數十人在城門處接應,城外南往的路上還有小乙帶了百餘輛空車準備做疑兵之用,那些趕車押車的都是展跖的盜夥,他的人馬又豈會少了?
展跖昨夜事敗,越想越是不憤,他從各地調來這許多人馬,沒有撈到半點好處不說,於他的名聲士氣影響更大。自他展跖之名揚於天下,還從來不曾吃過這樣大的虧,這樣的奇恥大辱豈能不雪?是以一離開漆城,他立即在野間集合所部,思謀反擊。
他知道任若惜今日就要將兵甲武器交付給陽虎,陽虎執掌魯國大權,地位崇高,他現在實力有限,還不能招惹陽虎,兵甲既交到陽虎的手中,那就不能再打主意了,於是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任若惜的財物上。
只是他沒有預料到任若惜今日與陽虎交易完畢立即便啓程上路,當他留在城中探聽消息的人回來時,任若惜的車隊已經出了漆城,展跖聞訊便馬上率領所部一路追了來。
任府家將蔡成見盜衆人數衆多,急道:“小姐,左右俱是野草荒地,未必不能擺陣,看他們奔跑之速,我們的車輛已來不及擺脫,不如馬上以車輛爲陣,仗弓弩之利與之斡旋,我們人數雖少,未必便會敗了。”
任若惜搖頭道:“不可,這裡到處都是野草,他們若放起火來,那便大事去矣,到那時我們又逃得了幾人?”
徐水打馬過來,叫道:“大小姐,不若全力前進吧,過了前邊山口,便是平坦沙地,那裡燃不起火來,我們搶到河邊再說。”
仲常反駁道:“我們的車輛在這路上只能如一字長蛇般前行,以他們追趕的速度,我們到了河邊也上不了船,那時陣形散亂,更加不易抵敵。”
任冰月大怒,雙眉倒立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樣纔可行?”
青羽眼波一動,說道:“大小姐,慶忌公子遠遠同行,似有護衛之意,不若……”
蔡成臉色凝重地道:“慶忌公子只有兩百兵將,真個能以一當十麼?再者,這裡比不得昨夜,兩家莊院相接,又借夜色掩護,萬一有鄉間野人看到我們聯手……”
任若惜情知此時不是商量的地方,不過無論如何,留在這兒危險確實更大,便道:“快速前進,過了前邊谷口再說。”
大小姐下了令,百餘輛車子打馬甚急,所有的遠程大車也顧不得損傷車軸了,都用了最快的速度全速前進,將那土路輾得泥土紛揚,灰塵蔽天。這就是慶忌方纔所見的場面。
慶忌的人馬從草叢中急穿而過,等他們趕到寬敞的周道上時,任若惜的車隊剛剛駛過山口。慶忌一見,立即下令道:“退到山口處攔截追兵。”
任若惜一邊驅馬前行,一邊苦思應敵之策,可倉促之間哪裡能想到好辦法,眼見展跖越追越近,她的心中焦灼萬分。看展跖追擊的速度,就算她衝出了草地,百餘輛車子要在沙灘上排布成一個圓陣也不是頃刻間就能辦到的事,被人打個措手不及恐怕是在所難免的了。
就在這時,慶忌的人馬從草叢中鑽了出來,任若惜一見大喜,慶忌所部不過兩百餘人,實是杯水車薪,可是一見慶忌出現,任若惜的心中就象有了主心骨似的,她立即勒住馬大喝道:“車輛快速前行,趕往落馬河。其餘人等盡皆留下,堵住山口。”
此時慶忌已退往山口,冬苟一見追兵衆多,不由眉頭一皺。他左右看看,建議道:“公子,不若分一路兵到山丘上把守,居高臨下以卻敵兵。”
慶忌看看旁邊陡峭的黃土坡,搖頭道:“我們既無利箭,坡上又無滾木擂石,這陡坡上下兩難,上去作甚?看風景麼?”
冬苟啞然,慶忌看看正兜轉馬頭率隊殺回來的任若惜,又看看殺聲震天地撲來的展跖盜夥,情知以兩家合併的五百兵對一千幾百人的綠林大盜,今日怕是註定要有一場苦場了。
他持矛在手,正欲命令所部做好衝鋒準備,那長矛舉在空中,眼睛瞧着越追越近的展跖人馬,忽地想起一件事來,慶忌頓時大喜:“哈哈,展跖遇到了我,真是衰到了家,不需任家一兵一卒,只消此計得逞,我這兩百人破他一千兵也能綽綽有餘,嘖嘖!我不萬人敵,誰是萬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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