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位天邪宗太上長老的記憶,宗門向來分爲內天地與外天地。
外天地,就是宗門長老、弟子所待的地方。而內天地,則只有天衝境以上的強者才能進入。而且進入之後,基本上就相當於隱居,一心修練,極少出來。
太長長老級別,雖然在宗門內地位極高。在但在內天地之中,卻並不是很高。在他們上面,還有一代代的太上長老,屬於遊離於內天地與外天地之間的存在。
“怪不得朝廷有十萬大軍,都沒能剿滅這些宗派。原來還有這樣的背景!”
方雲無意中提取到這樣的記憶,心中微凜。關於內天地的秘密,這名天邪宗的太上長老記憶很模糊,只有一個大概的概念。
方雲感覺出來,這些記憶,都被特殊手段加上了禁制,讓人無法窺探詳細。這一點,和昭覺寺在“金剛頭陀”身上做的手腳,是一模一樣。
“宗門大派存在時間極漫長,有些宗派直接就是中古時代延續下來。能存在這麼長的時間,必有不凡之處。我以後,倒是要小心了。切不可大意,陰溝裡翻了船!”
方雲身形一晃,立即朝遠處飛掠而去。
三天之後,方雲抵達了上京城,整個上京城頓時轟動。各州府官吏,將軍,總督密使,王侯、親王的探子,全部涌向城門。準備一睹造成這次風波的方家次子。
除了這些人,更多的是一些書生、老儒、大家閨秀、王公小姐。方雲封侯,不止吸引了對他爭議極多的儒家士子,還吸引了許多上京城待字閨中的小姐。
這位方家次子,傳奇的經歷,和他尚未婚娶的年紀,對這些上京城情竇初開的小姐們,構成極大的吸引力。所謂自古英雄出少年,方雲還差幾個月就十七歲了,名副其實,真真正正的英雄少年!
從城門口到四方侯府,人羣擁擠,沸沸揚揚,各種讚揚聲,非議聲,歡呼聲,尖叫聲,充斥其中。
方雲坐在一輛趙伯言手下蛾子準備的一輛馬車裡,背靠着馬車車廂壁,靜靜的聽着窗簾外的聲音。
上京城的情況,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不過真正進入上京城後,他才感覺到自已掀起的這次風波,到底有多麼大。
真正的情況,比他預料的,要厲害的多!
他能聽到,窗外一些老儒,激烈的反對自已封侯的聲音,也能聽到一些書生、士子辨駁、支持的聲音。至於街道兩邊,一些富商巨賈、王公貴族小姐的激動的呼叫聲,讓方雲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大周朝的律制,男子十八歲之前,是不能婚娶的。他現在也還沒有娶妻的打算。
“退開!都退開!”
方雲這次回京,連禁軍都驚動了。紛紛出動,站立在街道兩邊,維持秩序,以防發生混『亂』、踏賤的情況。
方雲這次回京敘職,造成的轟動。遠比伊侯進城要厲害的多。大街上聚集的民衆,幾乎是伊微涼進京時的十倍。隨過馬車窗簾望一眼,到處是人頭攢動。尹微涼還只是吸引了許多上京城的貴『婦』、小姐。方雲卻連數目龐大的儒生、士子都吸引了過來。
這麼多的人聚集,一旦發生混『亂』,必然釀成慘劇。所以禁軍也不得不出動。
“這就是方林的那個弟弟嗎?!好可怕的聲勢!”
“去年方林被打傷,在皇宮禁軍營地療傷時,我也見過他的那個弟弟方雲,沒想到,他今天居然有如此的成就!”
“聽說現在三公都驚動了,不知道該不該封他爲侯!”
維持秩序的禁軍,也是議論紛紛。方家兄弟在禁軍中還是頗有人緣的,只不過,許多人都只注意到了世子方林。並沒有料到,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以文事見長的弟弟,居然會有如此成就!
青銅馬車沿着街道緩緩駛去,最後在距離四方侯府還有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大人,前面走不動了!”
駕車的蛾子開口道。
“哦,”方雲眉頭微挑,慢慢睜開眼來。四方侯府前,聚集了大量的馬車,把四方侯府前那條可容五輛馬車並排行駛的街道,直接賭塞了。馬車與馬車之間,人羣熙熙攘攘,都在待着什麼。
“小侯爺來了!小侯爺來了!”
一句“小侯爺”來了,立即引爆了人羣。密密麻麻的人羣,立即朝着方雲的馬車涌了過來。
“就在這裡停下吧。”
方雲知道,這裡是沒法通行了。推開馬車車門,神態平靜的走了下去。
當方雲身穿一襲銀『色』華服,頭戴紫金冠,『插』一支碧綠簪子,丰神俊逸的從馬車內走出來時。人羣頓時一片鬨然,一批人羣,紛紛扮了過去。
“小侯爺,在下雍州府尹特使,這是我們老爺的一點意思……”
“小侯爺,這是我們大人一點薄禮……”
“……這是一隻萬年人蔘……”
這些人居然都是趕來送禮,趁機巴結、交好的各方使者。方雲封侯的事情,雖然爭議極大,但越是有爭議,價值才越大。一點薄禮而已,損失不了什麼,卻能趁機結好方家,何樂而不爲!
方雲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侯府大門,微微皺了皺眉頭。衣袖輕拂,方雲目光如電,掃了一眼四方,沉聲道:
“禮物留下,其他的都退去吧!”
方雲出身侯府,本身就有股高貴氣質。再加上從軍日久,修爲日高,身上那股沙場征伐的大將氣質,和武道強者的威壓氣息,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懾服的威嚴氣度。
方雲聲音一落,四方侯府前,人羣頓時寂靜下來。看向方雲的目光,立即帶上了一種敬畏,不由自主的受到了影響。
方雲如今踏入天衝境,是武道中一方霸主級的人物。再加上現在的聲勢如日中天,不管反對聲還是支持聲,都讓他成爲現在灸手可熱的人物。這一放出話來,立即給人一種不容置疑,必須照着話去做的感覺。
“是,小侯爺。不過,禮物……”
“封侯之事一過,我自會一一回帖。”
方雲漠然道。這些人來自九州各地,背景複雜,代表的是大周朝各州各府的大小官吏,不宜全部得罪。
衆人聞言大喜:“多謝小侯爺。那我們先回去了。”
衆人紛紛將禮物搬下,一些人甚至直接將馬車留下了。這些各州各府的使者退去,另外一些人立即冒出頭來。
“這位可是平妖大將軍方雲?”
一名鶴髮蒼蒼的老儒拱了拱手,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方雲掃了一眼這名老儒,只覺對方神『色』古板、嚴肅,立即心中有數。
“在下正是。”
方雲以儒家禮節回了一禮。
看到方雲以儒家禮節回禮,這名老儒神『色』稍霽,不過,依然有些嚴肅:
“當年元宵節,皇室宴請王公貴族族及王侯子弟。士子當年曾奪得文武魁首,可見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請問士子什麼是禮法綱常之道?”
“來了,”方雲心中一動,自然知道這名老儒是衝着什麼來的。他這次封侯,反對最多的就是那些刻板守舊、皓首窮經,死讀聖賢之書的老儒。這位老儒顯然就是其中之一。像他這樣的人,各州各府不知道多少人。
這些人秉承的是心中的原則,倒不一定是衝着他本身來的。也不好得罪。
“禮法綱常之道,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方雲開口道。
“請問士子,如果君非君,臣不臣該當如何?”
老儒死死的盯着方雲,目光變得凌利起來。
眼下,方家“一門三侯”正值風口浪尖,這句“君非君,臣非臣”顯然是針對方雲封侯來的。
方雲對於這種問題早有預料,聞言淡然一笑,道:
“君非君,慧眼識人,心若寬谷,垂拱而治,則爲聖明之君;臣非臣,別無二心,代君分憂,替天鎮守,即爲社稷之臣!”
這句話說完,滿場寂靜。就連那些各州各府趕來送禮的使者,聽到了,也不禁心神震動。
方家“一門三侯”,被儒家最爲詬病的地方,就是有違功高震主,有違“君臣之道”。
君失勢,臣得勢,自然是有違君臣之道。但方雲卻從另一個方面,重新詮釋,化解無形
君王慧眼識人,心胸寬闊,有無數能臣,替其治理天下,雖然失勢,但無爲而天下大治。這是聖明的君王;臣子雖然權勢濤天,但別無二心,心中只想君王分憂,這樣的臣子,即便權勢凌駕君王,也不是反臣、逆臣,卻是社稷能臣!
方雲言下之意,方家“一門三侯”,即便有違“君臣之道”,但這樣的臣子,別無二心,不是一般的大臣,而是江山社稷之臣。而人皇能容忍這樣的情況,其心胸必然極爲廣闊,不是一般的君王能比,而聖明、賢明的君王。
一句話,即捧高了方家,也捧高了人皇!將儒家的言語攻勢,化解無形。
“方家次子,果然了得。就憑他今天這翻話,恐怕封侯之事,大有可爲!”
“好一個聖明之君!好一個社稷之臣!這些老儒本來是來找他麻煩的,但今天這句話傳出去,儒家那些老儒,恐怕對這位方家次子,好感大大增加。對於他封侯的爭議,恐怕立即要平息不少。”
人羣中,一些老於世顧的各州各府使者,立即從方雲一句話中,感覺到了許多信息。這些人本來扮演的就是使者兼探子的角『色』,對於這種消息分析,最爲擅長。
“這次回去,恐怕立即要寫書回去。大人對於方家封侯的看法,恐怕要重新審視了!能說出這翻話,儒家進諫的那班老儒,恐怕遲早要被他說服!”
這些人回去之後,果然立即修書,一封封消息飛往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