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院回來,沈老爺特意詢問沈浪,今日有沒有再做得罪人的事情。
沈浪表示自己已經改名爲沈猥瑣,絕對沒浪,他這副吊兒郎當的姿態,惹得沈老爺又想忍不住動手。
“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尤其在這內城,你上大街溜一圈,可能隨便碰上個人,背景和身份都不一般,至少不是咱一個商賈之家能惹得起的。”沈老爺飲着茶,諄諄教誨,“尤其你們這些年輕人,年輕氣盛,不知忍字爲何物,動不動就大打出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給家裡惹上大ma煩。”
沈浪點點頭,別看沈家錢賊多,放前世那叫“財團”,擱現在只能被稱爲“區區有錢商賈”。
這個時代還是寬容許多了,至少商人子弟能被允許讀書,還是有機會鹹魚翻身的。
吃過飯,美美的睡了一覺。剛睡醒,鄭夫子的書童找上門來。
“沈公子,仙留學院的大儒請您過去一趟呢。”小書童一臉崇拜的看着沈浪。
沈浪嚇了一跳:“哪個大儒?”
莫非吳湞大大要搞我?
“四位大儒都想見見您。”小書童恭恭敬敬道:“我家先生把您的詩給四位大儒一觀,引的四位大儒驚爲天人,特意遣我來請沈公子過去,馬車就在府外等候。”
原來如此,沈浪鬆了口氣。
小書童此言肯定有誇張的成分,以四位大儒的段位,還不至於“驚爲天人”,不過沈浪喜歡,當即吩咐管事打賞銀子,然後樂呵呵的坐上馬車。
“若能得到四位大儒的欣賞,對我將受益匪淺。”馬車行駛間,沈浪不斷思索。
“正如老爹所說,沈家錢再多,也不過是小小商賈之家,無權無勢。”
“指不定哪一天,惹到不該惹的人,一夜之間就得傾家蕩產。”
“嗯,老爹老孃似乎不是會惹是生非的人,那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哦,把我自己給忘了。”
“可是就算改名沈猥瑣,我這樣優秀的人,還是會讓人嫉妒到死的吧。萬一哪個達官顯貴家的公子哥因妒生恨要殺我全家,恐怕連個正經理由都不帶想的,全京城誰會在意一個小小的沈家。”
沈浪越想越覺得,仙留學院這條大腿自己一定要抱緊,就算讓自己拉下尊嚴叫大儒們爸爸都可以……嗯,這個應該不會,因爲那樣是我在佔便宜。
沈浪胡思亂想間,馬車使出城門。
仙留學院在京城六十里外,大概還得跑兩個多時辰才能到。
車廂一搖一晃,晃得人昏昏欲睡,就在沈浪快抵不住睏意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聲大喝。
“停下!”
馬車立停。
“咋回事兒?”沈浪問道。
小書童腦袋從簾子邊探進來,一臉緊張:“沈……沈公子,有人劫道。”
“What???”
沈浪拉開簾子,只見馬車前面站着一夥人,個個身穿勁裝,用黑巾蒙着面。
中間一人似是賊首,此時以行業標準用語開口:“此路乃我開,此樹……”
沈浪聽着,感覺這聲音怪熟悉的,似是在哪兒聽過。
擱這兒還能看得見京城城門呢,正經劫匪肯定不會在這裡攔路。
不是劫匪,那就只有仇家了。
我這麼善良的人,能和誰結仇呢?
沈浪想起來了。
他嘴角噙起笑,高聲打斷那賊首:“雞兄,爲何攔我去路?”
賊首一呆,愕然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沈浪不理會沒水準的問題,道“雞兄,有何事速速道來,仙留學院的大儒還等我上山呢。”
“吹吧你,”姬文飛頓時哈哈大笑,嘲弄道:“你這等刁滑奸詐、貪生怕死之徒,豈能得大儒相邀。”
沈浪不高興了:“雞兄此言何意?在下明明是品學兼優的謙謙君子。”
“呸!”姬文飛啐了口吐沫,大聲道:“我問你,今日決鬥,爲何不來?”
“決鬥?什麼決鬥?”沈浪下意識的出口。
“你……”姬文飛差點一口老血噴出,扯下面巾,黑着臉怒道:“早上我託家妹給你下的戰書,今日午時醉天樓旁小巷道一決勝負,你是否親口應下了?吾今日從午時初等你到午時末,你爲何不出現?”
“額……”沈浪這纔想起這檔子事來,歉意道:“不好意思啊雞兄,太忙……給忘了。”
其實他壓根就沒打算去。
“不要給自己找藉口,”姬文飛用我即正義的語氣,昂首喝道:“我輩男兒,怯戰即認輸,輸者該怎麼做,你心裡知道吧。”
說到後面,他彷彿已經看到沈浪飽含屈辱,淚流縱橫,悲憤向天大喊那句極度丟臉的話的景象。
想必,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承受此等屈辱的吧。
他心中狂笑,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復仇成功般的“殘忍”笑容:惹我的人,這,就是下場。
沈浪努力回憶了一下,二話不說,大吼三聲:
“我不是男人,我是個沒把的女人。”
“我不是男人,我是個沒把的女人。”
“我不是男人,我是個沒把的女人。”
聲音非常大,好像生怕別人聽不見。
姬文飛大張着嘴巴,茫然四顧。
想象中的屈辱悲憤呢?想象中的內牛滿面呢?想象中的復仇呢?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呀!
片刻後,他找到了答案。
他收到沈浪的迴應後,特麼一直以爲這賭約生效的地點是熙來攘往、車水馬龍的醉天樓哇!
“雞兄大義,小弟輸的心服口服。”沈浪若無其事,甚至臉上還有那麼一絲絲得意,“我已經願賭服輸,你可以讓開了吧。”
你以爲你能讓我社死?不存在的。
沈浪的坑毫無破綻,姬文飛囁嚅半晌,卻不知怎麼辯解,只能沒有底氣的說道:“不行,你這是作弊……應該在醉天樓,不應該在這裡。”
“雞兄,我跟你妹說的明明白白,輸者只需要高聲喊三遍那句話即可,沒說有地點的限制吧,”沈浪底氣十足,“小弟我願賭服輸,剛纔喊得已經夠響了吧?雞兄,你是不是贏不起?”
“我……我……”姬文飛急得滿頭是汗,可就是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沈浪嘆了口氣,道:“這樣吧,看你可憐,我給你一個讓我……嗯,丟臉的機會。”
“什麼?”姬文飛眼睛一亮。
“我出一個題,你若能答上,我就到醉天樓再喊三遍。”
姬文飛想了想,猶豫道:“這不公平,你若出得題目太古怪刁鑽,我肯定答不上來。”
“不會,我就出一個很簡單的常識題。”沈浪臉上滿是和煦的笑容,大方道:“至於是不是,你說了算,如果不是你可以拒絕回答。”
假如我答不上來……那就是非常識題唄,反正我說了算。
佔便宜的好事呀。姬文飛一口答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