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志業有些驚疑,剛纔審問的過程中,他可是啥都沒發現,這沈浪找到了什麼華點?
他拿着信翻來覆去看了看,分毫無獲,疑惑道:“怎麼說?”
此時,沈浪奮筆疾書,將適才宋長山所複述的原信件內容寫於紙上,而後遞給鄧志業:“大人請看。”
鄧志業接過,登時一驚:“沈參謀,可是仙留學院學子?”
“??”沈浪一腦袋問號,“是啊。”
爲什麼問這個問題,大人寧的腦回路在哪裡?
“聽說沈參謀在學院中備受大儒重視?”
原來寧是要誇我……
沈浪謙虛道:“哪裡哪裡,也只是一般重視而已。”
鄧志業奇道:“那沈參謀這字爲何寫的如此難看?”
沈浪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大人,審案重要,審案重要。”
“哦對……”鄧志業正襟危坐,看了看紙上的內容。
片刻後……
“沈參謀,你還是直接說吧,咱們時間比較緊張。”
“……”沈浪默默接過自己寫的紙,放在桌上,用硃筆在紙上畫了好些個圈圈,重新遞回去,“大人現在看。”
鄧志業接過一看,原來沈浪用紅圈一個個圈出了好些個字。現在不看也不好意思了,他費力認讀,邊認邊念:“上……冬……十……二……日……昌……南……峰……北……”
讀到這裡,他忽然頓住,略有些呼吸急促的將手邊那封作爲證據的信拿起,定眼一看:
上冬十二日昌南峰北……
一字不差!
他再往後一一對比,這份所謂證據上的內容,跟沈浪紙上圈出來的內容竟是完全一樣。
也就是說,這份書信,從頭至尾,完完全全是割原書拼湊而成。
鄧志業長吁了口氣:“沈參謀穎悟絕人,乃大才也!”
“大人謬讚。”沈浪淡淡迴應,似乎只是發揮了正常水平。
“不過……”鄧志業思考片刻,又蹙起眉頭,“原書已經不在,只憑宋長山與令尊的口頭所述,恐不能取信於人啊。”
“大人不必擔憂,”沈浪神色淡定,“這假證據既然是割書拼湊成文,就不會天衣無縫,必然會留下痕跡。”
“哦?”鄧志業不免再次拿起信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用指甲去割紙張的棱邊,忙活半晌,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那封信看起來就跟完整的紙張一模一樣,絲毫沒有修葺的痕跡。然後,巡撫大人不得不將問詢的目光再次投向沈浪。
“大人,你看那裡,”沈浪指着窗戶上的窗紙,日光穿透窗紙,灑下斑駁餘影,隨着窗紙的不均勻以及條條框框的木棱,餘影也呈現出不同狀態。
鄧志業想起沈浪適才取紙向日的動作,不由心生頓悟,隨即也拿起信紙朝向日光,但見日光透過,果然到處是細小合縫。
“嘖嘖嘖,”鄧志業咂摸着嘴坐回椅子上,滿臉歎服。
這位巡撫大人萬沒想到,剛到青州的第二天,案情便能取得如此進展,而功勞最大的,竟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娃子。
至此,宋長山和沈萬的嫌疑基本洗清,但人還是不能放的,因爲此案最重要的並不是宋長山與沈萬的清白,而是劫糧背後的人物很可能與蠻族有所勾結。
此時前線戰事熱烈,誰也不知道,這位幕後主使與蠻族之間商議了什麼裡應外合的陰招,這個陰招很有可能會決定這場戰爭的勝敗。
而這場戰爭失敗,大周不僅會丟了整個鎮西關,青州也將遭受很大波及。
此時放人,只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案情有了初步進展,自然要第一時間向正統帝彙報。
待鄧志業寫完奏摺,已是日上中天,知府蘇童進來,熱情表示已在天然居訂好房間,請鄧大人、沈參謀共赴用餐。
巡撫隊伍雖然方纔來了不過一天,但蘇童已經看清,鄧志業對身邊這個年紀輕輕的“沈參謀”可謂是相當重視,在他看來,這種情況無非只有兩個原因,這個沈參謀要麼確實能力極強,可爲鄧志業左膀右臂,要麼身份高貴,讓鄧志業不得不重視。
無論哪個原因,蘇童都要給予尊重,好好招待。
沒辦法,京官面前,地方官就是這麼沒尊嚴……
…………
天然居是青州城內最好的酒樓,菜餚豐盛,質量上佳,不過青州這邊的食物以辣爲主,鄧志業有些吃不慣,反倒是沈浪吃的大快朵頤。
他前世是西北人,頓頓飯菜都是無辣不歡,大周京城自然也有麻辣菜系,但青州這邊的幹辣,還是更過癮些。
因爲是午餐,便以吃爲主,偶爾閒聊幾句,聞泰初話少些,但蘇童卻是八面玲瓏,能說會道,這場飯吃的,也算是賓主盡歡。
飯後,聞泰初誠心邀請,說今晚將在鳳棲樓花魁娘子陳圓圓的小院裡設酒宴,請鄧大人務必賞光。
沈浪本以爲鄧志業御史清流,定然會推脫,沒想到這位卻一口答應下來。
回到驛站後,鄧志業方對沈浪簡單解釋了一句:“吾等初來乍到,還是要和當地官員打好關係的。”
沈浪點點頭,表示贊同,事實上,二人心裡都清楚,這場案子背後,指不定便會涉及到青州幾位長官,之後的接觸,既是打關係,也是探案情。
不過,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沈大公子還從未上過青樓,想到這裡,不免有些期待。
純屬好奇,只是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