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有更替,皇帝能夠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是這些豪門望族依然堅挺,就是因爲他們能夠審時度勢,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應該怎麼做!
李東昇在這裡好像一個皇帝,能夠一言決定他們的生死,而且這是一個皇帝都管不了的主,大周的朝廷還欠着他幾百萬貫錢,就算李東昇真的殺了他們,武則天也只會暗自高興,大不了譴責幾句,朝廷的大臣們也不敢把李東昇怎麼樣。
因爲李東昇綁架了朝廷,他一怒,大周錢莊立馬撤回所有的錢,靠着借錢過日子的朝廷就岌岌可危。
朝廷發不出糧餉,官員會罷工,軍士也會因爲餓肚子而造反,所以朝廷最怕的是沒錢,官員也怕,因爲會動搖他們的統治地位。
更何況李東昇就算殺了他們也有足夠的理由,聯合妖道殘害百姓,就這一條,他們在朝中做高官的族人也不敢說什麼,除非他們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無視律法、無視一切。
那個時候,天下士子的唾沫都足以淹死他們。
十幾個大家族鬥了起來,得利自然是百姓,李東昇看到這一幕也不打算在和這些家族計較,只要他們以後不出什麼亂子,以前這些人得罪他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
幾大家族的人自然也派人盯着李東昇,他們的眼線看到李東昇站在青雲客棧樓上的窗口朝這裡看,面露微笑,當他們的眼線將李東昇微笑的表情告訴他們的時候,他們心中都鬆了口氣,心想總算把這件事情給遮掩過去了,雖然他們損失了一些,但是他們細細一算,還是省了不少。
要是這是哪個貪官污吏過來,他們塞出去的錢絕對比施粥損失的錢要多麼,那些人沒有幾十萬貫根本打發不了,就算讓陽曲縣的百姓敞開肚子吃,吃上一個月,也吃不掉這麼多錢。
可他們並不知道,這只是剛剛開始,陽曲縣賑災的消息傳了過去,太原府下其他地方的人聽到了這個消息,蜂擁而至。
原本施粥不算什麼,可是不少人連飯都吃不上,聽說還有肉可以吃,他們還不來。
結果小小的陽曲縣在幾天之內人口爆滿,幾大家族是連連叫苦,如果只是陽曲縣的百姓來吃他們不算什麼,可是十里八鄉的人都來了,那他們的損失就不小了。
奈何李東昇一直住在青雲客棧之中,李東昇一日不走,他們的粥廠就一日不敢撤,這才施粥不過四五天,要是就撤了,那之前的不就白做了。
於是各大家族的族長是這麼安慰自己的:都是自己作的,都是自己作的,都是自己作的;花不了多少錢,花不了多少錢,花不了多少錢;能夠收買人心,能夠收買人心,能夠收買人心。
能夠收買人心恐怕是他們唯一的心理安慰。
施粥的地方可以說是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去領,所以幾大家族日夜派人在那裡盯着,他們也能夠清楚聽到那些百姓的對話。
“兄弟啊,還是你們陽曲縣的善人多,要是我們那裡,根本沒幾個人施粥!”
“那是必須的,我們這裡的大老爺都有錢,你還不知道,那些大老爺的族人有好幾個在朝廷當官,還有當宰相的呢!”
“我們晉陽就不行了,雖然是太祖皇帝……哎……不說了,都是淚,就算大災之年,朝廷施粥,也沒有這麼濃稠的粥,還有肉,這根本是不敢想的!”
“兄弟你是晉陽的,不是本地人!”
“是啊,我晉陽過來的!”
“啊,我是壽陽的!”
“我太谷的!”
“我廣陽的!”
幾人一看相視一笑,敢情陽曲附近幾個縣的人都過來。
那個陽曲縣的人說道:“原來你們都不是我們陽曲的,那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不要對外人說!”
“什麼秘密,快說!快說!”
“兄弟你快說,我絕對不對別人說!”
“你們知道吧,我們陽曲前段時間遭了瘟疫,死了好多人!”
“是啊,我也聽說了,可是我們一來,你們這不像遭了瘟疫的樣子。”
“就是啊,這哪裡像遭了瘟疫,我聽老一輩人說過,那遭了瘟疫的地方,老慘了,到處都是死人!”
陽曲縣的說道:“那你們就不知道了,我們這的瘟疫,全部是個妖道折騰出來,然後他們高價賣藥,老百姓要是買不起,就要賣兒賣女,或者去借高利貸,那利滾利下去,誰還的起啊!”
衆人聽到他們這麼說,一陣唏噓,一人說道:“沒錢總比沒命要好吧!”
“是啊,錢再多,命都沒了,那又怎麼樣!”
那人說道:“當時大家都這麼想的,所以大家都去借了高利貸。”
“那你們豈不是……”
“兄弟,你們是不是欠了很多錢!”
“怪不得這些大戶會施粥呢,原來如此!”
“可憐啊,這麼一說,我們那裡好多了!”
陽曲縣的那人說道:“本來我們是很慘的,但是上天沒有放棄我們,有神仙來到這裡,解救我們,他殺死了妖道,燒了那些借據,救了我們!”
“神仙,兄弟,你有沒有搞錯,哪有什麼神仙啊,不會又是騙子吧!”
“噓!”陽谷縣那人將手指放到嘴邊,小聲說道,“你們小聲點,要是被其他人聽到了,可是要捱揍的!”
“捱揍,那個騙子這麼兇,說他壞話他還要打人,這也太無法無了吧!”
“不是,不是……”陽谷縣那人急的滿臉通紅,他將李東昇那晚的神蹟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沒有添油加醋,可是那些人也聽得愣愣的。
有人問到:“你確定都是你看到的?”
陽谷縣的那人說道:“親眼所見,如假包換,我們陽谷縣所有的人都親眼看到,你們知道東華帝君是誰麼?我告訴你們,是李東昇,曾經的天師,大元帥,現在的契丹王!”
“什麼,是他,那就不會假了!皇帝都說他是東華帝君轉世!”
“你們命真好,竟然有神仙搭救!”
“我看啊,要不是帝君來了,那些大戶也不會捨得施捨的這麼好!”
“是啊,一切都是託了帝君的福啊!”
“不行,我要去見見帝君老人家。”
陽谷縣的那人說道:“見帝君就算了,那可不是尋常人可以見到的,不過你們可以去帝君住的地方拜拜,那可是活神仙啊,拜他可比廟裡的泥菩薩要有效!”
“那還吃什麼,我們去拜活神仙去!”
……
這樣的場景發生在陽曲縣的多處,那些豪門家族的家主聽到這些消息以後,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他們出錢又出力,結果一點好處沒撈到,就連人心都沒收買到,全部爲李東昇做了嫁衣裳。
可他們沒有辦法,只能有苦往肚子裡咽,他們可不敢找李東昇的麻煩,只能在心中默默向其他神仙的詛咒李東昇,可是他們剛罵了兩句,又想到李東昇是東華帝君,沒有神仙會幫他們,沒準還會向李東昇告密,於是他們一起祈禱:剛剛都是亂說的,剛剛都是亂說的,剛剛都是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