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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酵速度極快。事情出來的當天,在京官員便紛紛上摺子撇清關係要求嚴懲嚴方二人,到次日傍晚,京畿周邊的各州府官員的奏摺也如雪片般的飛到了郭衝的御書案上。按照這個趨勢,數日內全大周各地的官員的奏摺也都將抵達京城。
在已經送達的這些奏摺中,絕大多數也都是要求嚴懲嚴正肅和方敦孺大逆不道之言的,只有極少數是爲兩人求情的。即便是求情,也沒人敢認同嚴方二人的‘三不足’言論,只是希望朝廷能夠考慮兩位大人之前的努力,給予從輕發落。
也不知是郭衝露了口風,還是郭衝身邊的人透露了一些消息。朝廷中又發起了重議青教之亂的根源的議論。以呂中天爲首的衆官員聯名上奏,請求郭衝收回罪己詔。說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的罪己詔是愛護嚴正肅和方敦孺的仁愛之舉,是替他二人受過。這本是仁義之舉,可嚴正肅和方敦孺辜負皇恩,大逆不道,實不必爲他們受過,損害聖上清譽。故而請求收回罪己詔,將真相公之於衆。
此舉顯然是進一步將言論之罪落實到真真切切的禍國殃民之罪上,同時也徹底的否定變法之事。
這還罷了,來自於條例司內部,變法派內部的各種揭發批判的奏摺也紛紛冒了出來。呂中天將這些奏摺也統統的彙總,送到郭衝手中。
而郭衝的態度也正在起着急遽的變化。林覺見嚴正肅和方敦孺的次日進宮回稟郭衝時語焉不詳,並沒有稟明嚴正肅和方敦孺願意道歉認罪。只說什麼‘兩位大人內心痛苦,頗有悔意,感念皇上之恩,不知何以爲報。兩位大人需要冷靜一下,思索自己之過,後續臣將繼續去見他們,讓他們徹底悔過。’。林覺的這些話在郭衝聽來便是沒有完成使命的託辭。這個時候了,他們還不肯道歉,這讓郭衝心中怒火中燒。
之前郭衝確實沒有嚴懲嚴方兩人之心,但在內外各種因素的推波助瀾之下,郭衝的心正在變得剛硬。就算他們再有功勞,自己再不忍嚴懲他們,面對他們詆譭社稷基礎,大逆不道的言論,卻絲毫不想悔改的表現,郭衝也不得不決定要嚴懲兩人。變法固然重要,仁義固然重要,但這一切跟郭氏皇族的統治的合法性,跟自己天之子的不容置疑性比起來,都是微不足道的。有人在這上面大放厥詞,那是決不能輕饒的。
臘月十四日,郭衝下旨,正式成立專案組。以樞密院所屬刑部和大理寺,以及新任御史中丞劉勝率領的御史臺組成三堂會審機構,對此案進行審理。這新任的御史中丞劉勝三年前還是揚州知府。當初杭州三城爭霸花魁大賽時,他和江寧知府沈放兩人同吳春來便沆瀣一氣。雖然三城爭霸賽失利了,但在吳春來的運作下,兩人分別調入京城在樞密院兩房任主事官。方敦孺被罷御史中丞官之後,呂中天很快便推舉了劉勝暫代御史中丞之職。
形勢的快速惡劣變化讓林覺有些措手不及。因爲林覺確實沒有想出能夠解救兩位大人的辦法。雖然這兩天時間他每天都進宮見郭衝,希望能說服郭衝能輕恕嚴方二人,但郭衝的表現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
郭衝甚至跟林覺說:“林愛卿,關於這件事你也盡力了,便不要再摻和此事了。朕不希望你因爲此事被別人彈劾到朕這裡。朕知道你有情有義,但在這種大事上,朕希望你要明白,這不是私人情感所能左右之事,倘若你爲私人情感所左右,那朕會非常的失望。”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你要是再插手這件事,朕便不跟你客氣了,朕是給你面子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林覺明白這話中之意,他不能再去求郭衝了。林覺決定試一試綠舞那天晚上的建議,去走一走容妃的路子。雖然林覺覺得這條路十之八九也是不通的,但到了這種時候,總是要試一試的。
臘月十四午後時分,林覺決定和綠舞進宮。爲了掩人耳目,林覺和小郡主帶着兒子林戰以進宮拜見太后,送給太后瞧瞧她的外孫的名義進宮,太后不久前曾經發出過這樣的邀請。而綠舞則以小郡主隨行丫鬟的名義跟隨進宮。
進宮之後,小郡主帶着林戰去拜見太后,林覺和綠舞則前往榮秀宮拜見容妃娘娘。正在午睡的容妃得知綠舞來見,高興的了不得。忙起身來到暖閣內見綠舞。
“綠舞,你可算來了,娘派人去叫你進宮多次,你都沒有來。可是生了孃的氣了麼?”容妃激動的上前便要拉綠舞的手。口中也自稱孃親起來。
綠舞以行禮的方式巧妙的避免了容妃的身體接觸,輕聲道:“綠舞見過容妃娘娘。”
容妃嘆了口氣失望道:“你還是連娘都不肯喊一句。你爲何這麼待我?娘真的很想你。你是生氣在江寧府孃的匆匆而別麼?娘也沒法子啊,有人盯上了娘,娘不想讓他們知道孃的行蹤,發現你和我的關係,娘也是爲了保護你啊。”
綠舞皺眉道:“容妃娘娘是爲了自保罷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容妃皺眉道:“看看,果然是生氣了。娘向你道歉,是我的不對好麼?我不該把你們丟在江寧的。娘錯了好麼?”
綠舞不說話,林覺在旁笑道:“容妃娘娘,綠舞既來見你,便是消氣了。否則怎肯來見你?”
容妃一愣,旋即笑着點頭道:“對呀,我的兒這是已經原諒我了。來來,快坐下說話。屋子裡還暖和麼?要不要命人加個火盆?”
容妃殷勤招呼兩人坐下,火盆什麼的倒是不用加了,小小暖閣之內的角落裡已經擺了三盆,再多加火盆,怕是要中毒了。
容妃的一雙鳳眼只盯着綠舞看,突然皺眉道:“咦,我兒怎麼好像瘦了不少?怎麼?生病了麼?”
綠舞皺眉不答,林覺輕聲開口道:“容妃娘娘,綠舞何止是瘦了,差點丟了性命呢。”
容妃驚愕瞪大眼睛叫道:“什麼?怎麼回事?快告訴我。”
林覺隨即將綠舞和林虎回京途中被淮王綁架的事情詳詳細細的敘述了一遍。容妃驚的目瞪口呆,呆呆的坐在那裡發愣。
“容妃娘娘,據我分析,娘娘和綠舞的關係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懷疑,他們綁架綠舞的動機便是要從綠舞口中問出和娘娘之間的事情。綠舞咬緊牙關沒有透露半個字。他們將綠舞羈押在王府近一個月,那一個月的煎熬之下,綠舞能不瘦麼?能活着回來已經是萬幸的事情了。”林覺沉聲道。
容妃從軟榻旁走到綠舞身邊,眼圈紅紅的叫道:“我的兒,他們怎麼折磨你的?你沒有受傷吧。”
綠舞緩緩搖頭,沒有說話。容妃咬着銀牙怒道:“郭旭這個混賬東西,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是可惡之極。本宮絕對饒不了他。”
林覺沉聲道:“娘娘息怒,綠舞並無大礙,郭旭沒敢對綠舞如何。但倘若我營救不及時,便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郭旭是想挖出綠舞和娘娘的關係,這樣便可將往日之事一併挖出來,從而達到打擊娘娘和太后的目的。其根本目的還是爲了太子之位的爭奪。太后和娘娘都是站在晉王一邊的,他一定是擔心太后會左右皇上在立太子之事上的態度,所以才深挖此事。娘娘行事也不謹慎,這年餘來,您和綠舞見面過於頻繁,舉止太過親密,便是傻子也看出有些問題,這便是他們去南方盯梢娘娘和綠舞的原因。這段時間之所以綠舞沒進宮來看您,那是我擔心他們還會盯着這件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容妃點頭道:“你做的對,你做的對。確實不能讓他們抓到把柄。話說,你是怎麼救出綠舞的?郭旭幹了這樣的事情,難道他肯放人?”
林覺面色平靜道:“很簡單,我綁了呂天賜,逼着他們放了綠舞的。”
“啊?”容妃再次驚愕,呆呆道:“你……你……居然綁了呂天賜?前幾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呂天賜被綁架的事情是你乾的?”
林覺點頭道:“正是,他們不肯放人,我便只能逼着他們放人,只能出此下策。這件事他們也知道是我乾的,只是苦於沒證據。我現在可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不過沒什麼,爲了保護綠舞,不光是呂天賜,便是郭旭本人我也不會在乎。必要時我會帶人強闖他的王爺府搶人,這件事本在我的計劃之內。好在呂天賜上鉤了,倒也省的鬧的天翻地覆。”
綠舞眼眸顫動,用一種極爲崇拜和感激的眼神看着林覺。她知道,公子說的不是假話。公子爲了自己真的會這麼幹。呂天賜他都敢綁架,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容妃呆呆的看着林覺,她本就是個膽大的女子,但她現在才發現,比自己大膽的大有人在。郭旭如此,這個林覺也是膽大包天,居然也敢做出這般不顧一切的瘋狂之事來。
容妃咬着紅脣微微點頭,平復了一下心情沉聲道:“林覺,綠舞在你身邊,本宮可以放心了。本宮感謝你爲綠舞做的一切。這件事本宮一點也不知曉,本宮確實有些大意。照你這麼說,郭旭和呂中天已經懷疑我和綠舞的關係了,他們背地裡一定在查勘此事,紙包不住火,我擔心他們遲早會查出來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