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你方唱1罷我登場
包間裡一陣沉默,蘇三老爺轉過臉去,不願意再看二姨娘那張臉,自己當時是怎麼了?鬼‘迷’了心竅不成?竟然看上這樣一個‘女’人,還覺得她楚楚可憐,一心想保護好她,不讓她那些強勢的親戚們欺負她,爲了她,還讓佩蓉傷心難受——一想到這裡,蘇三老爺便想起了凌雲園裡的蘇三太太,她肯定在盼着自己回去了,自己得想個法子脫身才是。
“蘇尚書,我倒也不着急你現在就答應,給你七日考慮,時間可夠?”三皇子似乎很大度,朝蘇三老爺點點頭:“識時務者爲俊傑,我相信蘇尚書是願意做這個俊傑的,是不是?”
蘇三老爺看着站在三皇子身邊,一臉媚笑的二姨娘,冷冷一笑:“你又有些什麼證據能拿出來?你以爲你那些證據能威脅得了我嗎?再不濟只是一些同僚朋友間的‘私’下往來而已,就是公開說出去又有何妨?大周哪個官吏家不是這樣的?”
“老爺,只怕不只有這些罷?你錯判了案子,恐怕不好就這般收場呢。”二姨娘的笑容突然間有些苦澀:“老爺難道不記得四喜班的小白‘玉’?”
蘇三老爺瞪着二姨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女’人,她瘋了嗎?她是準備用這件事情來打擊自己?蘇潤珏可是她的親生‘女’兒,若這件事情流傳了出去,那蘇潤珏的名聲就毀掉了,作爲一個母親,又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
看着二姨娘一臉期盼的看着他,蘇三老爺心裡一陣反胃,站起身來,朝三皇子一拱手道:“家裡還有些事情,恕蘇某不能久陪,就此告辭了。”
蘇三老爺的身影剛纔包間‘門’口消失,三皇子就拂袖站了起來,臉貼近了二姨娘,眼中有着一絲暴戾:“你不是說過只要說出這件事情來,蘇尚書定會告饒,可你看看他的反應!是不是根本沒有這回事情,你只是想用這種法子來吸引我的注意,嗯?”他用手扣住二姨娘的下巴,加了些力氣,二姨娘痛得眼淚汪汪。
“殿下,我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騙你啊!”二姨娘楚楚可憐的望着三皇子,眼睛裡邊全是淚水:“殿下只消等上幾日,派去杭州府和西北那邊回來的人定會有殿下想要的東西的!”
“是嗎?”三皇子的手離開了她的下巴,旋即又‘摸’上了她的臉蛋:“人倒是生得美,可惜年紀大了些,但倒也不礙事,年紀大的更懂怎麼服‘侍’人!本皇子還沒試過在庵堂裡顛鸞倒鳳是什麼滋味,今日倒想試試看。”
“殿下……”二姨娘拈着衣角退了半步,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文琴蒲柳之姿,不看‘侍’奉‘牀’笫。”
“難道你還不願意?”三皇子挑眉看了看她:“本皇子看上你可是你的造化!既是你不願意,本皇子也不勉強你,可我得想想看,今晚怎麼樣才能如我的意?你不是生了一個‘女’兒嗎,想必也和你長得一樣美,我就叫人把她傳來……”
“不,不要這樣!”二姨娘大叫起來打斷了三皇子的話:“我願意‘侍’奉殿下,還請殿下寬恕文琴先前的胡言‘亂’語!”
三皇子滿意的一笑,吩咐那‘侍’衛:“叫人備車,本皇子要去碧雲庵!”
蘇三老爺渾渾噩噩的回到凌雲園,一進‘門’便見着蘇三太太微笑着的臉,一種說不出來的悔恨頓時梗在了心裡。若是他不娶盧文琴,那也不會到今日這種地步,說到底還是自己年輕時沒有把持好,佩蓉因爲身子沉重不能服‘侍’,聽着大嫂誇她表妹如何貌美聰敏便動了心,答應納妾。當年如知道是這般情形,他是絕不會納妾的!
晚上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睡,眼前浮現出去年七月七日的事情來,小白‘玉’已經被佩蓉‘弄’啞了,他又不會寫字,就算找到他,他也沒辦法給自己洗清罪名,即算是他能把事情說出來又如何?自己判了他入室行竊,證據確鑿,難道還有人能提出反誣的認證物證不成?想到這裡,蘇三老爺這才放下心來沉沉入睡。
第二日,蘇三老爺找到蘇老太爺向他說了三皇子要挾他的事情,蘇老太爺沉‘吟’片刻道:“‘私’底下的來往,大周的官員裡誰家不是這樣?也算不得什麼要緊的,倒是那個小白‘玉’的事情,可要提防。你確定一切都做得妥當,不會有遺漏?”
蘇三老爺想了又想,覺得確實沒有什麼能讓人揪出來說事的,朝蘇老太爺搖搖頭道:“父親,那小白‘玉’的案子是鐵板上的釘子,穩穩兒的,父親放心便是。”
蘇老太爺‘摸’了‘摸’稀稀疏疏的鬍鬚,點點頭道:“如此甚好,你就不必管那三皇子的要挾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蘇府沒有必要這般害怕!”
七天不緊不慢的過了,蘇三老爺每天照常上朝,去府衙處理事情,絲毫沒有受到那件事情的影響般,看得蘇三太太心裡驚奇,不知道那晚究竟爲何蘇三老爺會如此倉惶不安。
三皇子同樣也很驚奇。
本以爲把殺手鐗試出來,蘇三老爺自然會乖乖的聽話,沒想到蘇尚書和原來的吏部尚書薛明遠完全不是同一類人。
那薛明遠,自己只是納了他的‘女’兒薛秋霜做側妃,他就乖乖的幫着自己辦事,說一不二,可沒想到才過兩個月,他就被皇上給降職了,自己還有不少人沒有被塞進去他就閃人了,害得自己還白白犧牲了一個側妃的名額,娶回了一個慣會興風作‘浪’的薛秋霜,真是一樁虧本買賣。
蘇三老爺這些天和平日沒有兩樣,每天見了面還是和以前一般模樣,該說什麼話就說什麼,該做什麼事就做什麼,絲毫沒有受他的影響,三皇子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又有些疑‘惑’,難道那個姨娘說的話都是假的不成?若她有心欺騙自己,可別怪自己心狠手辣!
今日上午,終於有快報回來了。
坐在椅子上,三皇子看着送過來的密報,‘脣’邊浮現出一絲笑容:“這個蘇尚書,恐怕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還以爲本皇子真拿他沒有辦法不成?”舉起一份奏疏,看了又看,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被自己曾經的屬下舉報,蘇尚書,你來嚐嚐被人揹叛的滋味如何?”
過了三日,幾份奏摺便送到了許胤塡的案頭上。
一份奏摺的署名人是杭州府李同知大人,裡邊詳細的描述了吏部尚書蘇文衍在杭州府任知府一職時所誤判過的案件,並且裡邊提供了具體的人證物證;另外一份便是都察院右都御使大人的奏疏,直言左都御史許大人教‘女’不嚴,以至於其‘女’嫁與吏部尚書蘇文衍後治院無方,內院不嚴,還下手‘藥’啞過杭州四喜班臺柱小白‘玉’的嗓子;另外還有幾份奏疏,皆是直指吏部尚書蘇文衍,各種罪狀,不一而足,都附有詳細的人證物證,每一樁事情仿若上奏之人親眼所見,親身參與。
“終於有所行動了嗎?”許胤塡把那幾份奏摺扔到一旁,笑了笑:“朕還以爲他們怎麼就如此沉得住氣了。蘇文衍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能臣,這是他們拉攏不成以後使出的最後了罷?這和十五年前彈劾張知府一般手段,看來這麼多年了,這一套還是吃得開。”
許胤塡看了看身邊的錢公公道:“最近長樂宮裡有什麼動靜沒有?”
錢公公眼中有一種卑微的神‘色’,彎着腰回答:“皇上,那魏貴妃的母親進宮求見了一次。”
許胤塡點點頭道:“我猜着這魏國公府也該有些動靜了,若不然就頗奇怪了。未央宮呢,皇后娘娘和樑國公府間沒有來往嗎?”
錢公公沉‘吟’道:“這個老奴倒是未曾聽說,據宮人傳,因爲四皇子側妃有了身孕,樑皇后每天有大半日都是在祈‘玉’宮中,所以這未央宮裡倒是沒什麼動靜。”
“這樣說來,皇后竟然一點都不心急?”許胤塡看了看那半佝僂着腰,看上去明顯矮了一截的錢公公道:“上次我派人在碼頭假裝攔截炆兒,就是想讓他懷疑他大哥和三哥,想讓他們三人鬥上一鬥,怎麼就沒起着效果?你去查查看,是不是誰泄‘露’了風聲?”
錢公公的腰仍然是彎着的,聽到這話,稍微直起了些,用他那尖細的嗓音說道:“皇上,老奴遵旨,即刻便會派人去查探。”
許胤塡閉上眼睛,手‘揉’了‘揉’太陽‘穴’:“朕這些日子又開始頭疼了,去幫朕宣了那南山老神醫進宮來,讓他再幫朕開些‘藥’。”
“是,老奴馬上叫人去傳南山老神醫進宮。”
皇上龍體有恙的消息傳遍了後宮,大家的反應各自不同。
未央宮的主殿大‘門’緊閉,主座附近有兩個大盆,裡邊的水上浮着大塊大塊的冰塊,那冰塊遇着外邊的陽光,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來,照得主座上樑皇后的臉也是一片斑駁的光和影。
“皇上患病了?還是頭疼?”樑皇后盯着繡‘春’姑姑的臉道:“南山老神醫進宮了沒有?”
“錢公公說叫他派人出宮去傳那南山老神醫了,只是那老神醫卻不在濟世堂裡,聽說是去燕山採‘藥’去了,得半個月才能回來。”繡‘春’姑姑一臉興奮之‘色’:“娘娘,這是個好機會,您也該好好合計下,怎麼樣才能最好最快達成心願又能不傷一兵一卒。”
樑皇后瞟了繡‘春’姑姑一眼,閒閒道:“姑姑可是有了什麼好計策?”
“娘娘,奴婢愚鈍,哪能有什麼好計策!只是奴婢一直以爲,娘娘把碧蓮打發去長樂宮自由大用,那種通風報信的小事,何須碧蓮親自去長樂宮爲奴!”繡‘春’姑姑看着樑皇后的臉,一字一句斟酌着說:“奴婢覺得,現在該是碧蓮要起大用的時候了!”
聽着繡‘春’姑姑這些話,樑皇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她那略顯平淡的五官也詭異的妖媚起來:“姑姑,你在宮裡這麼多年,總算是沒有白過,碧蓮當然是有大用的,你們都是本宮的心腹,炆兒要登上儲君之位,還得靠你們幫忙纔是!”
繡‘春’姑姑猛的跪了下來,朝樑皇后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奴婢任憑娘娘差遣,不敢懈怠!”
樑皇后朝她點點頭道:“姑姑,你起身罷,你且附耳過來,本宮有事‘交’待你去做。”
大殿裡被那兩盆子冰塊‘弄’得‘陰’浸浸的,一片冰涼,而那主座裡的樑皇后和她身邊的繡‘春’姑姑,心裡卻是一片火熱,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刺‘激’着她們,讓她們興奮得已經顧不上外邊的炎熱,一心想把她們的計劃給完成。
未央宮裡是一片清涼世界,長樂宮裡卻沒有那般清涼,魏貴妃坐在那寬闊的椅子上,正在發着脾氣,她的腳下跪着一個宮‘女’,正縮着身子瑟瑟發抖。
“你這個沒用的奴才,難道本貴妃多要兩個冰盆都要不到?到內務府那邊這麼久,竟然空着手回來了!”魏貴妃看着那個宮‘女’縮成一團的模樣就冒火:“你難道是死人不成?不會把理由說清楚?”
那宮‘女’掛着兩行清淚,一個勁的磕頭如蒜:“內務府的人回話說按定製皇后娘娘那邊十個冰盆,貴妃娘娘這裡六個,每宮的冰塊供應都是有規格的,不能超出定製上規定的數量,奴婢無能,不能拿回冰盆回來,請娘娘恕罪!”
魏貴妃氣得捂住了‘胸’口,用力踢了那宮‘女’一腳道:“這樣的愚鈍,本宮要你何用?來人,把這個沒用的奴才拉下去打二十板子,然後發配她去做粗活,不要在本宮眼前出現,免得本宮看了她心煩!”
兩個宮人應了一聲,走上前來,拖住那宮‘女’就出去了,魏貴妃看着那宮‘女’掙扎着被拖出去,用力壓了壓‘胸’口道:“可氣死我了!”
站在一旁的碧蓮走了過來,一聲不響的幫她按摩起頭部,慢慢的,魏貴妃這才消了氣兒,看了看碧蓮說:“你倒是有一手好絕活,每次你這麼按着,我就覺得特別舒服!對了,皇上不是頭疼嗎?下回他來長樂宮,你也幫他按按試試看。”
碧蓮垂手站在一旁,低眉順眼的回答:“娘娘,奴婢這只是雕蟲小技,怎麼能拿出去在皇上面前獻醜!奴婢倒是覺得皇上一看見娘娘就舒服,娘娘纔是他的治病良‘藥’呢!”
聽到這話,魏貴妃似乎像吃了一片冰般爽快,望着碧蓮笑着說:“碧蓮,你這嘴巴子真會討好人,是在上邊抹了蜜不成?紫‘玉’姑姑,快拿刀子來,到上邊刮一層下來衝點蜜水兒喝喝!”
碧蓮也忍不住一笑道:“娘娘沒事又拿奴婢開心了!奴婢可沒說假話,哪次皇上見着娘娘不是眉開眼笑的?這長樂宮的名字可是皇上特地爲娘娘取的,這可是宮裡頭一份兒,誰又有娘娘這般榮耀?”
魏貴妃聽了,先是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道:“唉,現兒皇上身子不比當年,也沒有那般英武有力,連今年大挑留下的三位才人都還沒有收用,皇上,難道真的老了嗎?”
此話一出,碧蓮的臉突然就紅了,魏貴妃看了她那模樣,不禁一笑:“碧蓮,你也該到嫁人的年齡了,怎麼聽聽這話都會臉紅?我倒還想多說些,看了你這樣子,還是不說了,免得羞了你!”
碧蓮聽着魏貴妃取笑她,骨篤了嘴,衝口而出:“娘娘休得取笑我,沒見過豬跑還能每吃過豬‘肉’?男人若是那方面不行了,給他吃點助興的‘藥’不就行了嗎?我可聽別人說過的,說吃了那‘藥’,兩人會……”說到這裡,她的臉紅得像那秋日裡的蘋果,再也說不下去。
魏貴妃聽着,眼前卻是一亮,臉上煥發出一種說不清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