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遲來洞房花燭夜
許允炆沮喪的看了看潤璃,
她站在那裡,桂‘花’落了她一身,肩頭點綴着點點金黃,看起來是那般俏麗,眉眼之間有着堅定的神‘色’,彷彿自己太子的身份對她來說,沒有絲毫吸引力。
“九小姐,你別說那種不吉利的話兒,我只是希望你能嫁給我,並沒有想迫你去自盡。”許允炆有些慌張,一想到潤璃有可能徹底從這世間消失,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我現在已經知道你的決定了,我也不會‘逼’你放棄伯韜,你別太在意,好生歇息去罷。”
潤璃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會,向他行了一個禮兒:“謝謝太子殿下諒解。”
姍姍而去的身影讓許允炆好一陣失神,或者從開始他就錯了,他不該對她如此關注,因爲他從小就知自己是絕沒有辦法去掌握自己的未來。他的未來是由很多人一起設計好的,母后,舅父,姑父,皇祖母,其實,躺在‘牀’上的父皇也在設計他的另一種人生,只是他的設計和母后祖母設計的不同,所以他就躺在了闊大的龍‘牀’上,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沒有活着的意義。
“如果我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我不是有對江山的追求,我會像伯韜那樣,不顧一切的去喜歡你,可我的生活裡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我沒有辦法放棄掉那些,也就沒有資格擁有你。”許允炆喃喃自語道:“我錯了,原諒我方纔的胡言‘亂’語。”
一想到曾經還想過齷齪的主意,想去破壞伯韜和潤璃的親事,許允炆心裡不由得慚愧起來。就像九小姐方纔說的,喜歡她,便該祝願她生活美滿,自己是該放手了,想到這裡,許允炆心情突然輕鬆了起來,揹着手走回了自己的祈‘玉’宮。
院子裡靜悄悄的,西邊和東邊的屋子裡都亮着燈,蘇側妃和陳側妃都在盼望着自己進她們屋子去罷?再看看正中間,表妹的屋子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她是真心不希望自己過去,還是像自己一樣,因爲堅持一份得不到的感情而用這黑燈的屋子做僞裝呢?
許允炆猶豫了一下,便大踏步走向中間那屋子,西邊和東邊廊柱後隱藏的丫鬟紛紛退回了自己的廂房,向主子報告道:“太子殿下去了陸正妃屋子!”
蘇潤珉倒是沒有什麼反應,懷孕快三個月,她的害喜反應特別嚴重,每天都在狂吐,吃不進東西,還有些頭暈,所以她已經沒有‘精’力來惦記這些事情了。可陳七小姐聽着畫墨來報,牙齒咬了咬嘴‘脣’,眉頭挑起,十分訝異:“太子殿下怎麼會去陸正妃那裡?他們之間不是關係很不搭調的嗎?”
畫墨垂手道:“奴婢也不清楚,反正太子殿下去了中間那進屋子。”
陳七小姐喃喃道:“若是陸正妃得寵,那我這形式便更糟糕了,得想個什麼法子纔是。”轉臉對畫墨道:“既然太子殿下不過來,那就把燈熄了,歇息罷。”
“撲哧”一聲,那燈火搖了兩下,終於熄滅,一點點殘存的火星掙扎了下,也慢慢的由暗暗的紅‘色’轉成灰燼,屋子裡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
許允炆走到正屋的‘門’邊,便見廊柱後邊轉出一個宮‘女’,向他行了個禮:“太子殿下安好。”許允炆被這出其不意鑽出來的小宮‘女’嚇了一跳,呵斥道:“爲何這般深夜,你還在這裡鬼鬼祟祟!可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那宮‘女’撲通一聲跪到在地,可憐兮兮的說:“太子殿下明鑑,是陸正妃派奴婢在這裡看太子殿下有沒有回來的!”
聽到這話,許允炆覺得不可置信:“你在說謊嗎?陸正妃屋子裡都沒有燈了,她還會派你在這裡看我回宮沒有?”
“太子殿下,奴婢不敢說謊,每天晚上奴婢要稟報了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回宮來的,陸正妃纔會去歇息,她已經習慣了每晚不點燈在黑暗裡邊坐着一個人想問題。”小宮‘女’戰戰兢兢的回答:“奴婢真沒有說謊,太子殿下若是不相信,便可以進去看看,陸正妃定然是坐在窗戶邊上等着奴婢進去回話的!”
將信將疑,許允炆叫那小宮‘女’起來,推開正屋的‘門’,點了一盞繡球燈,帶着他走進了內室,窗戶邊上坐着一個年輕‘女’子,背對着‘門’,正托腮冥想着什麼,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的問:“小寒,太子殿下可回來了?”許允炆揮了揮手,示意那小宮‘女’退下,自己走了過去,把一雙手掌覆上了她的肩膀:“表妹,你每晚都這樣在等我回來嗎?既然想我,爲何不派人喊我來你屋子?”
明珠郡主聽到許允炆的聲音,猛的一驚,卻沒有回過頭來:“表哥,我知道原先我任‘性’,讓你難堪了,怎麼又有臉喊你來我這裡?只能暗地裡看着表哥的身影罷了。”說到這裡,一滴晶瑩的淚水滴落在許允炆的手背上。
許允炆‘摸’了‘摸’她鬢邊秀髮,低下頭來輕聲對她說:“表妹,以前的事情就別再提了,我們都做錯了,以後我們就按照祖母和母后所希望的,做一對再正常不過的夫妻罷。”
明珠郡主驚喜的轉了過來,一雙明眸裡有着驚喜,她伸出手‘摸’上了許允炆的臉道:“表哥,你原諒明珠了?”
許允炆把嘴貼上了她的柔荑,那溫暖的體溫讓他心裡一陣恍惚,若這雙手是璃兒的——不,不能再想她,不能再想,她是屬於表弟的,今生和自己無緣。麻痹自己神經般,他俯下身去,親上了明珠郡主的‘脣’:“表妹,我們歇息罷。”
明珠郡主有一絲慌‘亂’,沒有想到圓房的這一天終於盼到了,她羞澀的縮在椅子上,感觸到許允炆那柔軟的‘脣’覆上了自己的,一絲顫慄從心底升起,傳到了四肢五骸,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和溫暖。
許允炆見明珠郡主對於這男‘女’之事十分的生疏,一把抱了她起來,把她送到了那張闊大的‘牀’上,他做了明珠郡主的老師,教她親‘吻’,教她如何愛撫對方,直到最後一刻,在明珠郡主全身灼熱的時候,他一鼓作氣的霸佔了她的身體。
明珠郡主望了望身邊因爲疲憊而沉沉睡去的許允炆,看了看他的眉‘毛’和緊閉的雙眼,她身邊的人本來應該是他的,可是‘陰’差陽錯,她卻成爲了表哥的妻子。她爲他守身,不惜‘激’怒表哥達到保持自己童貞的目的,可他回來以後對自己竟然不屑一顧!她好恨,恨自己的癡心,也恨他的無心。爲了懲罰他,讓他知道得罪了自己的後果,她必須要奉承好表哥,在枕頭上吹幾句風,讓表哥討厭他,想着法子捉了他的錯處把他貶斥到遙遠的荒地去,一輩子也別想過好日子。
用手輕輕撫‘摸’着許允炆的眉‘毛’,明珠郡主滿意的一笑,沒有想到這夫妻生活竟是如此快樂,她爲何傻乎乎的錯過了這麼多的晚上,從今晚起,表哥就該徹底屬於自己,什麼蘇側妃陳側妃的,邊都別想捱到!就這樣胡思‘亂’想着,明珠郡主也沉沉的睡去,那盞擱在窗臺上的繡球燈一直亮着,油燒盡了,最後“撲”的一聲熄滅,屋子裡漆黑一片。
第二日早上,明珠郡主醒來的時候,發現陽光早已照‘射’進了屋子,許允炆已經不在身邊,想必是上朝去了。宮‘女’們走了進來,向她道賀:“主子大喜!”她想到昨晚那場顛鸞倒鳳,臉上一紅,吩咐小寒打賞了她們,然後叫人來服‘侍’自己起‘牀’。
‘牀’單上有一小灘殷紅的血跡,有姑姑過來,把那‘牀’單掀了起來,團成一團抱了出去,小寒笑眯眯的給她換上了衣裳。明珠郡主‘摸’了‘摸’肚子道:“小寒,你說這裡面會不會就有一個娃娃了?”
小寒笑着回答:“主子,你也忒‘性’急了些,蘇側妃不是說有將近三個月的身子了嗎?可還沒看出一點影子來呢!再等等罷!”
一提到蘇側妃,明珠郡主的眉頭便皺了皺:“真不甘心,到時候她的孩子要佔了長子這個名分兒!”鏡子裡那美人的臉,因爲這皺眉便顯得有了些猙獰。
“她的兒子佔個長字又有什麼了不起呢?主子您瞧瞧,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誰都沒有被立爲太子,還不是都是庶出的,您的纔是嫡長子呢!再說了,保不定那蘇側妃肚子裡頭是個‘女’娃呢!”小寒趕緊開導着明珠郡主,她是陸明珠的陪嫁,從公主府帶進宮的,自然知道這位主子的心狠手辣,生怕她起了什麼念頭,想辦法去害蘇側妃肚子裡的孩子,萬一被發現了,頂罪的還不是她們這些宮人!
“你說的倒也是。”陸明珠點了點頭:“說不定她生的是個‘女’娃呢,我又何必如此費神!小寒,扶我出去走走!”
小寒可算是鬆了一口氣,趕緊答應着,扶住明珠郡主的手,陪着她走了出去。
平日明珠郡主可是最不喜歡一早便走出去的,因爲院子裡總能遇到陳側妃或者是蘇側妃在遛彎兒,她看見那兩道身影就心中不喜,因爲許允炆從不進她的屋子。可現在不同了,她總算是實至名歸的陸正妃了,也該出去轉轉,讓她們堵心了。
在外邊溜了一圈,半個人影子都不見,東邊和西邊屋子的‘門’沒有開,院子裡靜悄悄的。
明珠郡主站在那裡‘挺’納悶,今兒的人都去了哪裡?想找個碴子都沒有見着人,這心裡的一口氣沒法子出。轉頭吩咐身邊的姑姑:“你們去通知蘇側妃和陳側妃,速速起‘牀’來陪我用早膳。”
兩個姑姑面面相覷,知道這位愛折騰的主子想找人碴子了,可又沒辦法阻止,只能向身後的宮‘女’使了個臉‘色’,愁眉苦臉的應了一句,分別去了東邊和西邊屋子傳話。
聽說陸正妃有請,陳側妃輕輕一笑,米粒大的牙齒在朝陽照‘射’下發出潔白的光:“我還想要找個機會讓這位陸正妃惹點事情呢,她就這般知道我的心事似的,馬上就給我這個機會了!我得仔細想想,怎麼才能禍水東引,把這水送到西邊屋子去。”
想了又想,她的眉頭慢慢舒展,笑嘻嘻的對畫墨說:“陸正妃如此客氣,還請我用早膳,可不能白費了她的一片心,我們走罷,別讓陸正妃等久了。”
畫墨看着自家小姐那副模樣,知道她一定是想出了什麼法子,誇着陳七小姐道:“小姐,你如此足智多謀,若是生成個男子,該是有經世之才了!”
陳七小姐搖搖手道:“我這算什麼?不過是在大宅子裡邊呆久了,見慣了這些事兒,所以便能順手拈來而已,可憐那蘇側妃,也是大宅子裡出來的,怎麼就偏偏沒有得一點體會。”感嘆了一番,主僕二人便匆匆往正殿而去。
來到正屋,明珠郡主端端正正的坐在中間主座上,臉上掛着一種看似親切的笑容,陳七小姐怎麼看怎麼覺得那笑容‘挺’古怪,向她行了一禮:“陸正妃安好。”
明珠郡主朝她一點頭:“你來了,坐罷。”
就見一個宮人託了一個盤子過來,上邊有一個小銀碗,裡邊盛的是粥,旁邊一碟金絲燒麥配和蝦仁湯,配了四樣小吃:酒糟鵝掌、百味鴨胗,涼拌海蜇皮,蘸醬芝麻酥。那托盤放了下來,陳七小姐只覺一種馥郁的香味直衝鼻孔,不由得讚了一聲:“這粥聞着這麼香,是什麼料兒的?”
明珠郡主得意的一點頭:“俗話說九母十公,九月吃母蟹,這蟹黃可是足足的,十月吃公蟹,愛的就是那蟹膏,我見着這九月裡頭是母蟹上市的好時間,前幾日叫御膳房的人幫我去買了幾簍‘肥’‘肥’的母蟹進來,吐了幾日水才‘弄’乾淨,今日便叫他們剖了幾隻,做了這蟹黃粥,咱們幾人來嚐個鮮。”
陳七小姐看了看這些早膳,倒也豐盛,心裡知道這陸正妃確實是心裡歡喜,怎麼說,昨夜也和太子殿下圓房了不是?心裡壓着那種酸意,嚮明珠郡主陪着笑臉道:“看來我今日竟是有口福了。原來陸正妃有這麼多好東西,素日裡都是一個人躲起來吃不成?不行,以後我得每日來蹭早膳纔是。”
明珠郡主喜氣洋洋,也沒聽出陳七小姐裡調侃她小氣的意思,點點頭道:“我這裡的吃穿用度,自然與你們側妃是不同的,若是高興,我自會喊你們一起來用膳。”看了看右邊空着的那張椅子,她的眉‘毛’皺到了一塊:“蘇側妃怎麼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