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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樑皇后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魏貴妃,她的臉上有着鮮明的指印,平日嫵媚的眼睛現在也乾涸得如一對死魚的眼睛,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
“呸!你這個笑面虎,你敢說不是你故意設計來害我的?”魏貴妃撫着胸口,上氣不接下氣,眼睛裡似乎能噴出火來。
自己被關在掖庭裡也有多日了,她一直回顧着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叫碧蓮點了抹着催情藥粉的薰香,皇上倒在自己身上——那南山老神醫不是說過皇上不能過於興奮嗎?應該是吸入了催情香引發興奮,因此纔會身體不支倒下來的吧?
催情香,她原本根本沒有想到過這東西,是碧蓮提醒了她,她這纔派宮人出去採買的。碧蓮,她原來不是樑皇后的宮女嗎?因爲受了樑皇后的責罰,自己這才把她收爲己用的,難道那是一場苦肉計?不可能啊,碧蓮跟着自己關進來,當晚就喝了樑皇后賜的毒酒死了,她若是樑皇后的人,怎麼可能還會被賜死?
那天晚上看見碧蓮倒在自己身邊,開始手腳還能動彈,慢慢的就僵硬得像一根木棍,嚇得她躲到一邊不敢過去看她,後來繡春姑姑叫幾個內侍擡了碧蓮出去,說是要扔到亂葬崗去,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難道碧蓮竟是個忠心的奴僕,寧可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爲樑皇后在長樂宮做奸細不成?
“我如何害你?若不是你自己心術不正,又怎麼會被我害?”樑皇后笑眯眯的看着魏貴妃那腫得像個饅頭的臉:“我今晚只是來敘舊的,絕沒有想要來加害你的意思,你不必害怕。我只想告訴你一句,其實我們倆都一樣,都是可憐人。”
“我和你都是可憐人?”魏貴妃茫然的擡頭看着樑皇后,反覆咀嚼着她的話語:“爲什麼可憐?我們身份何等尊貴,又可憐在哪裡?”
“我和你都是爲了家族被迫入宮的弱女子,在這深宮裡犧牲了青春年少,守着這方寸之地鬥來鬥去,這一輩子就這樣過完了。”樑皇后望了望形如鬼魅的魏貴妃:“我其實很嚮往宮外的生活,但卻不得已只能呆在這裡,難道還不可憐?”
“呵呵……”魏貴妃突然笑了起來,那桀桀怪笑聲如夜晚的鴟鳥,讓人聽了膽顫心驚:“樑元媛,你到底是想來做什麼?我怎麼覺得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你說我可憐?我可憐在哪裡?我風光過,進宮本是我的心願,我喜歡皇上,也喜歡富貴,我想讓我的煜兒登位,只可惜時運不濟,倒被你這賤婦撿了個便宜!”
“既然如此,那本宮也不用對你客氣了。”樑皇后皺了下眉頭:“你的那好煜兒正和他外公在策劃殺死我的炆兒,我就等他出手的時候再把他捉住,讓你的煜兒,你們魏國公府和你一起去黃泉想見罷!”
聽到這裡,魏貴妃的眼睛睜得很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樑皇后:“你既然都知道,爲何不阻止他?你這個賤婦,你是存心想讓我們魏家滅族不成?”
“若他沒有貪念,不對我的炆兒下手,我倒可以放過他,只要是他一出手,就休怪我翻臉無情!”樑皇后猛的站了起來,直逼魏貴妃的臉:“你的兒子要緊,難道我的兒子就不要緊了?他本是庶出,卻還不知天高地厚,心存妄想,我豈能容他!”
甩了甩衣袖,樑皇后大步邁出了屋子,魏貴妃一聲哀號追了上來:“樑元媛,求你放過我兒子,你想怎麼處置我都行,只是不要動我的煜兒!”
回頭看了看站在屋子下邊,可憐巴巴的魏貴妃,樑皇后直視着她的眼睛:“那你最好每天替他念經,要菩薩保佑他不做過分的事情!”
“吱呀”一聲,掖庭的門重重的關上了,魏貴妃追到門邊,透過門上的細縫看着那兩道越走越遠的身影,門縫把她們的身影拉得有些變形,又細又長,就如暗夜出沒的幽靈般,顯得那樣虛無縹緲。魏貴妃順着門溜了下來,坐在地上,想着宮外的兒子和孃家,整個頭就像要被誰劈裂了一般,頭痛得不行,眼前還恍恍惚惚飄過被自己虐殺的宮人。
“啊……”掖庭裡突然爆發出一聲淒厲悠長的尖叫聲。
魏貴妃,瘋了。
清華宮的內室裡一片昏暗,雖然外邊陽光燦爛,可那溫暖似乎照不進內室來,那鎏金的器具在宮燈照射下散發着陳舊的色澤,整個房間充滿了一種腐爛的氣息。
皇太后聽着掖庭令來報魏貴妃之事,心裡猛的一揪:“昨晚究竟是怎麼了?皇上突然病情加重,魏貴妃也瘋了,這宮裡是不是撞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牀上躺着的許胤塡比早兩天更糟糕,躺在那裡連動都不能動了,只有偶爾聽到的微弱呼吸聲證明他還活着。皇太后看着自己的兒子變成了這個樣子,心裡一陣發酸:“塡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她的眼睛掠過許胤塡的牀頭,便見有一片雪白的紙嵌在牀頭。
“那是什麼?”皇太后伸出顫抖的手,指了指那片紙角。
沈姑姑走了上去,用力一扳,牀頭的暗格便出現了,在皇太后驚訝的目光裡,沈姑姑從那暗格裡
拿出了那張紙呈給皇太后。
那是一幅畫,畫上的美女有一張皇太后此生難忘的臉。
“淑妃,是淑妃來勾皇上了!”皇太后手一鬆,那張畫像便掉到了腳前:“她去找了魏貴妃,接下來該來找我了?”
“太后娘娘,您別這麼想,您是菩薩保佑的人,饒是淑妃冤屈,也不敢來找您!”沈姑姑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撿起那張畫像:“這種妖媚之人,定是邪神附體,太后娘娘只是在滅祟而已!”
皇太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張飄落在地上的畫像,緩緩的點了點頭:“把淑妃的畫像帶回去,我要供在佛龕前念七七四十九天經來超度她,求她放過皇上,放過大周后宮。”
沈姑姑把那張畫像撿了起來,扶住皇太后的手,主僕二人都有點微微的發抖,慢慢的從清華宮裡走了出去。走到了陽光下邊,兩人都覺得有了些溫暖,可心情還是那樣壓抑,一路上兩人走得極慢,腳步沉重,似乎一下衰老了十歲般。
此時蘇太傅府上卻絲毫沒有後宮的沉重感,潤璃安然無恙的迴歸,讓整個原本飄蕩着一種愁雲慘霧氛圍的蘇府重新活躍了起來,那槭樹的葉子都開始由黃轉紅,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了灔灩的色彩,如同那寶石流轉的光芒。
慶瑞堂上,潤璃和蘇老太太撒着嬌:“祖母,你也該好好獎賞下璃兒纔是,出去沒有給蘇府惹麻煩,還得了賞賜回來了。”
勾了勾眉毛,蘇老太太似乎不經意的望了下左首坐着的兩個兒媳,目光又迅速的調轉到潤璃花朵般的臉上:“你都在皇宮兜了那麼多好東西回來,還指望着祖母給你打賞?可見真真兒是個貪得無厭的!”這佯怒的話裡,“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滿心的驕傲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只不過這打賞但也是你該得的,我想想看可有什麼好東西給你。”
望了望那邊一臉陰俋的蘇大夫人,蘇老太太淡淡的說:“老大媳婦,過會好好的查下公中的賬本,我看看可以劃多少銀子出來給璃丫頭備嫁。”
聽着蘇老太太這話,蘇大夫人全身肉一緊,怎麼,婆婆又要來割肉了不成?“母親,你也知道慣例,蘇府女兒出嫁,不論嫡庶公中皆劃三萬兩銀子,爲何還要查公中賬本?直接划走三萬也就是了。”
蘇老太太望着蘇大夫人,臉上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影子:“老大媳婦,何時你倒敢這般回嘴了?我還只說要查查公中的賬本,你就給我頂了這麼長串的話來,是不是你做了虧心事,不敢讓我查賬?”
蘇老太太話音剛落,蘇二夫人便及時的補上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偏頭看了看蘇大夫人道:“大嫂,母親只是說查賬備嫁而已,並未說別的事情,爲何你反應如此?是不是這公中的賬目不禁查?”
蘇二夫人的話梗得蘇大夫人幾乎要出不過氣來,望着她那疑惑的眼神,蘇大夫人強裝笑臉道:“弟妹,你怎麼能這樣說呢?現在不是我們三個一起在打理公中事務嗎?”
“我們一起打理公中事務不過是今年纔開始的,原來你究竟有沒有下手,又眛下了多少,誰知道呢?”蘇二夫人不屑的哼了一聲:“母親這提議好,是該好好查下了。”
“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今年你管理府裡的花木種植和屋子修繕,中間又眛下了多少銀兩?若是以前你也管着蘇府的公中事務,我看你貪墨的會更多罷!”
蘇老太太神清氣爽的看着兩個媳婦狗咬狗,也不制止,隨她們二人互相揭短,等到兩人對罵得聲嘶力竭的時候,這才笑眯眯的說:“老大媳婦,老二媳婦,看起來你們都還賺了不少的銀子嘛。這賬我也不用查了,心裡有了個數兒,這樣百度搜索“領域”看最新|章節罷,從公中劃五萬兩給璃丫頭備嫁,大伯孃另外出一萬,二伯孃……”蘇老太太笑眯眯的看了看蘇二夫人,看得她的眉毛耷拉成一個倒八字,心裡暗叫晦氣:“二伯孃纔打理公中事務,賺得也不多,該給她留點肉渣肉末,就出一千兩銀子罷,老大媳婦,你說我這安排合理不合理?”
蘇二夫人這顆要跳出來的心總算安回了肚子裡頭,看向蘇老太太的神情簡直是柔情似水——今年好不容易纔攢下幾千兩銀子,還擔心被蘇老太太全部搜刮了去還會要倒貼,沒想到竟然還給她留了幾千,這實在是讓她感激涕零,只覺得這婆婆真是體貼。
“我不贊成,憑什麼要我給九侄女一萬兩備嫁,弟妹就只要出一千兩?”蘇大夫人恨恨的看着蘇老夫人道:“莫非母親看我人老實,好欺負不成?”
蘇老太太也不生氣,只是笑眯眯的說:“你不同意我這個法子也行,好,老二媳婦也出一萬兩便是了,只是以後你就不用去粹華廳理事了,這蘇府的事兒就交給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打理便是。你原來獨掌蘇府內務十多年,現兒輪着由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來管二十多年。這樣方纔公允。”
蘇二夫人簡直歡喜得要跳了起來,蘇老太太這建議實在太好了,要是能把大嫂從掌事夫人的位置上踹下去,她再補上九千兩銀子又何妨!
蘇大夫人看着身邊蘇二夫人那喜不自勝的模樣,掂量了輕重,這才忍氣吞聲的說:“母親,兒媳方纔卻是沒有想得清,經過母親這一提醒,便知自己原是想岔了。兒媳願出一萬兩銀子爲九侄女備嫁。”
蘇老太太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我素來知道你是個通透的,不消我多說,你便“海天中文”全|文字手打知道輕重,這樣便很好,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也不用鬧着臉上過不去,失了蘇府的體面。”一轉臉,卻是換了副真誠的笑容對潤璃道:“璃丫頭,你問祖母要打賞,這打賞不就來了?公中多給了你兩萬銀子備嫁,你大伯孃和二伯孃也客氣得很,一個自願添了一萬兩,一個自願添了一千兩,這可都是真金白銀呢。”
潤璃站起來笑着垂手行了個禮道:“璃兒謝過祖母疼愛,也謝過兩位伯孃打賞。”
蘇二夫人真心實意的笑着道:“九侄女快別這樣,伯孃出點銀子給你備嫁也是應當的。”心裡又歡快的想着,自己還有一個記名嫡女,兩個庶女沒有出閣呢,到時候還拍蘇三太太不會還回來?只是大嫂就吃虧吃定了,她可沒辦法再去弄個要出閣的女兒到大房名下了!想到這裡,蘇二夫人便笑得越發痛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爲了感謝菇涼們對偶新文的支持,今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