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日後。
“師父,錘他,錘他!”
陷在沙發裡的黃嘉兒盯着投影在牆上的光屏大呼小叫着,時不時還揮舞幾下手,爲蘇星河打氣壯威。
這是鬥勝天的戰鬥直播,蘇星河、大演兩位仙人的大戰如今位列高境修士直播榜第一已經有快一個月了。
沙發的另一側,李浩和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大眼瞪小眼,沉默良久,李浩才小聲道:
“師姐,你能不能把倍率再調低一點,我和班納博士什麼都看不到啊!”
在李浩的眼中,光屏只是在以一秒數十次的速度瘋狂切鏡頭,裡邊大戰的蘇星河和大演他根本看不到。
“好錘!”
黃嘉兒一拍大腿,拍得腿上的肉一顫一顫的,似乎是蘇星河佔優了。
又興奮的大笑幾聲,她才把頭轉向李浩二人,打量了班納兩眼,笑嘻嘻道:
“忘了這裡還有兩個低境的修士了,嘻嘻,那就放慢到兩萬分之一。
班納,你修煉上還挺有天賦的啊,不靠體內的奇怪力量也只兩年多就到第三境了?”
班納羞澀一笑,笑容中帶着些學者獨有的書卷氣:
“我不過是多用了些心思罷了。主要是我們秘魔道宮的老師教的好!”
這裡真的是太好了!
不用擔心每天睡醒身邊是一片廢墟和血跡,不用擔心自己發狂殺死在乎的人.
雖然身邊的老師學生很多比自己發狂了還要瘋,但怪物本就該與怪物相處,不是嗎?
想到這,班納黑框眼鏡下的瞳眸都更亮了些。
隨着黃嘉兒的調動,李浩終於看到了畫面上不斷交錯的人影,原本他以爲只是背景雜音的滋滋聲,也變成了昂揚的解說聲。
“星河,咫尺天涯的起手,是要大跳到大演臉前嗎?
不,是騙招!他騙了大演的空間封鎖,這下大演浪費了至少0.02秒,他要遭重了~~”
解說的,正是賺外快的長眉,看來峨眉的經濟仍然不容樂觀。
這時,光屏切了遠景,李浩終於看到了這場大戰所在之處。
一片寂寞的混沌霧氣當中,罡風烈烈,只有遠處幾點暗淡的星光閃耀。
“這是破碎的九州大陸所在之處?”
李浩的不由的挺直了腰桿,目光黏在了這片混沌當中,想從中找出些古九州的物什來。
可惜,除了大戰的二人外,這裡只有虛無。
近古早期,諸仙亂戰,已把九州大陸打爆。九州界的界膜之內,只有自成一天的衆洞天留存,再無無邊無際的九州八荒之地。
“你都快鑽進去了!別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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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嘉兒不知從哪裡掏出幾瓶飲料來,隨手扔了給李浩班納兩瓶,又捧出了一大堆零食放在桌上。
“隨便吃!都過了幾萬年,九州破碎後剩下的零零碎碎早就搬空了,連土都拿去填洞天裡的湖了!”
李浩赫然一笑,將手裡的飲料擰開,直接來了個對瓶吹。
好重的奶香味,還帶着些花果香,口感也很潤。
一瓶下肚,李浩意猶未盡的低頭看了看瓶身,瓶身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字:‘乘黃’獸奶,每噸獸奶中加入一滴乘黃奶,滋潤肝脾,豐胸養顏
‘乘黃’牌獸奶,牌子!一瓶五十靈石的高檔貨。
默默撇了眼黃嘉兒波瀾不驚的胸前,李浩不知道這奶到底有沒有乘黃的,可這豐胸絕對是虛假宣傳了昂。
“好拳!”
黃嘉兒一聲高喝,李浩趕忙心虛的收回目光,看向了光屏。
屏幕當中,自家便宜師父一記老拳,直呼發眉皆白的老年人大演左臉,把大好頭顱打了個稀巴爛,手裡一把銀白寶劍一劍剃了大演半邊身子,最後才一張口吐出三色神火來,把大演燒得乾乾淨淨。
隨後,虛空生光,零星的光點迅速匯聚,頃刻間重組成了個鶴髮童顏的老道。
“1467比2944了!”
宛如新生的大演又殺向了蘇星河,光屏里長眉的聲音也帶了些笑意:
“現在唯一的懸念就是星河能不能完成對大演的倍殺了,大演得爲了自己的尊嚴而戰啊.”
復活的大演狀態明顯比蘇星河要好些,在二人的纏鬥當中佔了上風。
認真看了一會兒兩位天仙的大戰,李浩還是沒看出什麼名堂來,只感覺這二人打得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天崩地裂、日月無光,反倒有些樸實無華。
拋開兩萬倍的放慢不提,他們主要使得也是武藝手段,而非李浩所想的各種神通、法術亂轟。
有問題就問的,纔是好學生,李浩和黃嘉兒已經混得挺熟,當下就直接請教。
李浩一問,黃嘉兒眉頭微皺,斟酌了一會兒,才組織語言道:
“師弟可知,爲何自第七境起,修士會被稱作‘仙’嗎?”
還不等李浩細思這‘仙’字究竟何解,黃嘉兒已經接上了話:
“仙者,人山也。也就是說,成了仙,就不再只是人,而是‘人’與‘山’的結合體。此處的山者,指的卻並非一般意義上的某座山,而是——世界!”
世界?
一種莫名的震撼油然而生,就連李浩身側一直不活躍的班納都豎直了耳朵。
“是的,世界!”黃嘉兒眼神中也有了些莫名的嚮往:
“前三境的修行,也就是你們現在的境界,是在學道;而自第四境起的修行,是在悟道;到了第七境,謂之得道成仙。
第七境的仙人們摘得道果,其實本質上是把自己的道、自己的法融匯一體,成爲一個世界的雛形!
之後到了天仙境,則意味着這個世界規則的完善,成爲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世界!
譬如李浩你出身的赤霞洞天還有附近的丹霞洞天,這兩處洞天就是前古兩位天仙赤霞子、丹霞子身死後所衍生。
也只有到達天仙境界,才能像世界一樣,從虛空中汲取能量,實現自我減熵,能僅憑自己就實現在無窮世界間的穿梭。”
說到這,黃嘉兒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李浩和班納,點點頭,接着說道:
“所以說,修士必然要經歷由簡到繁,再化繁爲簡的過程。
因爲對於等同於世界的仙人來講,法術抗性都極高。大多數花裡胡哨的法術都沒什麼作用,還不如你給他一拳吃痛。”
李浩大致明白了。
像自己這樣的低境修士,於術中求法;高境修士於法中悟道,在這一階段‘法’自然是極其重要的。可真得道成仙,法術就沒那麼重要了。
這麼說來,地仙界中赫赫有名的能打的,也俱是武藝驚人之輩,都使些兵器。
比如猴哥使棒,三眼用三尖兩刃刀,王靈官用鞭以後還得好好操練劍法纔是。
“當然,法術也不是無用的,成仙之後,諸法隨手捏來,也有萬法源流之力。你們看師父這一劍!”
黃嘉兒摁了個暫停鍵,屏幕中蘇星河作仙人指路狀,一手掐着法訣,一手刺劍。
“你看這簡單一劍,其實師父已使了至少十九種法術。
有擔山神通,加持力量,有定身法,干擾大演,有銳金咒,增加傷害”
黃嘉兒連數了十九種法術,一一指點給李浩二人看,然後才道:
“師父用得肯定不止這些,但我能看出來的就這麼多了。”
說罷,她又把大演的應對講解了一番,興致漸起,竟一幀一幀講解起了這場仙人之戰。
黃嘉兒散仙修爲,法力強橫,見多識廣,哪怕大演使的法術都能說出三五分來。
李浩得了她的指點,原本看不懂的大戰也漸漸明瞭一二,聽的如癡如醉,大有所得。
忽然,大地微微震動,外邊傳來了滔天的喊殺聲,顯然是星矢等人又來了。
這十餘日來,星矢等人打起了騷擾戰,每日都要衝陣一二次,李浩也從最開始的擔憂變得漸漸不怎麼關切起來。
“好了!那羣聖鬥士來了,今天就到這吧!”
黃嘉兒收了光屏,就要去空艇上層的觀光室。
李浩正聽的興起,一下子被寸止,好不爽利。
他瞥了眼身側,班納也是望眼欲穿。
李浩也顧不得顏面了,直接哀求道:
“師姐,再講些可好?再講些吧!那羣聖鬥士也沒什麼好看的。”
黃嘉兒眯着眼睛,露出令人難以捉摸的微笑:
“這就入了迷了?之後有機會再給你講吧!今天,可是有場大樂子看的,晚了就沒了。”
黃嘉兒這麼說,李浩雖然像是小貓看到毛線團而玩不到一樣,忍得難受,但也只能和黃嘉兒一起去看‘樂子’了。
走了幾步,李浩忽回頭望向立在原地的班納,挑了挑眉道:
“班納博士,你不去看嗎?”
班納露出個溫和禮貌的笑容來,眼神中帶着些遺憾。
“既然他們來了,行政那邊很快就有事做,我就不去了。二位魔子慢走!”
李浩也只隨口一問,聞言就點點頭,跟着黃嘉兒去了。
見李浩二人走遠,班納幽幽一嘆氣。
李浩是黃嘉兒師弟,日後自然可以再找機會聽她講解,自己可就碰不上了。
不過,這次已經是難得的機緣了。
大有所得的班納腦中無數靈感迸現,趕忙回了自己的住處,去把這些想法一一記錄。
“銀河星爆!跟我衝啊!”
璀璨的光芒噴涌而出,掃過前方的惡魔軍團和巨龍軍團,瞬間就將上萬的僕從軍粉碎,然後將他們融化、蒸發,直至消失不見,留下一條筆直的通道。
撒加帶頭衝鋒,領着身後的三位黃金聖鬥士和數十白銀、青銅聖鬥士直直向着軍營中衝去。
在他展現的強大力量鼓舞下,聖鬥士們都像打了雞血一樣,隨着他沿着通道一路衝殺,殺出了一條血色之路。
“是不是衝得太猛了?不是說只是騷擾戰嗎?這樣之後可不好撤退啊。”
這樣的念頭在星矢腦中一閃而過,可旋即就被他拋在腦後。
這羣異界的邪惡生物,絕對阻擋不住正義的聖鬥士必勝的信念!
戰!
又一拳擊碎了只牛魔的頭顱,星矢忽聽得了一聲熟悉的慘叫。
他驀然轉頭,卻見一個青銅聖鬥士被一個穿着黑色袍甲、戴着半邊面具的健壯怪人一刀穿心而過。
嗖!嗖!
原本如潮水般的怪獸羣退卻,取而代之的是一批穿着黑色袍甲、手持長刀、半邊人臉半邊白色面具的怪人。
這些怪人不過數人,但各個散發着不祥、可怖的氣息,哪怕是已經領悟了第七感的星矢都不由爲之一愣。
震驚之後,就是無盡的怒火與滔天殺氣。
“天馬流星拳!”
電光火石之間,漫天拳影動若風雷,轟向了健碩怪人。
“歸刃!海馬座!”
怪人手中的黑色長刀瞬間破碎,一片片美麗而危險的刀片環繞在他的周圍,快速組成了一件層次分明的鱗甲。
星矢奔涌的拳影都打在了怪人面前無形的空氣牆上,毫無建功。
“軟弱的拳頭!那麼,接下來該我了!”怪人雙臂交叉,在星矢震驚失色的神情當中,輕喝道:
“燃燒吧!我的小宇宙!”
“小宇宙這怎麼可能?你到底是誰?”
怪人一扯嘴角:
“組成我的靈魂主體是個叫巴爾安的海鬥士,你叫我巴爾安也無所謂。不過,我更喜歡現在的代號——第八刃!”
巴爾安說話間猛吸一口氣,然後奮力一吐。
一股震天撼地的狂風極速騰涌,強勁的氣流呼嘯怒號而來,將猝不及防的星矢吹飛。
星矢重重的落在地上,濺起漫天灰塵,輕咳了數聲,才緩緩站起身來。
這樣的對手,可難以輕取啊,而且他們還有整整十個,不過還好,我們人也不少。
眺望四周,紫龍等四人已經與四個黑袍人打得火熱,兩個黑袍人在被些聖鬥士圍攻,剩下的應該是由撒加先生和.
星矢愣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撒加和一個黑袍人熱情的擁抱在了一起,在他們身後,山羊座修羅、巨蟹座迪斯馬斯克和兩個黑袍人親切的說笑着。
這怎麼可能?
星矢幾個縱躍,落定在一處幾人附近的高地,呆呆的看着這一切。
無論如何,星矢都不願也不敢去想那個最糟糕的可能。
察覺到了星矢的靠近,撒加緩緩擡起了頭顱,淡藍的頭髮隨風飄揚,彰顯着其主人愉悅的心情。
可接下來撒加說出的一句話卻讓星矢如墜地獄:
“沒錯,我們三個其實都是臥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