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 223 章

胤禛哼了一聲, “臉有七八分吧, 不過他就是個皮猴子,真不如你小時候可愛懂事。”

“我什麼時候見見去。額娘老是不讓我見。”

胤禛一巴掌扇在他腦門上,“你不是要做和尚嗎?你這麼去見誰都知道了, 你想嚇死皇阿瑪的寶貝龍年阿哥是不是?”

胤祚砸吧砸吧嘴感嘆了一句:“龍年阿哥, 嘖嘖嘖,咱這弟弟真不一般啊。誒, 四哥,皇阿瑪是不是特寵他?上天的那種?”

“是啊。”胤禛翻了個白眼,“託你的福,皇阿瑪愛他跟愛眼珠子一樣, 這死小子上回在馬場和皇阿瑪頂嘴,皇阿瑪氣了個半死罰他打手心。結果半天以後竟然抱着他親自給他上藥, 還硬憋出一句誇:咱們胤禎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

“哈哈哈哈。”胤祚發出一連串爆笑。

胤禛見他笑得放肆趕緊拉了他的僧袍說:“你一和尚, 別在園子裡笑得這麼打眼。”

“行了行了, 我纔不想真的當和尚呢。”

胤禛斜眼瞧他說:“那你在皇阿瑪跟前裝什麼裝?還不趕緊給老爺子一個臺階下, 你也讓老爺子好好抱着你哭一場。”

“我不要。”胤祚氣鼓鼓地說, “額娘吃那麼多苦都因爲他,我有個妹妹見都沒能見面也因爲他。哦, 還有他那個好兒子。他不是寶貝那個兒子嗎?讓他寶貝着去好了,我當和尚就行。”

胤祚話音落下, 胤禛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是啊, 皇阿瑪將太子放在心尖上疼, 就是如今也怕是隻覺得是索家牽連太子, 還在爲如何處置索家不傷了太子而煩心。

“四哥,你說太子當年真的如明珠他們猜的那樣想謀反嗎?他圖什麼呀?皇阿瑪這麼喜歡他,監國都這麼放心他。”

胤禛一嘆,“我不知道,皇阿瑪對他這麼好,我也不敢信他要皇阿瑪的性命。”

胤祚一拍腦袋,說道:“你看,咱們都不敢信,皇阿瑪肯定更難相信了,我得回頭去把這個道理告訴額娘,讓她別逼老頭子太緊了,逼急了適得其反。”

胤禛點了點頭,額娘自從不裝病以後和皇阿瑪關係急轉直下,大有一副:你不處置太子,我便不準備笑了的架勢。

“額娘比我們還通透,她如今在皇阿瑪面前也只抓着太子大誤,從來沒說過謀反的事。”胤禛仔細想想後又說,“其實明珠他們也懂這個道理,到如今也只抓着太子能力不夠、索家品行不好來打,其他的事只讓皇阿瑪自己去疑,而不會直接去說。”

“明珠,老狐狸。”胤祚如此下了判斷。

胤禛感嘆道:“老狐狸有老狐狸的好處,要是沒有明珠這個老狐狸掌舵,就阿靈阿、揆敘、鄂倫岱這幾個早就撕破臉了,哪有這步步爲營、步步蠶食的局面。”

胤祚深以爲然,他無奈地說:“皇阿瑪坐在上面久了,就是再聖明也有天子脾氣。我在五臺山還見不得下面的小喇嘛說我佛經解的不對呢,更不要說皇阿瑪了,誰敢指着他鼻子說他昏聵挑了個畜生當太子?”

“太子就是皇阿瑪的一條胳膊。”胤禛拍了拍胤祚的肩膀,被胤祚嫌棄地打開,“現在咱們要做的是逼他自己發現一條胳膊已經毒入膏肓,必須斷臂求生。”

“砍這條胳膊的必須是皇阿瑪自己?”

胤禛點頭,“咱們都不要做那把刀,誰做那把刀,誰以後就是皇阿瑪心頭的刺。這個道理明珠懂,我們也要懂。”

“嗨,四哥,咱們也別怕了,後頭都是大阿哥他們的戲,咱們看着唱適時敲個鑼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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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轉過身看着胤祚倒笑了,“咱們憑什麼就聽戲看戲了?”

“啊?可是額娘她……”

“額娘歸額娘,我歸我。”胤禛上下打量了胤祚一眼霸道地說,“你也歸我。”

胤祚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

“四哥,貧僧可是出家之人。”

胤禛嫌棄地眼神射了過來。

“你一個酒肉和尚竟然有臉說自己是出家之人。”

胤祚雙手合一一本正經地念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

胤禛瞪了他一眼,剛想訓他幾句,突然小腿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他一低頭見是黃小仙的尾巴,就這一分神的功夫胤祚已經甩着一身的僧袍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他也不管身後胤禛的臉臭成啥樣,熟門熟路地快步在這暢春園的迴廊裡行走。

黃小仙上了年紀懶得自己走,在他腳邊喵嗚叫了幾聲,胤祚彎下腰把它抱在懷裡。

一人一貓溜達到一所院落前,這是五公主在暢春園的住處,皇帝已經下旨爲五公主選婿舜安顏九月完婚。內務府的人,佟家的人,這些日子裡來來往往的,最近這裡大約是最熱鬧的地方了。

胤祚進門的時候和佟家來請安的人打了個照面,天色昏暗,他們沒能瞧清胤祚的臉只看見一個人高馬大的年輕喇嘛仿若入無人之境一般走進皇家公主的閨閣。

這羣佟家人各個是心驚肉跳。佟家的嫡長孫被選爲皇太后和皇帝最寵愛的五公主的額駙,這本來是件天大的喜事,可京中最近一直在傳,說五公主和一個大喇嘛來往過密,經常招大喇嘛到她的住處講經,甚至還留他過夜。

佟家的人自然是不敢去向皇帝求證是不是,只能心裡祈禱着這都是誤會是流言。可如今他們是親眼目睹了流言,眼瞅着一定綠帽要罩到他們佟家身上了,佟府的幾位福晉只能嘆着氣趕緊回家同自家老爺商量怎麼辦。

胤祚一踏進門,黃小仙就迫不及待地從他懷裡跳了出來,躍上寶兒的膝蓋。

胤祚臭着一張臉瞪着它那對閃着無辜光芒的琥珀色大眼睛輕輕罵了一句:“見色忘友!”

“小仙別理他,他這是嫉妒。”

寶兒把黃小仙摟懷裡揉着它的下巴,黃小仙眯着眼舒服得都要在她懷裡打滾了。

“我嫉妒?你的額駙纔是該嫉妒的人吧。”胤祚大大咧咧一甩僧袍在寶兒對面盤腿而坐。

寶兒冰冷地一笑,這個時候的她看上去和蓁蓁簡直一模一樣。

“讓他嫉妒吧,讓他恨吧,也讓他們佟家人嚐嚐我心裡的滋味。”

胤祚眉頭一擰,越過炕桌輕輕握住妹妹的手。

“寶兒,在杭州的時候咱們不是說好了……”

寶兒驟然間人鬆弛了下來,那股肅殺感從她身上褪去,她露了個笑容對胤祚說:“我知道,我都記得呢,我這不是都按着咱們說好的來麼?”

胤祚說:“皇太后那……”

提到從小視她若珍寶的太后寶兒眼眶一下子紅了,好半天之後她才點了點頭。

胤祚輕輕往她肩上拍了拍,過了會兒他方纔笑着說:“對了,我聽說京裡在傳五公主和喇嘛交往過甚,我剛進來的時候和佟家人擦身而過,那幾個佟家人像看妖怪一樣看我,如此算是坐實了謠言吧。”

寶兒聽得咬脣一笑,伸手輕輕在他的腦門上點了一下。

“你這個酒肉和尚如今還成了花和尚了,大師可要潔身自高,切莫重蹈唐朝辯機的覆轍。”

寶兒這句話還真是有幾分一語成讖的味道在裡頭。幾天後憋屈了好一陣子的佟家不動聲色地給皇帝送了一匣宋版的《新唐書》,皇帝見了愛不釋手自然是要翻一翻的。嘿,也巧了,不知怎麼這書冊裡就夾了那麼一張書籤,皇帝一翻剛好就翻到了知名的高陽公主風月案,皇帝氣得是晚膳都沒用,把佟家人叫進來罵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把灰頭土臉的佟家人趕出宮去。

罵管罵,這婚事還是得辦,於是當京城的街道被落葉覆滿的時候,大婚之日也到了。寧壽宮裡,太后和皇帝坐在上首,蓁蓁挨着皇帝坐,寶兒一身吉服由左右侍女攙扶進門,她一貫是堅強愛笑的,行畢三跪九叩之禮後已經是紅了眼圈。

“兒臣叩別祖母,叩別皇阿瑪,額娘。”

皇帝最爲疼愛這個女兒,雖說是把她嫁在京裡就在自個兒的眼皮子底下,但到底是嫁出去了,此時心裡還是頗爲傷感的。

“皇阿瑪已經敲打過佟家了,你往後就好好地同額駙過日子,朕還等着抱外孫呢。”

屋子裡的人都笑了,寶兒含淚點點頭。她又看向太后和蓁蓁,兩人身邊的烏嬤嬤和秋華各拿了一個大紅漆匣子來放在她手裡。

太后含着眼淚說:“好孩子,去吧,別耽誤了吉時。”

蓁蓁也微笑着說:“快去吧,額駙在等你呢。”

寶兒點點頭,由左右侍女攙扶着往外走,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太后突然喊了一聲:“等等!”

衆人腳步一頓,太后的眼睛一直瞧着寶兒,哽咽着說:“烏嬤嬤,你跟去看看吧,婚禮完了再回來。”

寶兒控制不住,眼淚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烏嬤嬤道:“是。”她離開太后身邊接替一位侍女扶着寶兒走出寧壽宮。

宮裡規矩,皇子娶親婚宴在宮裡辦,公主嫁人,這婚宴就在公主府辦。寶兒的公主府由皇帝圈定就在佟家大宅的旁邊,今日此地是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要說這五額駙舜安顏那也是銜着金湯勺出身的金枝玉葉,他祖姑姑是皇帝的生母孝康皇后,祖父是佟國維,已故的父親是一等公佟國維的長子原任鑾儀使葉克書,他是佟家正兒八經的嫡出長孫,將來佟國維這個一等公的爵位早晚是要傳給他的。

舜安顏生得也算一表人才,從小就在內庭行走,同幾位阿哥公主們打小就認識。平心而論,舜安顏不是特別中意這門婚事,寶兒的厲害他不像別人只是耳聞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再加上最近京裡那不堪入耳的流言,他是已經認定了綠雲罩頂了。最後還是祖父勸他,五公主最得皇上太后寵愛,娶了他,將來他自是平步青雲,前程不可限量,舜安顏這才勉勉強強接受這門親事。

他在前頭敬完酒,略帶了一絲醉意往他的新房走,準備去見他的公主殿下,一進門,紅燭高照,喜牀上卻不見新娘,只有一個老嬤嬤沉着一張臉站在一片大紅的喜房中,格外的怪異。

舜安顏一愣,酒頓時清醒了幾分,他費了些功夫才認出此人是太后身邊的烏嬤嬤。舜安顏到底是從小在內庭行走過的,不敢造次,恭敬地問:“不知公主何在?”

烏嬤嬤從袖口裡抽出一封黃折,一邊展開一邊不緊不慢地念道:“太后懿旨,舜安顏接旨。”

……

烏嬤嬤辦完差事回到寧壽宮的時候天已近子夜,原本早該上牀安寢的太后卻依然在小佛堂裡唸誦經文。烏嬤嬤跪坐在太后身後說:“太后,事都辦好了。”

太后微微點頭,她看着面前佛祖慈悲的微笑,喃喃道:“我從那個地方來,如今我的孩子要回到那個地方去,這大約真的就是緣分吧。”

烏嬤嬤安慰道:“太后您放心吧,阿霸垓部的小王子對咱們公主一往情深,這麼多年都心心念唸的,他會對公主好的。就是皇上那……”

太后道:“生米都煮成熟飯了,皇上回頭知道了也不能怎麼樣了,何況這事是我和德妃都允了的,德妃身子又一直不好,皇上還不是隻有忍了。”

太后提起德妃烏嬤嬤不由笑了。“您同德主子真是想到一塊去了。”

太后問:“怎麼說?”

烏嬤嬤道:“方纔在佟府奴才替公主收拾行裝的時候的時候都瞧見了,您讓奴才給公主的是您在科爾沁部的牛羊奴僕,德主子給公主的是五萬兩銀票,有了這些傍身公主就什麼都不愁了。”

太后點點頭,過了半晌她幽幽道:“再點一炷香吧,此去千里迢迢,咱們來求佛祖保佑寶兒平安抵達吧。”

夜色裡兩匹快馬疾駛出京,將佟府的喧囂和繁華拋諸身後,剛出朝陽門,夜色裡一匹白馬橫在兩人跟前,馬上坐了一個大喇嘛,他的懷裡還揣了一隻大黃貓。

寶兒和她的貼身侍女驚訝地勒住馬繩。寶兒問:“六哥,你怎麼在這?”

胤祚笑着問她,“怎麼,你決心去阿霸垓投奔咱們那位癡情的小王子了?”

寶兒嘆了口氣苦笑道:“天下雖大,可若不去那,哪裡還有我的容身之處呢?”

胤祚一伸胳膊,僧袍一抖險些把黃小仙給抖下馬,它趕緊伸爪子抓住馬鞍,不滿地在夜色裡“喵”了一聲。

“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安身?只要你願意,天涯海角,哥哥帶你走一遭。”

寶兒“噗嗤”一聲笑了,“我倒是想去,可你如今可是崇福寺的住持啊,你走得了麼?”

胤祚一揚眉,“這世上即便是皇帝也困不住我,即便是死也困不住我!”

寶兒一直瞧着她這位哥哥,心裡溢滿了敬愛和羨慕,“好,那就帶我也走一遭吧。”

胤祚一路護送帶着皇太后和蓁蓁給的萬貫嫁妝的寶兒往西,一直到達歸化城。在那裡四公主已經按住了不爭氣的額駙將他打發去了多倫,開始親自掌控喀爾喀部,她需要一個幫手需要一個能信任的人。

最後她選擇了自己的妹妹,而寶兒從未見過比這更好的主意。

在後來漫長的歲月裡,海蚌公主威震大漠,而海蚌是滿語參謀的發音,公主每次發令之前總會問:“海蚌,你看如何?”身着男裝的寶兒總會給她一一詳解。

久而久之海蚌與公主密不可分,他們的法旨便是喀爾喀的聖旨,在遙遠的帝國北疆行使着歷代皇女從未得到過的權力。

這些都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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