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將軍也在爲難以補充士卒爲苦啊。陸明夷想着,只見一個軍官灰溜溜地走了出來,定是被戴誠孝破口大罵了一通的那人。這時守兵過去稟報戴誠孝,戴誠孝一聽陸明夷求見,忙道:“請陸將軍進來。”
陸明夷走了進去,只見戴誠孝臉上尚有怒意。不過一見陸明夷,戴誠孝馬上又和顏悅色,上前拱拱手道:“陸將軍,您來了,請坐請坐。”
陸明夷年紀還不到他一半,但兩人軍銜一樣,戴誠孝也知陸明夷是大統制目下屬意的三個紅人之一,更不敢怠慢。陸明夷一坐下便道:“戴將軍,末將此來,是想問前兩日所上之書之事。”
不等陸明夷說完,戴誠孝已道:“陸將軍,您的上書我早已看過了。只是此事戴某實不敢自專,已發往霧雲城請大統制批示。”
陸明夷聽他發往霧雲城了,呆了呆道:“這要大統制親自批示麼?”
戴誠孝嘆道:“自然。陸將軍,您提出的確是好計,只是依戴某之見,很難實行啊。”
陸明夷是因爲見這幾個月來召募士兵極難,這才提出的分地召兵之策。他道:“只是,家父所著之書中,說此計與屯田之策配合,可收奇效,我共和軍初起時便是如此,爲什麼現在不成了?”
戴誠孝聽他說是父親書中所說,怔了怔道:“敢問陸將軍令尊高姓大名?”
陸明夷道:“家父陸經漁。”
一聽“陸經漁”三字,戴誠孝的臉幾乎有點變形,驚道:“陸將軍竟是陸將軍之子?”
這話有點拗口,好在陸明夷也明白。他點點頭道:“家父在我出生之前便已見背,末將乃是遺腹。”
戴誠孝搓了搓手,嘆道:“原來陸將軍將是陸經漁將軍之子,實在想不到,怪不得!怪不得!”
他連說了兩個“怪不得”,陸明夷心中卻有點不悅,心想我的軍功都是自己立的,沒靠過父親遺蔭,這戴誠孝怎麼如此。他卻不知道戴誠孝很早時就在前大帥丁亨利部下當兵,丁亨利拜陸經漁爲師時他就在了。後來陸經漁這名字很少有人提,戴誠孝卻是一清二楚。大帥丁亨利對戴誠孝來說便有若天人,更不要說丁帥之師。聽得陸明夷竟是陸經漁之子,給他的震動實是非同小可。陸明夷見他嘮嘮叨叨說着父親的名字,又道:“戴將軍,爲什麼此計現在很難實行了?”
戴誠孝嘆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了。當時共和軍初起,兵員難徵,因此定了這權宜之計。但共和國以民爲本,以人爲尚,土地皆屬國有,現在若再分地召兵,勢必與國策牴觸,只怕大統制也不會答應。陸將軍,您這計策雖好,終是難行。”
陸明夷本來滿心希望,此時直如被劈頭澆了一盆冷水。他道:“事急從權,現在難道不能從權麼?”
戴誠孝道:“徵兵雖然緊急,但國策應始終如一,不能從權。陸將軍,您還是等等,請大統制定奪吧。”
陸明夷碰了個軟釘子,再說不出話來,只得回去。過了幾天,大統制的批覆來了,果然與戴誠孝說的一分,說是分地召兵有違國策,不準實行。而這個時候,陸明夷也已聽到南軍變改賦稅之制,變田賦爲田租的事。
南軍實行的,其實就是變相的分地召兵啊。陸明夷想着,心裡有種“被人搶先了”的痛楚。北軍在年初取得的兩場大勝大爲不易,如果能一鼓作氣,儘快擴充兵力南下,乘勝追擊下,戰火應該不會綿延太久了。可現在南軍已搶先實行此策,相應的北軍的恢復放慢了,好不容易取得的優勢已被慢慢拉平,實在是錯失良機。
南軍之中,同樣也有能人。也許,上天註定這場戰爭還要繼續下去吧。陸明夷想着,只是沒想到自己是陸經漁之子這消息從戴誠孝嘴裡傳了出去。戴誠孝年紀雖大,嘴巴卻不緊,加上對昔年的名將冰海之龍陸經漁敬仰已極,本來還對陸明夷提升太快有點不滿,現在得知他竟是陸經漁的兒子,哪還有半分不滿,只覺陸明夷子承父業,成爲天下名將那是必然的。沒多久,陸明夷是名將之後的事,軍中已是盡人皆知。
雖然補充兵力一直很困難,但北軍也在慢慢恢復元氣。誰都知道。挾此兩勝之威,北方對南方的下一波全面攻勢馬上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