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不要亂跑!”
直到那人消失不見,王警察才反應過來,大聲的喊道。因爲他剛纔全心全意的去回想那一聲古怪尖嘯去了。出於職業的本能,他從那一聲古怪尖嘯中聽出了濃濃的瘋狂,嗜血,殘忍的意味。就與一年前他遇到的那個毒梟的吼叫聲一樣,不,是更甚!而那一次他如果不是一個戰友將他撲倒,早就已經英勇殉職了。
不知道這一次會怎麼樣……
王警察猶豫了一會兒,就一咬牙對衆人大聲道:“你們在這裡等一會兒,千萬不要亂走,我去找他回來。”
“你不可以去!”一個穿着得體,帶着黑框眼鏡的男人拉住王警察的手,說道:“你是我們這裡唯一擁有武器的人。如果有什麼危險,而你又不在,我們這二十多個人應該怎麼辦?別忘了你是警察,更別忘了你的職責就是保護公民的人身與財產安全。”從這人的談吐風度可以看出他應該高知識分子,而且還應該身處一定的位子。
“對啊,王警官,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王警官,你千萬不能走啊。”
“這位警官,”一個人跑到王警察身邊緊緊的攥住他的手,激動的懇求,用流暢的普通話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俊敏哥,他不能有事……我求求你了……嗚嗚……”卻是一個臉蛋很美的女人。剛纔就是她想要拉那個發瘋跑走的人,卻沒有拉住,就絕望的蹲在地上哭,聽得王警察要去找那個跑走的人,她就好像抓到一個救命稻草一半衝了過來。
王警察連忙安慰她道:“這位女士你別激動。你放心,我一定……”
王警察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黑框眼鏡的男人又道:“王警察,請你做事情分清楚主次輕重好嗎?我們這裡有二十多個人!難道你要爲了那一個而陷我們這二十多個人於危險之中嗎?”
“就是,他是自己跑開的,就算怎麼樣也全賴他自己。爲什麼要賭上我們的安危?這裡這麼古怪,誰知道等下會有什麼危險?”那個OL裝張小姐嚷道。
她身邊的那個西裝男也附和道:“張小姐說的對。再說了他們可是棒……‘高麗城’的,王警官你怎麼可以爲了他而丟下我們這些共和區的公民?”
雖然在聯邦制度下,以前的高麗現在歸入了“東亞共和區”,法律上也是共和區公民,但是多數共和區公民卻還是視他們爲“區外人”。
“你們……你們……”那個女人絕望的看向那些說話的人,又祈求的看向那些不說話的人,可是得到卻是羞愧的偏頭與無情漠視,甚至還有幸災樂禍的神情,一瞬間絕望就彷彿周圍的黑暗一樣將她吞沒,她尖聲的吼道:“你們冷血的野獸!俊敏哥如果有什麼意外,我一定會讓你們不得的好死,不得好死!”說完,她怨毒的看了王警官以及所有人一眼,轉身衝入黑暗之中,口裡還喊着“俊敏哥”。
辛途搖搖頭,心中想道:“一個心裡脆弱甚至控制不住自己,一個就知道怨恨別人不出手卻不想想別人憑什麼出手,又能怪得了誰?”
剩下的三個高麗人對望了一眼,然後看也不看其餘人,一齊追向那個女人。顯然,和這樣一羣對他們有極度偏見甚至歧視的人在一起,絲毫不能給他們安全感,還不如干脆的離得遠遠的。
王警察愣愣的站在那裡,腦海中浮現出那女人怨毒與絕望的目光,嘆息一聲,道:“我們……還是儘快尋找出路吧。我總覺得這裡有非常危險的東西存在。”這個時候,那個黑框眼鏡男道:“王警察,我建議走那條路。”他指了指高麗人消失的那個方向,“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追那個人,但是我們卻可以一起去嘛。這樣你也可以再出現危險的同時保護我們,同時也可以追上去看看。大家現在同病相憐,能幫到的還是儘量幫一幫吧,你說呢?”
王警察一聽頓時覺得有理,道:“你說的對。好!大家跟我一起來,跑步前進,儘量快一些。”說完衝大家招手,率先轉身就跑。
辛途心中笑着:“這個眼鏡男有意思啊。看清了這王警察就是聽人使喚的主,這會兒才站出來顯擺。又利用那幾個高麗人在前面探路,還美其名曰‘一起去找人’。嘿。和這種相處的唯一下場就是被他算計死。”
“哎呦,別跑那麼快,慢點兒,我跟不上。”
“等等我啊。”
“跑什麼,又不是去投胎!”
纔剛剛跑起來的隊伍,就一下子減速了。任憑王警官如何在前面招手輕聲喊,隊伍就是跑不快。大家都心知肚明,跑得越快隊伍越散,在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還是聚在一起的好。
那OL裝女子卻是擠到那眼鏡男身邊,道:“這位先生,我覺得你不應該去理會那些高麗人?我們現在都自顧不暇,哪裡功夫管他們啊?如果這條路是死路我們怎辦?”
黑框眼鏡男一邊小跑一邊道:“話不能這樣說。畢竟大家都是共和區的人。尤其這個時候應該相互幫助。至於迷路你不用擔心,根據我的觀察,這座金字塔是遠古文明供奉神靈的地方,你看還有古怪的雕像,所以這種地方不太可能有太多的死路。你看周圍還有浮雕。只要沿着有壁畫有雕像的地方,就一定能夠找到出路。”
說着他指向兩邊的牆壁。在衆人微弱燈光的閃爍下,牆壁上的古怪浮雕一閃一晃,明暗交錯,尤其上面還有一些某種怪物的浮雕,看得人心悸。
“原來是這樣。你真厲害。現在像你這樣的好心又細心的人可是很少了呢。”那女人露出一個自以爲很美的笑容。
黑框眼鏡男強忍着心中的噁心,卻還是笑道:“你過獎了。認識一下,我叫林木豐,林木豐茂之意。”
“林木豐茂,真是好名字。我叫張美麗,很高興認識……哎呦!”
一點不美麗的張美麗話沒說玩,就驚叫一聲,身子就向前撲去,直接就撲倒了前面一人,差點將他的褲子拽下。
“你幹什麼!?”被撲倒的人惱火的吼道。
“啊!救救我,救救我。”張美麗卻驚叫起來,死死的拽着那個被他撲倒的男人的褲子。
原來,張美麗踩到的地面突然塌陷了下去。這個是她跌倒的原因,同時也是她喊救命的原因。
然而這個時候誰還有空去理會她?就算她是個絕世美女此刻只怕也只有死命往外踹的命吧。因爲走廊周圍的一切都移動了起來。周圍的牆壁,腳下的地磚,甚至天花板,都裂做一塊一塊積木一般的磚石,然後上下左右的移動起來。石磚移動間產生的摩擦聲低沉而有質感,一聽就讓人覺得那些一個個石磚極其的沉重。
“鬆開!你鬆開!臭婊子!”那男人一腳踹在張美麗的臉上就將她踹了下去,然後連褲子也顧不上提,連滾帶爬的從下陷的石磚上爬了出去,不過他剛一爬上那個磚石,那個磚石就升了起來,同時前後左右又出現磚石將他卡主了,他只能不斷呼喊“救命救命”。可是這個時候哪裡有人有空救他?
沉重的岩石摩擦聲中,人羣中瞬間驚嚎連連。
不過這些東西辛途直接過濾了。
因爲他腳下的一方磚也向下移動了起來。
他一邊冷靜的觀察石磚的移動,隨時準備應對,一邊心想:“這個神秘的金字塔建築竟然能夠這樣移動。該死,這樣的話之前的沿着有壁畫與雕像的路前進的想法就不可行了。可是這些石磚又是怎麼動起來的?周圍根本沒有看到有驅動裝置。”
這時候,辛途突然看到不遠處的王警察驚叫一聲就消失不見了,卻是跌下了凹下去的地方,辛途當即跳到另一塊升起的石磚,然後又在幾塊移動的石磚上連續的跳動。其間因爲周圍光線閃爍且黯淡踩空了,一頭撞在一處石磚上。他甚至顧不得疼痛,因爲眼看着王警察所在之地的石磚就要閉合了,他當即用力一蹬,就撲了下去。
一瞬間辛途就感覺自己的腳後跟有種麻麻的感覺,彷彿下一刻自己的雙腳就要給那閉合的石磚碾個粉碎似得。不過碾壓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腳麻也不過是心理作怪。辛途直接就撲在了王警察的身上,將王警察和地下躺着的人充作了肉墊子。
“哎呦,疼死我了。誰啊他媽的,還不快滾找死啊?!”這是王棟的聲音。似乎給壓的不輕。
辛途剛想道歉,聽得這聲叫喊後就閉嘴了,順勢一滾就滾到了地上,自己也“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
一人將辛途攙扶起來,問道:“怎麼樣,沒事吧?”辛途心頭一動,就見扶自己的人正是那個黑框眼鏡男,便笑道:“謝謝,我還好。”林木豐道:“嗯。”這個時候辛途接着錯亂的燈光望向四周,就見包括自己在內這裡一共有八人。除開自己,王警察,黑框眼鏡男,其餘五人分別是拿着大扳手的王棟,緊挨着王棟的張天翼,還有那個肌肉強壯嗓子也粗的白人巨漢,一個染着彩色頭髮吊着鼻環的白人青年,還有一個黑人胖婦女。
王棟猶自不滿的看了辛途一眼,顯然是計較他剛剛那一壓。
辛途清楚,這一刻聚集在這裡的,要麼是渴望王警察用槍保護自己,要麼就是渴望王警察手裡的槍。而辛途覺得,後者的人數要超過前者。在之前那種混亂且突發的情況下都能準確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並付諸實踐的人,都不是簡單貨色。
看樣子競爭對手可不少嘛。
“剛纔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張天翼忍不住說道,“怎麼突然一下子整個走廊都動了起來。”
“那應該是有人觸動了某種機關,又或者是有人操控機關。如果不是我們某個人觸動了機關,那麼這個金字塔裡就一定還有其他人,或者……怪物!”林木豐一邊說着,一邊摘下眼鏡,丟在地上然後一腳將其踩碎,見有人疑惑的看過來,就笑道,“呵呵,這眼鏡是戴着做給領導看的,讓他們認爲我很有水平和書卷氣。其實我並不近視。哦,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木豐。”
“怪物?什麼怪物?”彩色頭白人青年縮着身子,小聲的問道。
林木豐道:“剛纔的那一聲吼叫不是電子合成音。而是某種生物的吼叫。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所以只能稱之爲怪物。”
辛途一邊聽着,一邊扭頭望向周圍。卻發現這裡是一處格外狹窄的空間,堪堪能夠容納八人。然而糟糕的是,這居然是一處被巨石磚封死的密閉空間。四周的巨石磚緊密的貼合,彷彿連一根頭髮絲都塞不下。這就意味着……他們可能給永遠封死在這裡!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辛途心想着,然後道:“我說……別的咱們能不能暫且放下。還是想想怎麼從這個地方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