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喝酒

夜色如墨。

陸海洋站在窗前抽菸,猩紅的一點火光一直沒暗下,他一支接一支,把窄小的陽臺間抽得煙霧繚繞。

段沉打電話過來,陸海洋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有點啞了。他是十多年老菸民,卻也只在疲憊和工作的時候偶爾點上一支提神,很少這麼放縱自己。

“東西收到沒?還好?”

“還好。”

陸海洋答得心煩意亂,樓下忽然響起汽車鳴笛聲,同時傳進貼着手機的耳朵,陸海洋愣了愣:“靠,你小子。”

時間不算太晚,不過樓下的鳴笛也只敢響了兩聲。段沉開着他風騷的敞篷保時捷,發出邀請:“喝酒,走不走?”

陸海洋大笑:“今天不走老子做你孫子!”

此時李輕舟正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洗了澡,就像個鄰家男孩。

陸海洋手機揣兜裡就算齊活了,穿過客廳,彎腰在玄關穿鞋:“我出去一趟。”

李輕舟說:“哦。”

陸海洋覺得李輕舟的回答有點冷淡,但穿鞋也就兩秒鐘的事,他也懶得再和李輕舟說些有的沒的,只往沙發看了一眼,就出門了。

段沉載上陸海洋,用二十碼的速度開出了小區,又用三十碼的速度開了半小時進了家酒吧。

一路上被陸海洋嘲笑,“這車你只能停着的時候裝/逼吧。”

段沉一臉正經謹慎駕駛:“畢竟是有家室的人。”

酒吧是取近隨便找的,一進去才知道里面是一片羣魔亂舞。大概是段沉高富帥外露,服務員眼疾手快把他們往裡面請,安排了一間半敞開的包廂,遠離舞池,倒也成功留下了這兩位客人。

陸海洋又笑話段沉:“這就是有家室的人來的地方。”

段沉瞪他:“陸導你夠了啊,不是想着安慰你,大晚上的我至於這麼晚跑這麼遠來這麼個地方嗎?”

“好兄弟。”陸海洋跟段沉喝啤酒,一口氣灌了半杯,才說:“沒事。”

“真沒事?影帝治癒你了?哎,對,你和李輕舟現在到底怎麼個情況,我今天剛收到消息,你們緋聞傳開了?”

看來是在學校裡走漏風聲了。

陸海洋毫不在意,“傳就傳,我又不是藝人,無所謂。李輕舟這麼□□,估計爆出來也不怕。”也許李輕舟退出演藝界還是件好事。

“這個跟公司利益不符啊。”

“你的錢十輩子都花不完了——”陸海洋翻白眼,嘀咕,“哪天破產大不了就讓小陸養你咯,我可看了新聞的,不接廣告年收入都能上千萬美刀,網球界第一人啊。”

段沉得意:“那是,我家那口子。”得意完了又板下臉,“別轉移話題,你跟李輕舟到底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了,喜歡就喜歡,不喜歡拉倒,快交代。”

陸海洋跟李輕舟碰杯,慢慢等啤酒泡沫減下去。

“不是誰都像你和小陸一樣。”陸海洋長長出口氣,說:“算不上不喜歡,也算不上喜歡吧。”

他容忍李輕舟的小脾氣,接受李輕舟的親密舉動,關心李輕舟的生理心理狀況,也想着把李輕舟當做男朋友,甚至還因爲簡從的出現心裡有些不舒服。

但是,這就算是喜歡了嗎?

是那種可以把彼此當做唯一,牽手渡過困難和風風雨雨,長久走下去的喜歡嗎?

陸海洋很迷茫。

他那雙無神的眼睛更加黯淡下去,苦笑着又一次一飲而盡。

段沉想了想,說:“陸導,你是不是太久沒愛了?別想太多,也別太放不開。”

陸海洋腦子裡冒出李輕舟貼着他耳朵說出的那句“你真可憐”。

真煩。

怎麼還不醉。

其實陸海洋喝酒也跟抽菸一樣,會一些,但是從來不過火。除了電影和樓晏,他沒什麼特別的執着,性格懶散,路人模樣,也就一直覺得自己普通平常,沒啥好的。

“訂婚的對象怎麼樣?”

“適合他。”

陸海洋說:“他不喜歡。”不是疑問的語氣。

“嗯,這樣一想你們還差不多。”段沉評價,“悲劇,不像我,Lucky dog。 ”

“不一樣,我會走出來的。”

其實再談起樓晏,陸海洋也沒覺得有多難過,只是心裡悶。他不是死性不改,只是遺憾樓晏同一個適合,而不是喜歡的人在一起。

陸海洋把空杯往桌上一放,“換伏特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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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酒喝到了凌晨一點,陸海洋徹底把自己喝醉了。段沉拖着他出來,沒注意,經過舞池的時候差點被瘋狂的人羣捲進去。好不容易全身而出,在街頭被冷風吹得一個激靈,段沉猛地想起來不能酒駕,又把不省人事的陸海洋從保時捷裡拖出來,去叫車。

直到小區在樓下見着了李輕舟,段沉纔算鬆了口氣。

“他喝高了,不知道半夜會不會鬧,以前還沒見他醉過。”

李輕舟沒表現出着急,他甚至是面無表情的,將陸海洋弄出了車,對段沉點點頭:“我知道了。”

段沉也不知該說什麼:“他其實不是……哎,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也別在意……陸海洋他慢熱……”

李輕舟笑了笑。

過去的事?他只記得陸海洋說過不去。

慢熱,他們也認識了第五個年頭。

李輕舟把人扛上五樓,搖搖晃晃間,陸海洋可算醒了,一進門不換鞋就衝去廁所狂吐一番。李輕舟抱臂在一邊看着,冷笑:“舒服了?”

陸海洋醉醺醺,哪裡聽得見他講什麼,按了沖水,轉而趴到盥洗臺漱口洗臉。

李輕舟抿着脣,一聲不吭打開了花灑。他看上去瘦,實際上鍛鍊得很有力量,輕鬆一拉,就把陸海洋扯到了花灑下。

陸海洋起初掙扎了一下,被冷水刺激得一哆嗦,後來也不怎麼動彈了,就任由花灑沖水澆他一身。

他今天爲了上課裡面特地穿了白襯衫,現在領口處有了紅脣印——是在離開酒吧時不小心被玩瘋了的女孩蹭上去的。

紅脣印落入李輕舟眼中,李輕舟眼神更冷。

他早就洗過了,剛纔穿着厚厚的睡袍下去接人,現在就直接上去就扒陸海洋的衣服。陸海洋遲鈍的神經總算有了反應:“……李輕舟?”

“對。”

“你……做什麼?”

李輕舟扯開嘴角笑了笑,現在還問做什麼,呵,真醉了。他動手抽陸海洋的皮帶,感受着手下的溫熱軀體。

附身過去,蠱惑着說:

“陸海洋,別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