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們背上和腹部的藍色變得更加的藍,龍丘日緊張地說:“不好,蜘蛛!”牛姑娘也看到了情況的不妙,和龍丘日撒腿就跑。蜘蛛紛紛下了網絲,在地上追起來。蜘蛛個頭是大,但不像電影中那麼誇張,所以追起人來還是相當有難度的。
他們甩丟了蜘蛛,龍丘日纔有時間來顧忌自己的臉。他讓牛姑娘給他瞅瞅,問她怎麼了。牛姑娘嘖着嘴巴,說:“嘖!嘶!臉黑了,這邊全黑了,像抹了層鍋膛灰。”“啊?!什麼?”龍丘日驚歎地問道。“嗯!這邊全是黑的!”
龍丘日往臉上不停地摸,覺得粗賴賴的,整個臉都滾燙的。牛姑娘又看到了他的手指頭,看着鮮紅的血痕,就笑了說:“比起你這個還差遠了!”龍丘日沒告訴過她自己也會變成狐狸然後死去,所以牛姑娘開玩笑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傷了龍丘日的心。
不過,臉能感覺到燙還是比較不錯的,總比一雙手已經沒了知覺好。他就想到勁秋還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手指沒知覺了。
他們是和堂叔跑散了,雨此時也小了,淅淅瀝瀝地滴着。山裡灰濛濛的,遠處還下起了霧,阻礙了龍丘日尋找堂叔他們。牛姑娘突然打了個噴嚏,龍丘日聽到了,也打了個噴嚏,臉上就不燙了,黑掉的半邊臉就不黑了。
牛姑娘給他吃驚地說他的臉不黑了,倒白得很。龍丘日哼哼一笑,說:“嘿嘿!黑的映的。”牛姑娘望着四周,然後把手往身上一拍,嘆口氣,說:“唉!”龍丘日也“唉”了一聲,說:“跑丟了,這往哪找去?”
牛姑娘倒是沒有慌張,說:“沿着路回去。”龍丘日把頭一歪,望着她說:“啊?!送死去?”牛姑娘一瞪眼說:“出門在外,可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我們不一定要順着原路回去,可以從一旁抄過去,盯着走過的地方走就行了。”
龍丘日心想這丫頭還挺會出點子的,就贊成地“嗯”了聲,然後往南邊走了一截,沿着來時的路線走。他問牛姑娘冷不冷,牛姑娘就又瞪了他一眼,粗了嗓子說:“你說呢?”龍丘日倒也笑了,覺得這丫頭哪都好就是脾氣太另類的。
牛姑娘走着走着就往龍丘日身上靠,龍丘日沒讓沒上,就讓她取取暖又能保持段合理的距離。而雨也照顧他們,就不下了,只是風還在刮。他們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堂叔九天和勁秋他們。幾裡外的傳來了練兵的聲音,看來剛剛一場圍城戰結束了。不知道宋小兒和他母后怎麼樣了,臨安何時是個破,這是歷史的問題。
他們覺得自己都是盯着來過的路走的,但是越走就越覺得不對,因爲來的時候左邊地勢高,右邊地勢低,而現在是右邊地勢低,左邊地勢高,而且來的時候沒有上下坡,可是前面卻出現了個下坡,看樣子自己是迷了路。
下了坡,前面就是個黑窟窿了,但是走下去才發現這裡不是窟窿而是因爲眼前的山太高,把這裡給遮陰了。龍丘日擡頭尋着太陽要找東南西北,可是太陽沒有。他又低了頭。牛姑娘站在坡底兩邊望,發現右邊是山,沒路,而左邊則是開闊的一片。
這裡的海拔低,所以還能看到綠着葉子的不知名的樹木和野草。黑水窪囊子地一處一處的,他們都踮起腳躲着這些窪囊子地走。來到路中間,卻看見地上出現了腳印,再看右邊,也有許多腳印。龍丘日數了下腳印,發現這是兩個人的腳印,而且是明顯的一個深一個淺。
龍丘日把話說出來後,牛姑娘就說:“這怎麼回事?難道這山裡有打獵的?”龍丘日不清楚,就說:“順着腳印走。”
腳印帶着他們往更黑的地方拐,也只有這裡有路了。龍丘日突然擔心起來,腳印會不會不是人的?他沒敢說,怕牛姑娘怕。但是,腳印越往山裡去,天就越黑,龍丘日的擔心就越重,現在這裡就和陰天時的傍晚差不多了。右後方的巖壁上長滿了雜草,有些是長藤草,蛇一般的藤蔓就從很高的地方拖下來,而左前方低矮的山體上卻倒掛着大大小小的喬木樹。
牛姑娘直接抓着龍丘日的衣裳,緊緊靠着他,不是冷而是怕了。甩過眼前這個彎,就出現個下坡,而他們卻看見了前面有亮光,是個村子麼。龍丘日縮着的心就一下張開了,牛姑娘也輕鬆了許多。
村子斜着蓋在了這裡,他們正好看到村子的側面和一部分正面,不是所有的人家都點着燈。腳印直直地向村子去了,而且越到村頭腳印的步子間的間隔就越大。黑漆漆的村子怎麼就蓋帶這裡來,窪囊子地,可不吉利呀!
他們走近村子,聽不到狗叫,聞不到飯香,各家各戶竟然都閉着門,摸黑的摸黑,點燈的也聽不到說話聲。龍丘日看着緊靠着村子後的高山,就覺得慎人的很。家家的門前都有一棵粗壯的樹。他敲了一家點着燈的門,屋裡卻沒人應,就敲了好幾下,結果裡面纔出來聲音:走窗戶!方言音重,不過還是能聽得懂。
他倆互相望着,就走到窗戶旁,發現窗戶真的很大。龍丘日就掀起窗戶,卻看見房間裡放着口棺材,他先是一愣,然後就疑惑地爬了進去。牛姑娘進村時就注意到這村好像不作應過年,沒有五福,沒有對聯,也不見鞭炮紙。她爬上窗戶時見到了房間裡的棺材頓就要喊出來,龍丘日就給他做了個手勢,她就不出聲爬進去。
龍丘日走出房門,來到堂屋,看到三個人圍坐在一張小桌子上,喝着紅色的液體!是血嗎?牛姑娘給龍丘日對嘴型,說是血,聞到腥味了。龍丘日沒聞到腥味,但是他看到三個人一老兩小,老的像有七八十歲了。三個人竟不擡頭地喝着血,眼泡都是十分腫大,黑乎乎的手指縫裡滿是黑色的贓物,而衣服都穿得十分單薄。
牛姑娘要拉龍丘日走,龍丘日看了眼小桌子上的油燈,就“哎”了聲。三個人把凌亂着頭髮的頭一擡,老的齜了牙,牙齒是紅色的,喉嚨裡像是含着什麼,說的話模模糊糊,像臺老機器在轉動。而小的把血喝完後就說話了,方言音太重,他們倆一句也聽不懂。
另外一個小的像是在和這個小的吵,兩個人就唧唧歪歪地說了一堆話,老的就站起身,笑着往他們左邊指着,又用手指頭點了兩下。龍丘日不知道啥意思,牛姑娘卻懂了,就拉着龍丘日要開門走。兩個小的立馬停了吵,跑到門邊不讓他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