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面對鳳淵如此近距離的凝視,我一邊拿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一邊絞盡腦汁的試圖狡辯:“上火了?”
“對,沒錯!就是天氣太熱,上火了!”我信誓旦旦的一口咬定。
“你確定是上火?”說到這裡,原本就距離我很近的人,突然一下子湊過來,山脊樑一樣挺的鼻子,都快碰到我的臉頰了。
“而不是……”如同硃砂浸染過的雙脣緩緩開啓,像是誘哄一般的,最後吐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焚身麼?”
“*焚身”四個字,像是嘆息一樣,被刻意說的極輕。但落在我的耳朵裡,卻不亞於一記驚雷。感覺這一瞬間,自己好像被脫光了衣服,所有的心事,在這個眼睛毒辣的男人面前,無所遁形。
“鳳,鳳淵!”不行了,我道行實在太淺,絕對不是這個蛇精病的對手,一定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側過頭,用手推開近在咫尺的人,慌慌張張的說:“還有最後一粒釦子,你,你自己扣一下。”
“我人不舒服,先走一步!”
話落,也不等鳳淵回答,抱起蹲在角落上,一直仰着脖子看着我們兩個的阿貪,直接衝出了房門,落荒而逃。
也不知道是不是慌亂中自己聽錯了,感覺在衝出房門之際,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帶着一點玩味兒,又帶着一絲愉悅,十分的不真切。
“主人,你是不是喜歡鳳王大人?”
在回房間的路上,阿貪仰着脖子,一臉好奇的問:“我剛纔看到你給鳳王大人穿衣服的時候,臉紅的都快變成猴子屁股了。”
“滾犢子!”生怕鼻血再流下來,一路上我仰着頭,小心翼翼的往自己的房間摸索。
聽到阿貪這樣問,不由忿忿的咬了一下牙根:“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臉紅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呀!”耳邊傳來阿貪稚嫩的說話聲,絲毫沒有感受到我身上散發出來的,森冷的殺氣。
“……”呵呵,還真是童言無忌。
我默默的翻了個白眼,惡狠狠的從牙齒縫裡擠出兩個字:“閉嘴!”
“哦。”見我語氣不善,阿貪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之後果然不再開口說話了。
但難得的清淨僅僅只維持了幾秒鐘,當我伸手推開房門,要往裡走的時候,阿貪又說話了:“主人,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可以問嗎?”
我伸手取過掛在架子上的毛巾,一邊擦臉一邊面無表情的吐出了一個字:“說。”
“什麼是*焚身?”
我擦臉的動作一滯,低頭就看到懷裡的阿貪歪着脖子,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墨黑的眼珠子盯着我的臉,一順不順。
“看起來你的病應該已經好很多了,要不今晚你就睡外面,幫我看門吧?”
“嗚嗚,主人我錯了!”見我動真格的,阿貪立馬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悶聲悶氣的哀求,“我這就閉嘴,你千萬不要把我趕出去!”
哼,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啊!這麼一來,世界終於安靜了。
自從那天晚上的穿衣風波過後,我和鳳淵兩人,日子倒也過的相安無事。
白天,我買買菜,做做飯,洗洗衣服,雖然忙的跟狗一樣,但好歹很充實。而某個二世祖,除了負責給花澆澆水以外,就是帶着阿貪在院子裡瞎晃悠。要不就是在書房裡練練字,乾等着開飯。
不過這種狀態,也只是在鳳淵相對比較空閒的時候纔會出現。大部分時間,其實他都很忙,很少待在家裡。
隔三差五的就會被冥王派來的隨從叫走,說是有要事商量。基本上回來得早,還能趕上午飯,要回來晚的話,我都睡下了,也不一定能見到他人影。
“以前冥王大人也這樣,常常叫你過去商量事情嗎?”趁着吃飯,見他心情不錯的時候,我也在無意間問起過。
“不是。”他一邊給自己斟酒,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最近和狐族起了點衝突,父親讓我幫忙拿主意。”
看得出來,鳳淵其實挺不想摻和進去的。不過父命不可違,更何況他的父不是別人,是整個冥界的主宰。作爲兒子,沒理由不爲老子分憂,尤其是這個老子還這麼看重自己的小兒子。
至於阿貪,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不僅病全好了,身體也越來越壯實了。原本灰不溜秋的毛色,變得油亮水滑。連一雙烏黑的眼珠子也越發炯炯有神,隱隱已經透露出了幾分噬魂獸不可小覷的威儀。
不僅如此,才過了一個月不到,就比剛來府上的時候,長大了一倍不止。現在要抱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當然,長大一點後的阿貪,顯然比以前更能夠幫我出力了——在我買菜的時候幫我叼菜籃子,在我偷懶的時候幫我蹲在大門口望風,甚至在我和鳳淵起衝突的時候,還會義無反顧的擋在我的面前,公然和鳳淵爲敵。
哈哈!想到這裡,我不禁得意的笑了。這麼忠心護住的寵物,估計整個冥界也找不出第二隻了。不知道當初我頂着壓力冒死收留它,是它的幸運,還是我葉小魚的幸運。
話說回來,在這段期間,也不是沒有糟心的事。
我幾次厚着臉皮,低聲下氣的和鳳淵商量,說想回一趟忘川河,去看看青雪她們,順便報個平安,讓她們別擔心。
但每一次,都毫無意外的,被鳳淵冷冷的拒絕了:“除了買菜之外,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踏出這個大門一步。”
一開始,我並不能理解鳳淵這樣說的原因。單純以爲他是在故意跟我作對,就想看我不爽的樣子,將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直到又過了幾天以後,我才真正明白,鳳淵爲什麼會不允許我出門。
但這個高高在上,什麼事都能瞭如指掌的男人,也難免會有所疏漏——有時候不去找麻煩,麻煩它自己,也會找上門來。
那天早上,我給阿貪餵過水後,照例去廚房拿菜籃子,打算上街買菜。人還沒到大門口,就看到鳳淵提了一個小小的錦袋,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我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不由的愣了一下。以前總是隨意披散在肩頭的及腰黑髮,被一隻墨綠色的玉冠高高束起,露出了乾淨整潔面龐。美的讓人挪不開眼睛的同時,更多了幾分威壓的氣勢。連身上穿的墨藍色華袍,都換了嶄新的一套。無論是款式還是花色,都和鳳淵的氣質相輔相成,襯得他愈發靈氣逼人。
眼見着鳳淵到了跟前,我纔回過神,急忙上前詢問:“鳳淵,你這是要去哪裡?”
“狐族。”鳳淵的口吻難得透着幾分肅穆,“父親派我去和狐王見一面,十天以後回來。”
“那會有危險嗎?”想到之前他跟我說過,冥界和狐族起了點衝突。
現在他這麼隻身到人家的地盤上去,萬一談判不成,矛盾激化,豈不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好吧,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強悍的羊,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多留個心眼總是沒有錯的。
“壞東西,你這是在擔心我?”
結果跟前的人不答反問,原本還頗爲正經的臉上,轉眼又掛上了無比狹促的笑:“即便是有危險,應該也是狐族有危險。”
“呃……”看着眼前雖然是在笑,但眼神裡卻莫名透着幾分森森寒意的人,我忍不住腹誹了一句:行行行,當我什麼都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