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 二百七十四章、胸臆情懷
卿提到品酒點趣,吳玉柵笑着答鑿!“好酒不僅要看什公貝粉四,也要看與什麼人品,遊方哥哥倒的酒當然是好酒。”然後舉杯一飲而盡。又將杯子遞過來道:“再來一杯!”
她在酒桌上還真挺爽快的,還沒等遊方伸手,謝小仙已經給她倒上了。並且小聲勸了一句:“不要喝太多了,女孩子醉了不好。”
邊吃邊聊,吳玉挪只是嘰嘰喳喳與謝小仙說話,大部分時間反倒沒怎麼理遊方。遊方找了個機會才插話問道:“玉腫,你這一次要待多長時間,到中國來都想做點什麼事?”
吳玉挪:“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的學分都修滿了,這一年其實都可以學別的,我想多留一段時間,多體會一些以前不知道的東西。比如這杯裡的女兒紅。上次和奶奶到中國來,遇見了遊方哥哥,真的教會了我很多。”
遊方若有所思道:“今天再聽你彈琵琶,似有變化難以形容。”
吳玉挪眨着眼睛道:“那是當然,我長大了嘛,也比以前懂事了!”
遊方:“你打算在廣州待多長時間?”吳玉腳可憐巴巴道:“遊方哥哥如果不攆我走,我就儘量多留一段時間,想和你學怎麼修復古代卷冊。這是博物館專家的水準啊,而且對玉腫閣相當有用遊方哥哥,我還沒有住的地方呢,能不能先上你家借宿?”
謝仙截住話頭,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他那兒住滿了,你可以住我那兒,有現成的空房間,我不收你房租,有空幫我打掃打掃屋子就行。你想找遊方也方便的很,他就和我住對門。
謝小仙很清楚遊方與吳屏的脾氣,別說家裡有現成的空地方,就算沒地方,遊方寧願自己睡大街也會“收留”吳玉小腫的。她乾脆不勸阻,將吳玉腫領自己家去了。遊方住的那套房子雖說是林音的,但林音現在根本就不管了,完全就像是遊方自己的家,空了一間房再也沒有出租。屠蘇串門時偶爾會住,也經常和肖瑜擠一
屋。
“謝謝小仙姐姐,你真好!”吳玉腫抱着謝小仙的胳膊笑眯眯的說話,一見面就很親暱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們是親姐妹呢。
謝小仙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吃完飯早點回去休息吧,你也是網下飛機。”
等回到家中,謝小仙直接把吳玉腫領到自己那邊了,幫她收拾行李。問她還缺什麼明天可以去買。附近採購很方便。等晚上洗完澡要睡覺的時候,吳玉腫長髮未乾卻不喜歡用吹風,用毛巾擦拭一番等着自然晾乾,兩人就坐在那裡又聊了一會兒。
吳玉挪湊近了問道:“小仙姐姐,我來找遊方哥哥,你心裡是不是不高興呀?”
謝小仙矢口否認:“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
吳玉腳笑嘻嘻道:“放心好了,我就是來看遊方哥哥,想和他多學點東西多見點世面,並不是來追遊方哥哥的,也不會找他約會!我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也替你們高興啊。他如果是我的親哥哥,我就把你當親嫂子。”
見到吳玉糊萬里迢迢到中國來找遊方,謝小小仙心裡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這吳酬中真是玲瓏剔透,乾脆把這個話題給挑開了,說得謝小小仙倒是很不好意思,只得掩飾道:“玉腫妹妹,你想的太多了,其實遊方”
吳玉哪立刻接話道:“其實遊方哥哥絕不是好色無形之人,在宜賓的時候,那麼好的機會,他都沒起過和我約會的念頭,也不知心裡在想着誰呢!小仙姐姐,是你嗎?”
這話說的讓謝小仙簡直沒法答。只得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道:“他想什麼。我怎麼會知道?他這個人,能惹事的很。”
回答的同時心裡也在琢磨,其實吳玉腫的話非常有道理,遊方的確不是好色輕浮之徒,否則也不可能與那兩個姑娘同住一套房子這麼久卻相安無事。而他與她之間的種種糾纏也是一言難盡。話又說回來。假如遊方真是位浪蕩登徒子。謝小仙也不可能對他動心,但是一旦動心又有了那種關係,又覺得小遊子挺可惡的,怎麼從美國又招來這樣一位妹妹?
但聽吳玉挪這麼說話,謝小仙莫名覺得這丫頭確實伶俐可愛又乖巧
事。
吳玉挪就在遊方對門的謝小仙家中住了下來,沒過多久,就和遊方身邊所有的朋友都混熟了,有時候她也溜到遊方家裡過夜,當然不是在遊方的房間,要麼住在屠蘇那間空屋裡,要麼和肖瑜擠在一起聊古今中外天南地北,沒多長時的就學會做中餐了。
她的手藝不僅是和林音學的,而且還接受過“專業”的培刮,在宋老闆的夜總會裡跟着廚師學做菜。這樣一個姑娘總是笑盈盈的說話也甜,誰能不喜歡呢?尤其是華有閒在廣州重逢吳玉腫,更是高興的不得了,見了面大老遠就喊玉腫姐姐。
吳玉挪和屠蘇同歲,但月份比她大了半年,屠蘇也叫她引州且不知她私下裡和屠蘇都聊討什麼,反正屠蘇和系非常好,沒事的時候就挽着胳膊一起逛街買東的,而肖瑜當然也要湊熱鬧,都快結成姐妹三人幫了。
總之一句話,吳玉挪來了半個月。就贏得了幾乎所有人的好感,簡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就連偶爾來竄門的齊箸雪也對吳玉卿的印像相當不錯,吳玉卿要給遊方買仿製畫冊的材料,齊磐雪週末有空還專門開車領着她逛廣州的各種市場。
遊方回來後,齊箸雪主動過來的時間反而少了,有時候肖瑜給她打電話,齊箸雪這纔來一趟,還總是幾個小丫頭買不少東西。但齊籌雪週末加班的時間顯然更多了,往往卻不在公司,只是說又到外地出差了。以前也沒見她忙成這樣啊?
小遊子這段時間在幹嘛呢?他的日子過的很滋潤,非常的愜意。
他去屠蘇姨父家吃過飯了,胡行健夫婦對遊方的印像非常好,叮囑他有空常來玩,那筆工程款提成也拿到了。
回到廣州後的毒二介。週末,遊方出差了兩天,後來的日子裡,偶爾也出差一、兩天,總是有生意要談嘛,怎麼着也得賺錢養家啊,雖然目前看來他還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而且每天都有現成的吃。
其他大部分時間,遊方都留在家中。複習功課、查閱資料、撰寫論文、仿製卷冊,用功的不能再用功,老實的不能再老實、寧靜的不能再寧靜,假如他是幼兒園的小朋友的話,天天都能得一朵小紅花。
最關心他論文答辯的人是屠蘇和謝小仙,問他準備了什麼題目?遊方只說了兩個字建木,然後笑着說不必爲他擔心,有十足的把握能通過答辯。
這個題目選的真好,建木傳世本就極爲稀少,有幸參與現場發掘的人那就更少了。遊方不僅親手發掘了建木,而且手中還有池木鋒轉給他的大量相關研究資料,自己也做了充分的案犢準備工作。
他寫這樣一篇論文,對於在職碩士研究生的要求來說,水平是綽綽有餘了,至於論文之外其他的事情。還能難倒小小遊子嗎?學歷學歷,不僅是案犢學問,還要有真正的閱歷。
用功,但也不累;讀書,有人泡好茶放在一旁;餓了,總有人敲門問他什麼時候開飯;休息,還有人調絃彈一曲琵琶安撫心神;想出去走走。就在康樂園的林蔭中漫步,大多是在送屠蘇回宿舍的時候,有時也在放學後,恰好可以接肖瑜和屠蘇回家。而夜間時常到珠江邊練劍。有時也攜劍進入白雲山中。
山高水遠,胸襟畫卷,談笑皆美境,往來無惡客,小遊子在廣待了三個月,雖在鬧市之中,可日子舒坦的像個世外逍遙神仙。難得啊難的。從幾番江湖血雨中潛隱,不知這人生難得的寧靜安然能享受到幾時?
吳玉挪也會蹭課,看上去是個老手不用遊方教,很快摸清了中大的情況,在遊方讀書很認真、家中不必有人打擾的時候,她就溜到中大去聽課。薛奇男從美國來電話了,不僅找到了外孫女,還單獨打給了遊方。
遊方對這位長者很敬重也很坦誠。如實告訴了她吳玉腫在中國的情況。薛奇男問吳玉腫住在哪裡?遊方說住在自己對門的警察局長謝小小仙家裡;薛奇男又問吳玉胡中現在在哪裡小怎麼電話剛纔沒打通?遊方回答她到中山大學蹭課去了;薛奇男問吳玉腫平時都做些什麼?遊方回答”,
兩人聊了挺長時間,薛奇男最後很感慨的說道:“玉腫這孩子,因父母的關係,從小很受傷,性格很自我。這也怪不得她啊,真正關心她的人並不多,我把她接到身邊的時間也晚了。她肯聽你的又願意去找你。真是難得,就託你好好關照,假如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請你多包涵,有事或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如果她在你那裡鬧的不像話,我立刻去把她接回來
這位長者說話這麼客氣,反倒讓遊方非常不好意思,吳老已不在,能爲他的親人做點事情遊方求之不的。更可況吳玉腫如此乖巧機靈討人喜歡呢?
他回到廣州兩個月,論文的事情就基本搞定了,發給姐夫幫忙潤色一下,一斤。星期後池木鋒回信了。池木鋒告訴他這篇論術期利上發表了,爲了發表方便,池木鋒聯合署名,將自己的名字署在“遊方”之後。
再看發回的郵件,池木鋒不僅將論文修改的漂漂亮亮,並且將答辯摘要報告製作成了圖文並茂的口肝幻燈演示,還在論文中的最後加了不少註解說明,提醒遊方答辯時可能會遇到哪些問題。
池木鋒還告訴遊方答辯的日期與流程,要他儘管放心的去,校方指定的指導老師是周逍弦,也是兩名論文評閱專家之一,另一位來自校外的評閱專家就是池木擇本人。至於答辯委員會中另外三人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遊方的論文以及毒業水平足以搞定。又要碰見熟人了,鬼手凹曰甩姍旬書曬)小說齊傘唰皿啓怎麼成了北大考古院的導師。泣並不意外,該悍口徽就是北大與國家文物局聯合辦的,而周逍弦的工作單位隸屏國家文物局,平常也帶研究生,只是很少在學院開大課。
周逍弦知道他曾經化名梅蘭德,知道就知道吧,這完全是兩個圈子的事,事先登門拜訪溝通一下應無問題。在廣州元青花徵集那種場合,以化名送一件廈品過去太正常了小心照不宣的事情,而且簽了保密承諾。誰都不會去宣揚。
遊方混文憑本是小表舅劉寅安排的,但劉寅可辦不了這麼專業的事情。都是池木鋒聽說之後特意打理明白的。池木鋒夫婦對遊方拿學位這件事很上心,池木擇則直接告訴他一切毫無問題,最後還問他想不想讀博士?
池木鋒不是開玩笑,能看出來態度很認真,並且說專業和導師的問題都可以幫忙。而這位池所長本人最近出的成果很多,剛剛混上博導了。讀不讀博士?遊方還沒有考慮。
論文答辯的事沒什聳問題了,只要明年二月初他到北京就行,答辯後的第三天,就是尋巒派宗門聚會之期,從行程安排來看,恰好能趕到香港。那將是他再一次出現在風門各派中,完成另一項師命。不論唐朝尚或安佐傑有什麼動作,屆時都應該展開了吧?
接下來這段日子,遊方主要在仿製吳老留下的五本畫冊筆記,以他自幼江湖冊門的根基,這項工作本不難,但此刻的遊方閱歷與心境不同。卻覺得不是那麼容易了。吳玉卿見他進行的很慢,出奇的用功,有些好奇的問他:“遊方哥哥,以你水平連我覺得驚歎,可是你下筆爲何這麼凝重呢?”
遊方嘆息道:“仿製這幾本畫冊。看上去很容易,但是畫中的情懷藉蘊很難描摹,我若匆匆成稿,就像製作卷冊質品一樣,既對不住你外公的心血與他老人家對我的期望。也不好意思把那樣的東西交給萬里迢迢趕來的你你看看這幅滕王閣的描繪,我畫不出來。”
吳玉挪嘟着紅脣,樣子很可愛:“難怪我昨天聽你關上門在房間裡背誦《滕王閣序》。這幅畫有什麼講究嗎?”
遊方沉吟道:“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落霞與孤警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你在這圖上能看見潦水、寒潭、煙光、暮山、紫電、青霜、落霞、孤驁嗎?圖中只有一座樓閣而已,可是真的感覺不到嗎?”
吳玉挪的眼睛眯了起來,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聽遊方哥哥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感覺到了,雖然這些外公一筆都沒畫。
遊方點頭道:“豈止如此,你看看落款的日期,是一九七四年,我查過,滕王閣早在一九二六年就毀於兵火。直至一九年才重建完成。你外公去南昌時這裡只有一片斷瓦殘桓,而他在胸臆中平地起高樓。畫了這幅圖。”
江南千古名樓滕王閣,就建在南昌市靈樞匯聚的風水地眼處。其實自古形成的聚居之地,自然就是這一片山川中環境最宜修養生息之所。它也是一幢標誌性的風水建築。傳說中能懷抱天地之靈氣、聚攏日月精華之精華。傳說自有其荒誕的一面,但並非完全是虛指,至於究竟在說什麼,遊方這種人心裡應該清楚。
一九四二年,吳屏東的導師、劉黎的同學樑思成先生俏助手莫宗江考察古建築路過南昌,根據宋代古畫重建滕王閣計劃草圖》,包括平、立、剖面及渲染圖,這些圖譜是建國後重修滕王閣的關鍵參照。今日重建的滕王閣。與樑思成手繪圖格局一致,但外觀並不完全一樣,臺基比例稍低、樓層間距更高,突出了一個“高”字。
而吳屏東的憑空手繪圖,是樑思成所繪的八幅圖中沒有的立面與角度。就是他自己觀景而作。原圖工筆描成,除了臺基外的一片空地沒有任何背景,遊方卻似自然能填補他老人家的無限留白。
吳玉挪一直看着圖冊,突然眼睛一眨道:“遊方哥哥,你是不是想去一趟南昌啊?看看那個地方、那座樓,又不僅僅是那座樓,還有你心中的樓閣?”
遊方擡眼看着她,笑容中並未掩飾憐愛與欣賞之意:“你真的很機靈,畫到這幅圖的時候,我心裡就明白這一關是非過不可了。古人云胸有成竹,尚有人不得盡解,這胸中平地起樓閣的境界,化無形之物爲胸襟實景,實在令我向往已久還有一番話他沒有說出口,“隱居”至此,在這塵世江湖中“閉關。”遊方看似閒暇無事,可是修行正在這點滴之中。畫到這幅圖的時候,遊方明白自己化神識爲神唸的機緣了。
這就似情懷中有美麗美麗的夢,那麼就去,遊方已在準備行裝將要去千要之外。
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