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相比生辰八字更靈驗。”楊硯卿說道:“結果不算好。”
齊石搖頭:“怎麼會這樣。”
“雖然結果不算好,但劣在何處,不得而知。”楊硯卿說道:“以後才能知曉。”
謝七說道:“我沒有辦法實話實說,三姐與方副官是真心相愛,如此相襯的一對,要是因爲這話生了心事,不是我想看到的,希望兩位對今天的結果保持沉默,謝七感激不盡。”
“好說。”楊硯卿馬上提筆寫上兩封一模一樣的回函:“齊石,這封送到孔家,這封,就勞煩謝七小姐帶回洪門。”
謝七心裡馬上踏實了:“謝謝楊老闆。”
齊石是個鬼靈精,馬上送信函去孔家,帶上門的一刻衝楊硯卿使了一個眼色,謝七並沒有馬上離去的意思,反而坐到了楊硯卿面前:“楊老闆。”
“還有什麼事嗎?”楊硯卿強忍心中起伏,鎮定自若地問道。
謝七的一雙眸子似有無數星星閃爍,明亮得楊硯卿不敢對視,“你很怕我嗎?”謝七嘆了一口氣:“從我們相識到現在,你無數次避開我的眼神,楊老闆是討厭我嗎?看你與白瑤、鈴木香織相處,倒也沒有這般地不自在。”
“她們不同。”楊硯卿脫口而出。
楊硯卿的手指莫名地僵硬,突然覺得如坐鍼氈,謝七便笑了:“是我不同,還是她們不同,楊老闆,我一直覺得好奇,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沒有想過。”楊硯卿說道:“楊某這一生註定沒有姻緣。”
“替自己算過嗎?”謝七說道。
“我從未替自己算過。”楊硯卿說道:“謝七小姐,我送你出去。”
謝七淺淺一笑:“楊老闆,喜歡過白瑤嗎?”
楊硯卿站了起來:“洪三小姐要出嫁,洪門一定忙翻天,謝七小姐沒事的話,就早點回去吧。”
謝七站起來,突然逼到楊硯卿身前,她身上是清新的肥皂香味兒,近身過來,那股香味便直朝鼻子裡鑽,楊硯卿的雙眼眯了起來:“你不對勁。”
“不對勁的人是你。”謝七說道:“我先走一步。”
謝七突然逼問,又突然離開,這一來一去讓楊硯卿驚出一身冷汗,待聽到“砰”地關門聲,他頹然地坐下,單手撐着頭,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走到窗邊,悄然拉開窗簾的一角,向下張望,只見謝七正站在樓下,靜止不動,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唯獨她靜止不動,或許是感覺到了頭頂的目光,謝七突然向上看過來,楊硯卿雙手拽着窗簾,身子迅速地閃到一邊,卻不敢再拉上窗簾暴露自己的所在,這一下子,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硯卿小心翼翼地朝下看去,已經不見謝七的身影,他便苦笑着搖頭:“楊硯卿啊楊硯卿,爲什麼要像做賊一樣?”
楊硯卿正準備拉上窗簾,目光一瞟,看到吳老六站在對街,一幅憂心忡忡的樣子,他雙拳握起望着戲院,卻沒有走過來的意思,楊硯卿心裡一動,飛速地下樓,在吳老六正要離開的時候叫住了他:“老六!”
“楊,楊老闆。”吳老六嗑嗑巴巴地叫道。
“來了,怎麼不進去坐一下?”楊硯卿說道。
吳老六的雙手揉搓在一起,悶聲悶氣地說道:“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我們的老六今天怎麼扭扭捏捏的?”楊硯卿一把將他扯住:“走吧,進去說話,等齊石回來,我們再一起去吃飯。”
吳老六一顆正飄搖的心瞬間被楊硯卿的舉動給穩住了,他一咬牙,跟着楊硯卿進到了戲院的辦公室,喝着熱呼呼的茶水,似乎平靜了不少:“楊老闆,我發現師父有事瞞着我。”
楊硯卿的手顫動了一下:“哦?你在爲這件事情苦惱?”
“大力的死曾經對我打擊很大。”吳老六說道:“師父的無情讓我無法理解,可是,在地下不就是這樣麼,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丟了,我們要是不幹這個,指不定早就死在別處了,所以,慢慢地也釋懷了,再加上師父最近沒有什麼下墓的計劃,只是讓我去找血玉,這件事情也就慢慢地淡了。”
“那你在費解什麼?”
“還記得劉貴吧。”吳老六說道:“他死了。”
“死了?!”楊硯卿搖頭:“既然沒有下墓,劉貴是怎麼死的?”
“讓人一槍打中了胸口而死。”吳老六說道:“屍體還在巡捕房,我剛去認領完,現在還需要解剖後才能讓我帶走。”
“這和你師父有什麼關係?”楊硯卿問道。
“師父最近很古怪。”吳老六說道:“他有開窗睡覺的習慣,可是最近,非要我提前把所有的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還讓我睡在他的房間門口,說是聽到什麼不對勁的動靜,就直接破門而入。”
“聽上去,陳老先生十分慌張。”楊硯卿說道:“難道是有人要對他不利?”
“我也是這麼想,問師父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吳老六搖頭道:“可是他牙關緊閉,怎麼也不肯說,我在想,能不能請楊老闆幫個忙。”
“楊某能做到什麼?”
“替師父看看運程。”吳老六說道:“但不要提及這件事情,只當是普通的拜訪,我這裡有根金條……”
吳老六剛把金條推過去,楊硯卿的臉便沉下去:“收回去!”
吳老六趕緊將金條收了回去:“楊老闆不願意幫忙嗎?”
“因爲是你來求,就沒有這個必要。”楊硯卿說道:“我敬你是條漢子,重情重義,這個忙,我免費幫你,你師父現在哪裡?”
“就在十里洋場。”吳老六說道:“現在就去嗎?”
“到了那裡,一切聽我說。”楊硯卿說道:“你只需要附和就可以。”
吳老六大喜,立刻叫來了一輛黃包車,拉着楊硯卿就朝城南而去,這陳阿七一直謹慎,楊硯卿並不知道他住在這裡:“陳老先生一直住在十里洋場?”
“不,以前住在下面的小鎮。”吳老六說道:“最近才搬到十里洋場,說是方便,這可就奇怪了,師父以前一直認爲城市太吵鬧,喜歡僻靜的地方。”
楊硯卿暗想是因爲自己。
黃包車伕突然停了下來:“老闆,這幾條叉路呢,走哪一條?”
可不是,寬大的道路突然一分爲三,正直線,左右兩條線,一眼看過去,都有宅院在前面,吳老六探出頭:“右邊。”
那宅子隱藏在一顆老梧桐的後面,黃包車近了,也未看到大門在哪裡,吳老六付完錢,見黃包車走遠了,便帶着楊硯卿走到正門前,原來梧桐樹是在宅子的側面,大門還得往前走,再往右一拐,纔到。
門卻是虛掩着,吳老六狐疑道:“沒道理啊,師父不會忘記拴門的。”
楊硯卿心中一震,迅速地推開大門,奔到院子裡,便看到陳阿七坐在一張搖椅上,身子半躺着,雙眼睜開,目光呆滯,吳老六沖過去:“師父,您怎麼睡在這裡,要休息,就進去房間裡,來,我扶你進去。”
吳老六的手剛觸到陳阿七的手,渾身上下的寒毛豎了起來,不對勁!
他後退一步,聲音也抖起來:“師父,您怎麼了?”
楊硯卿上前一步,伸手探着陳阿七的鼻息,感覺到那股熱度,便鬆了一口氣:“不要緊,沒死,只是……”
眼神的呆滯不同尋常,此時,後屋突然傳來“砰”地一聲,吳老六的身子彈了出去,那邊是師父的睡房,吳老六晚了一步,踏進房後只看到一人破窗而逃,雖然盡全力伸手,只是拽到那人的腳,不妨對方用力一抽,便成功地脫逃,在梧桐樹的掩護下不見蹤影!
楊硯卿走進來:“是什麼人?”
“沒看清,看體形是個男人。”吳老六想到陳阿七,迅速地回到院子裡,蹲在師父的身邊:“師父,你沒事吧?你倒是應一聲啊。”
陳阿七完全沒有反應,楊硯卿心裡一動:“有銀針嗎?”
“有,師父的房間裡就有。”
吳老六迅速地取來陳阿七常用的盒子,打開,裡面是各式各樣的銀針,選擇中等粗細的一根,楊硯卿迅速地扎入陳阿七的手背,只聽到“唔”地一聲,陳阿七終於發聲,他的脖子略微動了一下,看到吳老六,嘴巴微張,卻一句話講不出來,吳老六急得大汗直流:“楊老闆,怎麼會這樣?”
楊硯卿扳開陳阿七的嘴,看到舌苔發黑,立刻說道:“不行,要馬上送醫院,這是中毒的症狀。”
吳老六即刻背上陳阿七,迅速地往外跑,楊硯卿環顧了一下院子,還是跟着吳老六離開,臨走的時候,將門順勢鎖上,經過那顆梧桐樹時,看到樹枝上面掛着一條布條,拿起來,心頭大震,這和上次在筆架藏硯撿到的布條一致,黑色,布料的感覺也是一般,難道是無名?
“楊老闆,快點。”
楊硯卿匆忙去找黃包車,奔出去足有一里路才碰到一個坐在路邊打着盹兒的車伕,將陳阿七送到了最近的醫院,等在診室外面,吳老六悔不當初:“全怪我,要是我早點回家就好了,那人就不會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