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湮……”
“靠！”
季星火及時出聲打斷了滄雅。
這一聲粗話是他此刻心裡的真實寫照，東皇島這麼大，幾十億人，偏偏就碰上了唯一認識的滄雅，最無語的是自己戴着欺詐面具，外貌體型和氣息都做了僞裝，結果還是一眼就被她認出來。
這他媽也太倒黴了！
季星火下意識說的是亞共語，雖然在場之人都聽不懂，但能從他臉上看出這個真龍人很惱火，卻不明白原因。
只有滄雅反應過來了，嘴角上揚，眼中露出幾分得意。
海淵獵人們面面相覷，這已經是滄雅擊敗的第六個對手了，其中包括六階強者，但沒有一個能在她手下堅持超過半星息，紛紛敗陣下來。
這是真龍人對野生繁殖生長的龍的叫法。
“你的眼睛。”
“既然你只是隨便逛逛，那應該有空閒時間了。”滄雅終於說出來意，“我想邀請你跟我一起出海。”
“給水韻加餐，多喂幾條它最愛吃的巨齒鯊。”滄雅吩咐道。
季星火多看了她幾眼。
離海淵公會不遠的街道上，季星火突然轉進一條人少的巷子，站在原地等待了半分鐘，面前的噴泉中水流上涌，凝聚成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季星火點頭。
“是嗎？”滄雅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便逛逛爲什麼要做僞裝，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其它事情，“我聽說你加入鈦鈷家族，跟鈦鈷清唯聯姻了，她肯放伱走？”
她在東皇島，又怎麼會知道自己跟清唯的關係，而且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酸味？
季星火想了想，就跟上去。
這話七分真三分假。
滄雅從水中走出來，輕輕踩到地上，身上衣服卻沒有任何沾溼的地方。
“請隨意。”滄雅說道。
至少不符合人類的審美，五官過於猙獰，尖嘴獠牙，眼角上挑，腦袋上長着幾排鰭片，在背後延伸到尾部，雙手則是一對利爪，指間有蹼。
季星火繞開躺在地上的裂腮族，走進海淵獵人公會的大廳，沒有理會任何人。
並不是每個人她都能通過眼睛認出來，只有很熟悉的家人朋友，或是對眼睛有過細緻入微觀察的人，她纔有把握。
這是一頭震級滄龍！
它的體長超過150米，身上的灰藍鱗片大如磨盤，光滑堅硬，水流從上面滑開時，折射出蔚藍的天空，龐大的身軀在海中猶如一座小島。
滄雅微微點頭，看着季星火說道：“我想邀請你跟我前往海淵，馴服一頭野龍。”
她看着季星火，眼底神色複雜，但又掩飾得很好，恬靜淡然的點了下頭。
這時滄雅說話了，她是對地上的裂腮族說的，“連我一擊都接不住，沒有資格接下我的僱傭。”
在季星火走後沒多久，滄雅突然宣佈停止招募，拒絕了趕到的海淵獵人報名，她直接飛走了，留下一衆滿臉錯愕的海淵獵人。
以滄雅的實力，足夠獨自在海淵中冒險了，而且她也是一個資深海淵獵人，不需要別人帶領。
呼呼……
“我的事情你這麼清楚？”季星火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
季星火皺起了眉頭，根本不信女人的直覺這種鬼話。任何能力都必然有相應的異能，這應該是滄雅的一種感知手段，但她不願意告訴自己。
季星火回道：“隨便逛逛。”
“你不是已經有兩頭龍了嗎？”季星火記得滄雅還有一頭冰魄龍，也是天龍種。
說話間束縛裂腮族的水流散開，讓對方恢復了自由。
當然，也不是全憑直覺。
鮫人管家在水泡裡倒退着飛走。
滄雅帶着季星火走進了湖邊的會客廳，裝飾十分典雅，兩個鮫人侍女端上來了水果點心。
一邊採購東西，一邊聽到海淵獵人的交談，他大致明白了怎麼回事。
大廳裡沒人迴應。
一個全身包裹在水泡裡的鮫人女管家連忙飄了過來，恭敬叫道：“主人。”
實際上，海淵中的野龍比任何地方都要多，佔據全部野龍的三分之二以上。
鮫人的外形跟地球上傳說中的美人魚很像，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一條很長的魚尾，更像蛇的尾巴，皮膚上覆蓋着貝殼般的多彩鱗片，但他們的長相一點也不漂亮。
滄雅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卻還是強裝淡然，輕輕捋了下頭髮才說道：“作爲朋友，關心一下很正常。”
季星火心裡疑惑，但也沒有興趣插手別人的事情，買完了東西就離開了公會。
滄龍接到兩人，立即下潛。
滄龍就游出一百多公里，遠離了東皇海，但沒有減速反而遊得更快了。
所以在海淵中遇見野龍的概率也更高。
很快，她帶着一羣強壯的雄性鮫人和裂腮族僕人，擡着巨大的箱子，裡面裝滿了各種魚類，重達數十噸，全部倒進湖中餵給那頭滄龍。
“出海幹什麼？”季星火問道。
“現在可以說了吧。”季星火對吃的沒什麼興趣，端起飲料喝了兩口。
“當然是狩獵和冒險。”滄雅看了看四周，兩人在噴泉旁邊交談，已經引起一些行人的注意，她提議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你要是信得過我，就跟我來。”
滄雅的目光掃過衆人，都是海淵獵人公會的精英高手，淡聲問道：“還有人要試試嗎？”
滄雅的實力雖強，畢竟只是五階巔峰。
原來真的只是自己運氣不好，好巧不巧碰上了滄雅，而不是欺詐面具的問題。
季星火也站到滄龍的背上，腳下生物澎湃的生命力，讓他感到心驚。
片刻後。
看見他皺眉，滄雅突然有些心虛，總不能說自己從元磁領回來就對他念念不忘，甚至夢見了好多次。
海淵獵人中不乏六階巔峰的強者，碧波龍域有許多頂尖強者，都是海淵獵人出身。
“你來滄溟之都幹什麼？”滄雅問出了她見到季星火時就想問的話。
“是，主人。”
季星火一臉莫名其妙。
到現在還沒人通過。
年紀輕輕，就已經名揚皇朝。
一層透明水幕罩住兩人，把海水隔絕在外，滄龍龐大的身軀彷彿跟海水融爲一體，化爲一股洶涌浪潮在海中高速推進，速度絲毫不亞於在天上飛行。
“它叫‘水韻’，是我的龍。”滄雅介紹道。
她的身影化爲一道水流飛起來，飛向東皇島的海邊。
滄雅回道：“直覺。”
野龍？
如果要幫手，以滄雅的身份地位，隨便在滄龍家族之中都能找到最好的隊友。
“嗯？”
皇朝存續上百萬年，如今在真龍界域，幾乎所有的龍都是家養繁殖的，野龍的數量極少，一般只存在於界域中最危險的區域，比如海淵。
滄龍在湖面上浮出來，凝結一座水橋連到岸邊，等滄雅和季星火兩人上岸後，它又潛入湖底。
並且，相較於滄雅的天賦實力，她的美名也絲毫不遜色，絕世容顏引來無數真龍人男性的愛慕，被冠以碧波龍域第一美人的名號，只是她本人從不接受。
碧波龍域的出海，指的就是進入海淵。
滄雅落到滄龍背上，向季星火招手發出邀請。
直到將近三百公里，前方出現了一座風景如畫的小島。
“你不行。”
“你叫什麼名字？”
然後，她也裝作不認識。
滄雅拍了拍手。
不過，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很快就會有最強大的海淵獵人前來報名。
剛纔在海淵獵人公會，只是一眼，她就感覺是那個男人。
爲什麼要跑到海淵獵人公會來招募？
難道她沒有朋友嗎？
滄雅的大名，東皇島近乎無人不知。
滄雅回道：“我的進階方向是‘牧龍師’，只要有合適的龍，當然是越多越好。”
這一代滄龍家族的天縱奇才，擁有兩頭龍，雖然還只是五階巔峰，但是大部分六階強者都不是她的對手。
鮫人以雌性爲主導，雄性多數是她們的奴隸。
兩人並排在城市上空飛行，很快就飛到了海邊，滄雅放慢了速度並下降，下方的海水劇烈翻滾並分開，一頭龐然大物從水中浮上來，露出真身。
今天滄雅突然出現在海淵獵人公會，說是要招募隊友出海，但要通過她的實力考覈。
季星火鬆了口氣。
“到此爲止吧。”
“滄雅要出海？”季星火有些不解。
季星火沒有過去湊熱鬧，而是在公會裡購買了幾份海淵地圖，以及一些資深海淵獵人的經驗著作，出海必需的工具裝備等等，顯然是個沒出過海的新手。
島上有白色石頭建成的莊園，風格精緻素雅，掩映在美麗的花園之間，滄龍遊到小島一側的絕壁懸崖之下，從水下專門開鑿出來的入口遊進一座位於島中心的人工湖。
牧龍師就是擁有兩頭或更多龍的龍主。
聯姻的事情，在鈦鈷家族不是秘密，算是半公開了。但那時滄雅已經離開了。
這個鮫人管家是六階異人，相當於天王二段，但在滄雅的面前卻很卑微，姿態低下。
我跟你很熟嗎？什麼時候成爲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
他欣賞着面前的絕色美人，忽然意識到什麼，把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
一是對龍的品質潛力要求更高，至少要天龍種才值得，否則龍多了可能反而成爲累贅；
二是每頭龍都要佔用龍脈者的一次複製異能的次數，龍越多，對擴容奇物的需求就越高，會影響龍主自身的異能體系與進化，導致本末倒置。
“隕火燎原。”季星火說出現在的身份，“你怎麼認出我的？”這是他最想知道的。
在真龍皇朝，選擇這個進階方向的龍主並不多。
“這樣啊。”
滄雅輕聲說道，沒等季星火發問她就主動解釋，“一個人不管怎麼變形僞裝，眼睛都是最難改變的。眼神會透露出很多東西，而我平時比較關注這方面，所以才能認出你。”
“什麼野龍值得你出手？”季星火問道。
滄雅沒有回答，她的指尖凝聚出一道水流在面前形成文字：“雲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