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懷着罪孽,下一句是什麼?”
持鞭的士兵操着夾雜着濃濃方言的母語,質問着被綁在木樁上的衛修,衛修說話稍微慢一點,一記皮鞭就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在白色背心上炸起猩紅的血痕!
以這樣方式折磨衛修背誦“認罪書”,已經有整整兩個小時,就是以他意志的堅韌,此時也快被逼得快要瘋了。他被捆綁地方不知道多少次冒出微探針,就要割斷繩索,然後將抽打他的士兵狠狠的剁成肉泥。
但是每一次衛修都忍了下來,小不忍則亂大謀。自己這次陰溝裡翻船,雖然說與自己因爲安琪兒關心則亂,將自己深陷險地。但是說到底終究是力量太小,如果……如果他衛修同樣擁有者對軍方的恐怖影響力,能夠影響軍方出動多少架次的轟炸機,艾哈萬德還敢接下這活?
所以衛修心裡恨,恨自己的不夠謹慎,恨自己實力太弱,恨耶維奇家族的瘋狂,更恨這個叫做艾哈萬德的宗教軍閥!
此時在不遠處,一臺錄影設備正在忠誠的錄製着鏡頭中的一切,這場折磨與其說是逼迫衛修背誦“認罪書”,不如說是艾哈萬德和葉甫蓋尼交易的一項。
就這樣簡簡單單讓衛修身敗名裂的死了,根本不足以平息耶維奇家族的憤怒,所以葉甫蓋尼要再狠狠的折磨他衛修,讓他求死不得!
葉甫蓋尼沒有勇氣來這種戰亂之地,所以他要求將現場直播折磨衛修的視頻發送給他,以確認艾哈萬德有沒有忠誠的執行與他之間的交易。或者說,他要親眼看到這一切,以解心頭之恨!
“操你媽,葉甫蓋尼你個狗日的混蛋,沒有卵蛋的垃圾,有種你親自過來啊!親自過來抽我鞭子啊,老子等着你!老子操你全家……”被抽打的衛修,終於忍不住情緒激動的破口大罵,痛罵耶維奇家族,咒罵這耶維奇家族的一切,咒罵着一切,只有痛罵才能略微舒緩一下瀕臨爆發邊緣的怒火。
“……你這沒有沒有雞.吧的毛熊,你兒子瓦西里都比你有勇氣,至少他敢玩死亡轉盤,你呢?你他媽就是個怕死的烏龜!啊,我明白了,哈哈哈,我明白了,瓦西里不是你生的,瓦西里你老婆給你戴的綠帽子,哈哈哈……”
“哈哈哈,我猜你現在臉上肯定很難看吧?有沒有感覺到你頭上無數定綠油油的帽子?它們都是你睡過的女人包養小白臉給你戴上的。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嗎?敢算計我,敢和恐怖分子合作,你有種啊,有種把你睡過的女人都給調查了,看看我有沒有說錯,哈哈哈……”
衛修冷嘲熱諷着,抽在身上的鞭子越狠,他咒罵之聲就越狠毒,似乎要將抽在鞭子上的痛苦還給葉甫蓋尼。
這一刻,乾燥的牢房內只有衛修中氣十足的咒罵以及……鞭子抽在肉體上的聲音。
衛修不知道遠處看到這一幕的葉甫蓋尼會是怎樣的憤怒以及快意,但是他只覺得時間似乎都爲之停止。鞭子抽在身上很疼,然後漸漸的這種疼痛在身上連成一片,最終直接麻木的不疼了。
還能感覺到的,只有身上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衛修的聲音越來越嘶啞,終於於某一刻不在說話,低垂聳着腦袋,渾身散發着悲涼的悽慘,那被冷汗打溼的頭髮溼漉漉的貼在額頭上,徒增幾分無趣。
在衛修停止咒罵之後,行刑的劊子手也停下了鞭子,表情有些痛苦的揉了揉一片痠疼的肩膀,眼神看向這個男人眼中露出一絲佩服。
重新被丟進牢房中的衛修,渾身沒有一塊是完好的地方,無論是坐是臥,都會壓到傷口而令他疼痛的直抽冷氣。
衛修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巨大的苦難,縱使他出身卑微,也不代表他對苦難的承受能力就高於普通人。
此時衛修心中甚至生出悔意,他後悔當時在面對艾哈萬德的時候,爲什麼不選擇悍然出手?如果他當時選擇出手,或許結果大不相同。
當然這只是遭受巨大折磨的衛修,在感性上的想法,如果還有機會選擇的話,或許衛修還會選擇——忍。
就在衛修蜷縮在牢房的一角,舔舐傷口的時候,一條消息吸引了全球的目光。
來自戰火紛飛的阿拉伯敘亞共和國的一支聖戰組織,宣稱將在三天後某時激活一個網絡賬號,進行全球直播“邪惡對主不敬之魔鬼”火刑!
連同這個消息的還有一段槍決某國記者的視頻!以此視頻表明這不是玩笑。
此消息一出,可謂轟動全球。
恐怖組織,一直是阻擾現代文明前進的皮癬!各國政府可謂是恨之入骨,如果說這些組織僅僅是爲了簡單的金錢利益還好說。問題是當這些組織曲解正統宗教,並以“聖戰”之名義糾結而起的時候,很多事情就變了味道。
對於這些狂信徒來說,其他宗教皆爲異教徒,所有異教徒都得死,死於淨化一切罪孽的火刑!
世界三大宗教:基督、伊斯蘭、佛。其核心思想都極爲接近,而且發展至今已經呈現相互包容趨勢,其大概分佈圖正好是自西向東,西方主信基督,中東主信伊斯蘭、東亞主信佛教。
然而西方與東方宗教都沒有出現問題,爲什麼偏偏就是中東的宗教被某些人曲解了?這絕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以至於現在很多人聞“伊斯蘭”而色變,人類史上最偉大的文化瑰寶之一被極少數人糟蹋成這樣,不得不說,也是一種諷刺。
於是當這個極端宗教組織宣佈全球直播的時候,其無疑是再向伊斯蘭扇耳光,向全人類宗教文化扇耳光,向西方世界發起最凌厲的羣嘲!!!
一夜之間,不知道多少情報組織瘋狂搜集着敘亞共和國的情報,蒐集各種蛛絲馬跡,試圖找到到底該極端宗教組織隱藏地在哪裡。
更有一些國家已經秘密進行本國網絡監管,力圖在直播視頻發佈的第一個瞬間,掐滅掉它。
在全球政府皆在頭疼這件事的時候,這件事的兩位當事人正在進行着一場無趣的談話。
這天,衛修忽然得到最好的照料,渾身被塗上藥水,纏上繃帶,然後艾哈萬德出現在衛修的面前道:“想吃些什麼?”
被重新換上一身乾淨衣服的衛修聞言,身體微微一僵,半晌,聲音嘶啞的道:“既然將死,還爲什麼給我療傷?”
艾哈萬德站在鐵欄杆之外道:“藥物在這裡是堪比黃金的存在,用在你這將死之人身上的確浪費了些,不過想想因爲你,偉大的聖戰戰士收穫的成噸的藥物。浪費一點在你身上,也是可以得到主的諒解的。你……畢竟是世界超級富豪不是?”
衛修表情悽慘一笑道:“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給誰聽呢?是擔心我因爲疼痛說不出來話吧?”
艾哈萬德一怔,沒想到衛修竟然能猜到他的內心想法,心中不知道怎麼的冒出一絲寒意。
衛修指了指自己的雙眼道:“我會讀心術,不要對我撒謊。”
本來還有一絲寒意的艾哈萬德聽到衛修這話,頓時心中閃過一絲荒謬道:“即將受到火獄刑罰還這般大言不慚,莫非是覺得你那一億美金真的能收買主的僕人?”
衛修聞言忽然渾身一顫,沉默了許久,似乎接受不了自己私下買通看守他的人被艾哈萬德知道這件事。
“說吧,想吃什麼?”看到衛修頹廢的模樣,艾哈萬德心中莫名生出一絲快感,一種盡在掌握的快感。
“紅燒牛肉,你這裡有嗎?”衛修問。
“沒有!”
“牛排?”
“牛排罐頭可以接受嗎?”
“好!再給我一杯咖啡……還有,行刑前可否給我一針嗎啡?”衛修語氣似乎出現一絲乞求。
艾哈萬德冷冷的看着仿若可憐蟲一般的衛修,想了想道:“如你所願。”說完轉身離開這座在毛熊轟炸機下,僅存不多的房子。
在艾哈萬德離去之後,低頭頹然一片的衛修,嘴角忽然露出一絲解脫的冷笑,那是惡魔的冷笑,幾根纖細的肉眼看不見的細絲在空氣中搖擺着。
‘蠢貨,收買你的人,只是想讓你放鬆警惕罷了!’
翌日,衛修盤膝坐在簡陋的桌上,手持刀叉吃着實在談不上美味的罐頭,明明將死,但是他卻吃得很認真,嚼的很細,似乎在細細品味人間的味道。
只是衛修才知道,嚼的細,只是爲了更好的消化罷了,更好的消化是爲了能夠從不多的給養中,爍取反抗的能量。在衛修的體內,無數場微觀手術在悄然進行,那是分子機器人在修復着宿主的身體。
探索者最受冒險者歡迎的兩大標誌性功能之一的“生物微調修復”,此時發揮着巨大的作用。
衛修從來沒想到,爲安琪兒生產的分子機器人第一個使用者會是他自己!
等到衛修看到這段日子見到的第一縷乾淨的陽光時,眼睛不由自主眯了起來,在陽光反射下的漆黑瞳孔中綻放出數學最玄奧的符號。
在推搡中,衛修被推到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方,此時他終於看到他的僱傭兵,一個不少的全部被反手綁着跪坐在人羣中,之所以說是人羣中,是因爲這裡除了他們,還有四五位衛修並不認識的人。
在人羣之前,一名全身包裹在黑布中的士兵,正面對着攝影機慷慨激昂的說着什麼——原來全球直播已經開始了。
衛修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方圓千米的所有東西盡收他的“視野”。
他的猜測是對的,艾哈萬德放鬆了警惕,這裡滿打滿算不過三十幾名士兵,比起當初被包圍的時候少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令衛修詫異的是,艾哈萬德的人幾乎全部向小鎮的一角聚集,那裡聚集着大量的車輛,看起來似乎隨時準備撤離,不,已經有車輛已經開始駛出撤離。
衛修瞥了一眼現場直播的攝影機,眼中閃過一絲恍然,這個艾哈萬德是個人才,或者說他是與他衛修一般生性多疑之輩,他擔心的恐怕是這個直播會暴露他的位置吧!
不過……多謝你的多疑,天不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