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什麼意思？”有商人好奇起來。
一位對文房四寶頗爲精通的收藏家解釋道：“宋朝制墨業以徽墨占主導地位，直到元明清徽墨依舊聞名天下。看這張山水畫防制技術，連馬遠私人印章都有考慮到，甚至專門蒐集宋紙臨摹，沒道理會在墨水上露出破綻？？”
這句解釋一出，全場衆人的心再次被揪了起來。
陸怡霜讚許的看了一眼那收藏家，心道華夏果然臥虎藏龍！
“耿老先生也考慮過這點，恰好耿老先生在信函中給出瞭解釋。”陸怡霜說到這，忽然看向衛修笑道：“蔡先生與衛先生的賭約我也略有耳聞，剛剛聽衆人所言，衛先生的鑑寶本事堪稱一絕，這一點衛先生不如給解釋一二？當然衛先生若並不是依靠這一點鑑定而出結果，也可以說說你的發現，讓我等學習學習。”
陸怡霜此言一出，頓時衆人驚喜，目光頓時看向衛修。
對啊，這小子雖然被王老闆誇上了天，但是倘若不親眼所見，還是有幾分懷疑，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檢驗一番。
衛修沒想到這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然敢將他一軍！好在衛修對這畫早有思考，他能根據探索者表現出來物理特徵推測出是宋紙明畫，自然就查過相關的資料，對此自然毫不發窘，胸有成竹的站出來道：“既然陸女士願意把這風頭讓給我，小子就不客氣了。”
衛修故意說是風頭，倒是博得許多人的好感，大覺這小子不卑不亢沉得住氣。
衛修清了清喉嚨道：“小子我判斷這件山水畫非馬遠之作，其實正有一條是從這墨跡上判斷而出。《墨史》中記載：‘古人用墨多自制造’，宋代文人雅士更是喜歡用自制的墨，據說有極端書畫家，爲了使自己的畫作充滿靈性，甚至在墨中摻入自己的鮮血，其古人對藝術的追求實非我現代人可以理解的。”
“所以各朝各代的墨水，看似一樣，其實各有千秋，各有特色。而這張畫墨痕過重，想來應該是含碳量極高，這點並不像可不像是宋墨。”
“至於造假者爲什麼不使用‘徽墨’，這點我個人猜測是，作爲一代繪畫大師的馬遠，其墨必然是自制，或者能代表其特殊地位的墨，這種墨的配方恐怕極爲珍貴而保密。這種墨也必然與市面上流行的徽墨有所區別。”
“所以我猜測明人在臨摹的時候，爲了保證其墨色的近似，必然會尋找相近的石墨代替。恰好當時的制墨大師程君房的墨符合其需求，所以才使用了這種墨。只可惜仿的就是仿的，當時顏色再怎麼接近，在歲月的洗禮下，依舊會露出破綻！明代制磨大師程君房所制墨水裡面可是含有桐油、漆，其持久着色能力可比宋墨強得太多太多，如此幾百年後露出破綻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衛修這一番論證娓娓道來，說得令人心服口服，所有人這是再看向衛修的目光中終於充滿了信服的色彩。
“啪啪啪……”陸怡霜讚賞的拍起來巴掌，接口道：“衛先生好眼力！耿老先生推測出來的結果幾乎與衛先生所說別無二致！事實上，在碳十四檢測中，也發現此畫墨色含碳量頗高，已經達到明代標準。還好明朝沒有碳十四檢測技術，高仿者在科學麪前敗下陣來實屬意料之中！”
最後一句俏皮話，頓時爲整個解釋過程增添一道異常明亮的色彩！
科學，果然是第一生產力！！！
“耿老先生果然不愧是大師！今兒算是長見識了。”有人長噓一口氣，感慨道。
“這番邏輯嚴謹、論證慎密的鑑定不服不行啊！！此行不虧，值了！”有人激動的甚至面色潮紅。
“衛先生真是好眼力啊，大家還記得衛先生之前就曾說過，此畫乃是‘明人宋紙拓印而出的畫作’這豈不是早就和耿老先生判斷幾乎一致？？”有人將目光投向衛修，深色大加讚賞的道。
“是啊是啊，衛先生這纔是好眼力啊！竟然在沒有現代機器的幫助檢測下就斷定此畫非馬遠真跡，這是真本事啊！！”
“哎呀，可惜了可惜呢，之前急着知道結果，反而沒聽衛先生的高論，真是遺憾啊！”這一位商人故意說着，試圖輕描淡寫遮掩住之前嘲笑衛修的舉動。
成王敗寇，此時各種讚美之詞涌向衛修，幾乎都要把衛修誇成百年罕見的天才了！！
此時最激動的不是衛修，反而是桑老闆。要知道最近他因爲聽信衛修建議，沒有出手搶拍這副山水畫，可是遭到各種嘲笑，其壓力雖然不大，但是也令他顏面大失。
如今一朝得雪，如何不讓他得意？？
此時再看向蔡庸廣，其臉色忽青忽白，可謂是難看之極，鐵青着臉尷尬的下不來臺！
“蔡老師，你的眼力有待提升哦！”桑老闆這話還算口下留德，不想蔡庸廣聽到這話怒目而視，一口氣沒緩過來，竟然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就這般直愣愣的暈了過去？！
“蔡老師！蔡老師！”頓時有人驚恐的跑過去查看蔡庸廣的情況，還不時的拍打蔡庸廣的臉蛋，試圖喚醒蔡庸廣。
“蔡老師暈倒啦，趕緊叫救護車！快快快！”搶救現場傳來驚呼之人，隨後就看到有人揹着蔡庸廣往外跑。
呼啦啦的也有一票商人跟着跑出去，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知道其中好幾位都是入股此畫的商人，也不曉得他們是真的關心蔡庸廣的身體情況，還是自知留在這裡只會難堪！！
“真是便宜這個老傢伙了！！”桑老闆罕見露出一絲怒氣的看着被衆人匆匆揹走的蔡庸廣，雖然一朝得雪，但是一想起這老傢伙對他的態度，還是令他心情很是不舒服。
衛修笑了笑，道：“桑老闆該收款了！！”
“收款？啥款？……我幹他個老孃……一千四百萬！！！”桑老闆根本還一副迷茫的模樣，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突然神色興奮乃至猙獰的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