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橋從沉思中被拉了回來,望了望天空的月色,深知時間不早了,也是時候得回去外院宿舍樓,不然的話被他們發現自己擅自離開學院那就麻煩了。
往回走時,他一直糾結着到底該不該接受這個任務,都說機遇往往伴隨着挑戰,成功了,那就馬到功成,但是,如果失敗了,那就一無所有。
跌落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後,蕭正橋要生存在弱肉強食的世界中,深知強大起來的重要性。
就是因爲這個執念,才選擇參加尖峰學院的選拔大會,來到尖峰學院報名時,被安排到外院統一集訓。
尖峰學院,在整個南部大陸的南山國內都是頗爲出名的,人才集中地,不少才華橫溢的學員從這裡出來之後,很有機會在南山國中謀得一官半職。
外院的年終考覈將是決定未來的路,如果接受任務後成功了,無疑是錦上添花,但如果失敗了,那就是連小命也沒有,最後談何參加年終考覈?
蕭正橋晃了晃發脹的腦袋,深深吸了一口氣便按照來時的路返回,輕輕鬆鬆繞過外院的崗哨便回到宿舍樓下,依靠着木板借力爬回二樓,由於是要爬樓,不同於下樓那樣輕鬆,所以耗費了不少精力才無聲無息回到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後,蕭正橋滿臉疲倦地躺在牀上,他雙手枕着腦袋反反覆覆地思考逍遙君所說的內容,半個時辰過後才輕笑了一句:“呵呵,這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燙手又好吃,真是難抉擇啊…”
…………………
而這個時候,並不是只有蕭正橋一個人是難以入眠,距離宿舍樓數百步距離的食堂廚房處,卻是發生了另外一幕。
一個黑衣人在外院中閃過,當經過食堂時。
“吧唧。”
“吧唧。”
一陣的咀嚼聲從廚房裡的窗口處傳了出來。
黑衣人停下腳步側耳細聽,疑惑問道:“老鼠偷吃?但老鼠哪來這麼大的咀嚼聲?”
不過,轉念一想後便笑了笑,於是踮起腳步盡最大的程度貓着腰,輕手輕腳慢慢靠近廚房的窗口外。
在他靠近廚房窗口時,一不小心踩中幾片落葉,碎葉頃刻發出“噼啪”的碎葉聲。
廚房中傳出來的咀嚼聲頓時戛然而止,而黑衣人發現已經驚動了裡面的人則趕忙蹲下,慢慢移步靠近窗口處,在窗口下弓着腰,側耳貼緊牆壁傾聽裡面的一舉一動。
約莫過了兩分鐘,廚房中並沒有傳出丁點的聲響。
黑衣人用食指輕輕敲擊窗外的木板,敲擊聲在這寂靜的周圍顯得尤爲刺耳,不過幸虧是輕輕敲擊而已,不然,真說不定會不會驚醒數百步之外宿舍樓的那幫傢伙。
良久後,廚房傳出了一個試探性的聲音:“誰?”
黑衣人聽到聲音後腦子快速地思考着,隨即反問:“你又是誰?”
“你也是過來廚房額外加餐的吧?”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試探性問道。
黑衣人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思考,最後決定將計就計,道:“嗯嗯,你也是吧?”
“你也是外院的?”
“是啊,難道你不是嗎?”黑衣人反問道。
“我也是外院的,看來咱們都是同行啊。”廚房中的那個傢伙一個激靈拍了一巴大腿,語氣中透露出興奮。
“是啊,同行啊!”黑衣人笑着附和道。
“來,喝一杯。”
裡面的那個傢伙直接從窗口爬出頭來,另一隻手拎起一個酒罈子遞給黑衣人。
隨之他打了一個酒嗝,滿嘴的酒氣隨之噴出,雖然隔着一面木牆,但黑衣人還是能從窗口處聞到裡面傳出來濃稠的酒氣。
黑衣人看清楚了在廚房裡偷吃的人後連連苦笑,心想:原來是個胖子在這裡偷吃啊,居然敢無視學院裡的明文規定。
這個胖子正是外院的鄭三胖,但黑衣人並不認識,只能通過他身上的白色素袍分辨出來是外院的新學員。
此時鄭三胖臉上泛起紅昏,已經是酩酊大醉的狀態。
黑衣人轉念一想,說道:“有點意思,今晚就會會你這個胖子。”
鄭三胖眯着眼睛瞟了一眼黑衣人,迷離地問道:“咦,怎麼你這麼老呢,你不會是外院的指導師吧?”
黑衣人有些驚訝,還以爲他已經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過隨後略作思考,便無奈地說道:“我只是在外院待的時間長了點而已,以前一直都無法通過年終考覈,但又不想這麼輕易地放棄,所以每年都來報名參加尖峰學院的選舉大會,時間長了,日曬雨淋多了,歲月催人啊,額,還有就是,這叫成熟,不是老。”
“噢,這樣子啊。”鄭三胖醉醺醺地舉起酒罈子豪爽地喝上一口,半信半疑地想確認多一次,反問道:“你真的不是指導師?”
“不是。”黑衣人果斷地答道。
鄭三胖“但我覺得你真的好像學院裡的指導師啊~”
黑衣人嘿嘿笑道:“很多人都這麼說我的,說我特別像學院裡的指導師,有時候,我也覺得我像是外院的指導師,但,現實告訴我,我不是指導師。”
鄭三胖摸着已經吃得飽飽的肚皮打着嗝說道:“呃~其實嘛,我是外院裡的指導師。”
黑衣人心裡一緊,他不是身穿白色素袍嗎?這應該是學員的着裝啊,怎麼會是指導師?這下就奇怪了,但轉念一想,難道他穿這套衣服只不過是幌子用來掩飾身份?
隨後,黑衣人饒有興趣地問道:“噢?你是指導師?”
“是啊,指導師~真的指導師~”鄭三胖故意將“指導師”三個字拉長,生怕黑衣人不相信他似的。
鄭三胖朝他擺了擺手,神神秘秘地示意他將耳朵靠近過來,露出要準備告訴他一個天大的秘密的模樣。
黑衣人頗具好奇地伸出脖子,將耳朵靠近鄭三胖的嘴邊仔細聆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鄭三胖再次打着酒嗝,一股濃烈的酒臭味伴隨烤雞的味道從他嘴裡肆意噴出,朝黑衣人的臉孔撲面而來。
黑衣人被噴個措手不及,頓時被迎面而來的酸臭味伴隨着口水噴灑一臉,那味道,就如隔夜的飯菜一樣濃稠無比,頃刻讓黑衣人感到噁心得要命。
他連忙用衣袖擦了擦臉上殘留的口水,但並沒有跟鄭三胖計較那麼多,反而覺得這胖子有點意思。
鄭三胖這時才緩緩吐出一句話:“廚房“加餐”指導師。”
黑衣人聽到居然還有這獨家原創的指導師稱呼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道:“有意思,這年輕人有意思…”
“來來來,咱們喝酒,吃肉,這裡有一品香的燒雞,有一杯醉的美酒。”
鄭三胖忙地朝黑衣人招手喊道,順勢也舉起手中酒罈子,另一隻手拿着燒雞腿展示一番,黑衣人感覺這個胖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不如出來外面吃更好,在廚房裡怪悶熱的。”
鄭三胖聽到後想了一下,爽快地回答:“也是,有道理。”
只見他慢悠悠地擡起左腳跨在窗口旁,醉醺醺地想從窗口爬出來,但手中也緊握着酒罈子,另一隻手緊緊抓住燒雞腿。
“噗通。”
鄭三胖由於重心不穩直接從窗戶上撲倒在地,手中的酒罈子也隨之砸在地面上,頃刻間便成了一堆碎瓦片,他眯着眼睛瞟了一眼,心不在焉地罷了罷手:“沒事,沒事,裡面還有…”
“我這就去拿出來,咱們得喝兩杯才行。”鄭三胖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兩腿左右搖擺地朝着廚房的窗口徐徐走去。
他想翻進去拿出一個酒罈子,但被黑衣人制止了,道:“你待在這裡,我去拿,我去拿。”
黑衣人微微笑道,隨後便進去廚房裡抱出一個酒罈子,酒香從壇口飄散而出。
尖峰外院的廚房裡一般都是不上鎖的,平時每天剩下沒吃過的食物都會統一放進去廚房裡集中起來,黑衣人抱出酒罈子,然後遞給鄭三胖,而他卻並沒有喝一滴酒水。
鄭三胖接過來酒罈子,俯視着那滿滿的酒水時眼裡直直冒光,恨不得一口氣就把它給喝完。
“坐下來,慢慢喝纔有味道,慢慢聊。”黑衣人招呼鄭三胖坐在草地上像聊家常一樣問道:“怎麼稱呼你?”
鄭三胖憨笑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道:“大家都叫我三哥。”
“噢,這樣子,三哥啊,哈哈,你好啊。”
………………
“你晚上常在這裡喝酒吃肉嗎?”黑衣人故意將偷吃平淡化地詢問。
“不是啊,纔是第一次。”
鄭三胖酩酊大醉地倒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回答着黑衣人,並豎起了大拇指和食指對天空作了一個手勢。
涼風習習的午夜,月色是如此的蒼白,輕風吹過黑衣人和鄭三胖的臉頰,此時,兩人天方夜譚地在廚房下促膝長談。
一個醉鬼,一個老鬼,兩個人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地扯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