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到校,才知道學校裡已經盛傳着我和程心硯的各種風言風語。所有人都認準我是程心硯的男友,這無疑是南城美院裡最具爆炸性的新聞。
吳可然故意不和我說話,猶如心存不滿的小孩子,用“沉默政策”來消極抵抗。我也不願解釋,這種情況下,越解釋越糟糕。程心硯有能力製造出這種輿論氛圍,自然有能力進一步擴大這個話題的影響力。
我是程心硯的男朋友,這種說法,當然也傳到秦琴的耳朵裡。她的心裡想必也不會平靜,就算沒有生氣,也多少會有一些不滿。
果然,上課的時候,秦琴不像往日那般帶着笑容,而是有點氣鼓鼓地走上講臺,直接喊道:“上課!”
同學裡面,只有方永泰和吳可然知道我和秦琴的關係,他們同時看向我,似乎是說,看你現在怎麼解決。
“林天,請你回答這個問題!”上課沒多久,秦琴就抽我起來回答問題。
方永泰知道秦琴是“公報私仇”,咧開大嘴做出大笑的動作,興奮得趴在桌子上,用拳頭輕輕錘打桌子。
“方永泰,請你來回答這個問題!”秦琴看到方永泰做出怪動作,更是生氣。
方永泰站起身,還是忍不住要笑,憋得滿臉通紅。
“不許笑!”秦琴拿方永泰沒辦法,連連跺腳。她生氣的樣子也是那麼可愛,連我都忍不住要笑出來。
秦琴蛾眉蹙起,露出憂慮之色,“你們啊,都不用心讀書。”她放下講義,深深嘆氣,“算了,我把消息提前告訴你們吧!”
什麼消息……全班都緊張起來,看着秦琴。
“學校最近出臺一個新的政策,專門用於整頓學風。凡是一學年之中,有六門課程不及格的學生,將會被退學處理。這是一個硬性政策,任何人都不要存有僥倖心理。”
所有學生都覺得很納悶,覺得這個政策的出現,實在是太突然了。
秦琴搖搖頭,繼續說道:“今天上午,我查看了我們班級學生的成績,發現我們班級是整個學校裡問題最大的。”
“這不公平!”一個男生忽然叫起來,“這分明是針對我們班級!”
秦琴敲了敲講臺,“不要吵!成功的人找方法,失敗的人找理由。如果我們班級的同學,在學習方面都用功一點,現在就不會這麼被動了。幸好這個學期考試的科目不多,如果你們加緊複習,不至於會太危險。”
原來今天秦琴心情不好,還有這方面的原因。
學生們議論紛紛,互相詢問各自的情況。從他們的談話裡我得知,學生們大都有“前科”,少數幾個男生更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我和方永泰剛剛轉學過來,這個新政策對我們沒有任何影響。而吳可然上課那麼認真,估計考試絕對沒有問題。
秦琴等學生們安靜下來,繼續上課。她帶來的消息果然有效,接下來的半節課,學生們認真多了。
下課臨走時,秦琴忽然說:“林天,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方永泰輕聲吹一聲口哨,對我做出一個鬼臉。
我瞥他一眼,跟着秦琴去她的辦公室。
秦琴桌子的對面是古萌,倒是讓我始料未及。古萌擡頭看看我,繼續忙他自己的事情。
這次的新政策,八成是古萌搞出來的。曾經從吳可然那裡聽說,劉宇對於“一年3班”的“怨念”,繼承自古萌。對於這個即團結又混亂的“一年3班”,古萌早就頗感頭疼,只是因爲班級裡的學生大多來歷不凡,古萌只能放任自流。
可能是由於近期我的出現,一下子鬧出許多事情,“一年3班”的影響力迅速蔓延,讓古萌感到一種威脅感,害怕“一年3班”這個毒瘤越長越大,終於下決心,想要狠狠地打擊一下。
秦琴坐到座位上,示意我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她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成績表,遞給我。
有一些學生的名字前面,畫着一個紅色的標記,最獨特的是董振文的名字,前面畫着兩個紅色標記。
我仔細看了看董振文的成績,上個學期竟然有六門課不及格!唯獨只有體育一門是及格的,而且是滿分。
我乘機又看了看吳可然的成績,全部在90分以上,果然厲害……
我把成績表還給秦琴,“你要我怎麼做?”
秦琴一邊嘆氣,一邊把成績表放回抽屜,“原本定下的政策是一年5門不及格,就要退學。考慮到董振文的情況,我向校長提出一些意見,所以最終的政策進行了適度的放寬。我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學生,”秦琴望着我,“林天,幫幫我。”
秦琴說的很誠懇,我知道,她是真的想當一個好老師。
“我盡力。”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同時,對面的古萌也擡起頭,再次看我一眼。
“謝謝你,林天。”雖然是我的女朋友,但秦琴的道謝,依然是那麼真摯。
我笑笑,走出辦公室。
回到教室,方永泰糾纏上來,追問我秦琴找我是什麼事情,我把他趕走,偏不告訴他。回頭看董振文,他獨自坐在最後一排,眉頭緊鎖,默默地看着窗外。
終於捱到放學,吳可然還是一言不發,連告別都沒有說,匆匆離開教室。
董振文背起書包,也準備回家。他不住在學校,一方面是節省住宿費,一方面是想照顧自己的母親。
我伸手攔住董振文,“我有話對你說。”
董振文猛地停下腳步,呆呆地看着我。
我嘆口氣,“上學期,你已經有六門課程不及格。”
聽到我說出這個事實,方永泰大爲吃驚。
但董振文卻是異常的平靜,“我知道。如果這次再有不及格,我就要退學。”他聳聳肩,“無所謂,在老師眼裡,我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缺我一個,南城美院不會有什麼損失。”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繼續讀書。”
董振文沉默許久,忽然扭過頭,“不想!”
“何必撒謊。”我緊緊盯着董振文的眼睛,“你曾經答應我要在學校繼續讀書,我也答應教你打拳擊。”我拿起自己的書包,拍拍董振文的肩膀,“再過一個星期就要考試,從今天開始,你住在方永泰家,由他來指導你的功課。”
“我?”方永泰指着自己,眨巴着眼睛望着我。
我很堅定地答覆他:“對,不許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