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我只能緩緩走過去。爲了秦琴考慮,要儘量把這件誤會解除。
古萌從懷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香菸,問我,“抽不抽?”
我帶着一點兒驚訝,看着他,搞不懂他心裡在想什麼。
“我老婆不讓我抽菸,所以只能乘着她睡覺,偷偷抽。”他用嘴脣夾住香菸,拿出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一口之後,他吐着煙氣問我,“你們之間,開始多長時間了?”
我把視線飄向旁邊緩慢流動的小溪,“你只想問我這個?”
古萌輕哼一聲,“你剛進入學校,我就注意你了。你絕對不是普通人,觀察秦琴對你的態度,我得出結論,你是爲秦琴而來的。所以我想,你應該沒有什麼惡意。”
我微微點頭,“你的眼光很厲害。”我用腳尖勾起一塊小石子放到手裡把玩一陣,隨後扔到溪水裡,轉頭看着他,“不過,你不只是注意我一個人吧。”
“沒錯,南城美院裡,有兩個人我不瞭解,甚至有點神秘。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方永泰。我不清楚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但從某種細節來看,方永泰也不是普通人。你們差不多是同時轉學過來的吧?”古萌最後吸一口煙,把菸頭扔到地上,緩緩地把體內的煙氣釋放出來。
方永泰這個人,目前來看,從沒做出任何可疑的行動,但並不代表我可以對他放鬆警惕。我暫且相信他的各種解釋,也慢慢地把他當作朋友。
“你想的太多了,方永泰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我不希望古萌對方永泰產生戒心或者敵意,故而替他開脫。
除了驚人的爆發力、左右開弓的本事,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方永泰並沒有其他令人驚異的能力……呃,或許……他的這些本事已經足夠令人驚異……
情感上,我已經慢慢偏向方永泰,不願他成爲我的敵人,某種程度上,在逐漸地麻痹自己。
靜下心想想,假設方永泰是深藏不露之人,又假設他的目標是我,那麼我早已經危機重重,他有無數的機會下手。但我很安全地在這裡度過幾個星期,那麼儘管有懷疑,這些假設也必須被推翻……
古萌打斷我的沉思,“南城美院是我的地盤,我的任務是維持學校的穩定。所以,不論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在南城美院裡,都只能繼續做聽話的學生。”他笑笑,“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只是一個井底之蛙,想要管的,也只是南城美院這一口小井。”
聽到他這一席話,我沒有蔑視他,反而有些敬佩他。如果南城美院缺乏古萌這樣的老師,那麼它一路走的,不會那麼穩健。
我管理着舊金山的青龍會,保護舊金山的華人;古萌管理着南城美院,保護南城美院的學生。我們的性質,其實是一樣的。
古萌向我伸出手,“有沒有興趣做早晨的鍛鍊?”
我微微笑道,“哪裡?”
古萌望着遠處的樹林,“我不想吵醒他們的休息。”
“好。”我點點頭,與古萌一同走進樹林。
時值金秋,樹木有點蕭瑟,樹林裡鋪着厚厚的樹葉,踩在上面頗有彈性。加之昨天下過一場大雨,兩旁的樹皮散發出一種植物香味,令人覺得振奮。
每走一步,腳底下都發出嘎吱的聲音,擠出不少水分。清晨的露水或者殘留的雨水偶爾從樹枝上落下,打在皮膚上,很清涼的感覺。
走到樹林的深處,植物的味道更加濃郁,空氣不再清新,混合着淡淡的腐敗味道,不怎麼好聞。
古萌對我伸伸手,“來吧!”
我抖抖拳頭,一個斜步快速上前,對着他打出一個直拳。
古萌快速避開,嘿嘿一笑,“拳擊?有意思。”
我沒有答話,繼續做出左直拳的連續直擊動作。直拳是拳擊技術中最基本的拳法,直拳路線短、衝力大、速度快,對付實用型的古萌比較有效。
通過以前幾次的瞭解,我知道古萌不喜歡擺花架子,擅長一招制敵,或者迅速取得優勢,壓着對方打。既然如此,我乾脆用格鬥性比較強的拳擊來攻擊他。
古萌躲過的我的連續攻擊,說道:“聽說你最近在教董振文拳擊?看來你會的東西還挺多。”
他哼哼笑着,猛地對我使出一個右直拳重擊。他竟然也用拳擊的拳法來應對。
我看他來勢兇猛,不願硬接。但身後貼着一棵大樹,無路可退,只能側過頭,驚險地躲過他的拳頭。
他的拳頭打在我身後的大樹的樹幹上,只覺得背後的大樹微微搖晃,嘩地一下,積蓄一夜的雨水從樹葉上落下,將我整個淋溼。
古萌哈哈一笑,往後一跳,避開我的鉤拳。
我甩甩頭,把臉上的雨水甩落,急速向前幾步,對他進行左右直拳交叉攻擊。古萌一邊抵擋,一邊乘隙反擊。
漸漸,我們貼的太近,不得不使用振拳,借用腰部的快速轉動,迅速打出連擊。忽然,古萌微微向後退一步,擡起左拳,對着我的腰部狠狠使出一個擺拳。
我急忙後撤,讓出半步。古萌的左拳對着地面劃出一個巨大的弧線,力量之大,竟然颳得地上溼潤的樹葉紛紛滾動。
捲走表面的一些樹葉之後,下層更加潮溼的樹葉展露出來,在我們中間形成一條淺淺的深色直線,彷彿是一道邊界線,我們各自站在兩邊。
“好了,就到這裡吧。”古萌長長地喘一口氣,“你不願拿出真正的實力,繼續玩下去,也沒什麼樂趣。”
他擦去額頭的汗水,與我一起走出樹林。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學生們都已經走出帳篷,忙着燒火做野餐。
方永泰和吳可然她們幾個,圍着一團火堆,不知在烤些什麼。方永泰被煙燻的滿臉烏黑,滑稽之極。他被三個美女四處使喚,不知是幸福還是倒黴。
邵宜看到古萌和我從樹林裡出來,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看來她已經找古萌好久了。
她不滿地瞥古萌一眼,“又找人打架!對了,今天有沒有偷偷抽菸?”知夫莫如妻,她湊到古萌身邊,仔細聞聞,“有煙味,讓我搜身!”
“怎麼可能呢,那是你的幻覺。”古萌對自己的老婆毫無辦法,假裝張開手臂接受搜身,一邊抵賴,一邊迅速把香菸轉移到我的口袋裡。
他對我使使眼色,我當即會意,笑了笑,藏着他的罪證,離開他們夫妻二人,走向方永泰他們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