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東陽情急生智,大聲道:“爸,我來替你介紹。這位是方楚楚。我的……頂頭上司。就是很賞識我,上次帶我一起去千島市出差,時候還包了個大紅包給我的那位。楚楚,這位就是我老爸。”
方楚楚向齊父乖巧討好地笑了笑,脆生生道:“伯父您好,我是方楚楚。今後還請您多多關照。”一句話說完,立刻深深鞠躬。當真要多禮貌,就有多禮貌。
齊父、齊東陽、還有方楚楚三個人,在這邊說話。那邊的大威則已經緩過了一口氣來。他滿腔怨毒,費力地從懷裡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衝着手機大聲叫道:“小弟,大哥在王朝KTV被人揍了,你趕快找人過來,替我報仇啊!”
這一聲大叫,立刻就讓大堂裡面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大威身上。齊東陽面色微沉,冷冷道:“周達威,你還真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打了這個電話,叫來了自己的靠山。大威自覺底氣充足,腰桿立刻又再挺得筆直。他往地面一坐,衝齊東陽惡狠狠罵道:“臭小子,有膽子你就別逃!到到最後,究竟是誰進棺材,哼,仗着有點功夫在身,覺得自己很能打不是?呸,老子就看看,你究竟能有多大本事,能不能一個打一百個!”
齊東陽也懶得和這種流氓混混鬥嘴皮子。他嘿聲輕哼,回頭道:“爸,你和楚楚過去那邊坐一下。稍等片刻。別擔心,總之我搞得定的。”
“你搞得定?你搞定個頭啊!”
齊父回過神來,立刻又是一陣心焦火燎。他又着急又無奈,連連跺腳道:“兒子,趕快逃吧。那個大威沒說大話。他是真有本事,能夠一下子叫來上百個混混的。你再不逃跑,我們老齊家可就要絕後啦!”
方楚楚湊過來,好奇地問道:“不會吧?這個大威,真有這麼大本事?”
齊父嘆氣道:“他自己其實沒那麼大本事。可禁不住他有個好兄弟啊。他的弟弟叫周世威,外號細威。聽說曾經去過外國留學。回來之後,得到道上一位很有勢力的大哥,叫做什麼跛強的看重,收了作爲頭馬。
現在那位大哥跛強年紀大了,準備金盤洗手。手頭上的生意,就逐漸都轉交給細威打理。其實我們星藝公司這次做生意,就是和細威的老闆,也就是那位道上大哥打交道。”
跛強?原來大威細威是他的馬仔?齊東陽禁不住啞然失笑,伸手放進褲兜裡,在手機上按了兩下。
方楚楚則點頭道:“哦,原來這樣。不過伯父,你們公司和黑道人物做生意,沒關係嗎?”
齊父苦笑道:“本來沒關係。雖說在道上混,但那位大哥跛強,其實黑白通吃,什麼生意都做。只要生意不涉及道上,他還是很規矩的。但現在……唉~東陽你快走吧。去找趙承業他爸爸。也只有趙局長,才能保得住你啊。”
在華夏,甭管你什麼厲害大哥也罷,統統都鬥不過政府。只要政府一聲令下,警方來個嚴打,任你勢力再大,也眨眼間便灰飛煙滅了。
齊東陽的死黨加老友趙承業,恰好是掛綠市警察局副局長的兒子。其實都用不着趙副局長真正出手,只要趙承業本人露個面,什麼大威細威,絕對只有退避三尺的份。
“不行!老齊,你兒子不能走!”
齊東陽還沒開口答話,潘經理突然間大叫一聲,衝過來擋住齊東陽的去路。他滿面緊張,叫道:“老齊,你兒子走了,我們的生意怎麼辦?星藝公司上上下下百多號人怎麼辦?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大家啊。”
齊父也急了,脫口叫道:“潘利強,你現在還記掛着這個?東陽小時候可也叫過你叔叔的,難道你就忍心讓他被大威那羣流氓砍死?”
潘經理一陣語塞,但隨即又惱羞成怒,跺腳叫道:“都是你兒子惹出來的麻煩。他要是不出手打人,人家怎麼會要砍他呢?不行,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兒子闖了禍,不能讓我們來背這個鍋。”
“哈哈~說得好,老潘,說得再對也沒有了。”
大威聽到了潘經理這番話,哪裡還有不借題發揮的?他雙眼中閃爍着狠毒的光芒,獰聲威脅道:“臭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要是敢跑,等我兄弟帶了人過來,就去把星藝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砍死,包括你父母在內,一個不留。”
齊東陽嘿聲冷哼,對這句威脅不屑一顧。潘經理則滿頭大汗,向大威點頭哈腰道:“大威哥大威哥,有怪莫怪,細路仔唔識世界(小孩子不懂事)。您消消氣,我這就讓這臭小子向您道歉。”
“道歉?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西瓜刀幹嘛?”
潘經理姿態放得越低,大威的氣焰就越是囂張。他厲聲叫道:“讓這臭小子跪下來,向老子連磕十八個響頭賠罪,老子心情好了,或許會考慮放過你們一馬。否則的話,哼哼,你們通通等死吧。”
聽大威說得這麼兇狠,潘經理更加慌了。他一把抓住齊東陽的右臂,又伸手要去按齊東陽腦袋,脫口叫道:“小齊,趕快磕頭,向大威哥賠禮道歉!”
齊東陽嘿聲輕哼,暗地裡運勁一催。剎那間,潘經理失聲驚叫,觸電的強烈裂痛感,從手掌一點開始,迅速向全身上下擴散。痛得潘經理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彷彿三魂不見了七魄。這那裡是什麼手臂?簡直就是一條高壓電纜啊!
情急之下,潘經理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掙扎,卻彷彿被牢牢吸住了,哪裡還能掙脫得開?情況就和真正觸電的人,完全一模一樣。
可是突然之間,那種強烈的觸電感覺又消失了。潘經理正全力向後拉扯,忽然間那股吸力沒有了,他卻收手不及,當場仰天向後,一跤摔倒落地,渾身骨頭都摔得生痛,幾乎連胸口那股氣息都摔得閉住了,哪裡還能說話?
“兒子,摔得好!”
齊父不懂武道,不知道這種瞬間發勁又瞬間收勁的功夫,究竟有多麼難。他只知道潘經理居然想強行按自己兒子,向那個流氓混混大威磕頭認錯?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大聲叫好之餘,齊父也把心一橫,徹底豁出去了。
“潘利強,你這個欺善怕惡,貪生怕死的無膽匪類,居然要我兒子去向個流氓磕頭認錯?呸!簡直混賬!要磕頭,你自己儘管磕個飽好了,別想牽扯別人!我們老齊家,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祖宗,從來不跪活人!”
越說越氣憤,齊父大步上前,用力一腳踢在潘經理身上,咆哮道:“撲街潘利強,老子辛辛苦苦替你打了十幾年工,到頭來你就這樣報答我?呸!老子不幹了!聽清楚沒有?不幹了!”
“嘎吱~嘎吱~嘎吱~”
齊父剛剛擲下這句“不幹了”,忽然間,尖利剎車聲接二連三,不斷從KTV大門外傳進來。緊接着,紛雜腳步聲響起。足足一大羣人,同時一窩蜂地涌進KTV大堂。
這羣人的年紀,都在十幾歲到二十幾歲左右。頭髮染得花花綠綠,身上描龍畫虎,到處都是紋身。氣質也都流裡流氣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良善百姓。
但這些古惑仔雖然兇悍,卻終究只是給人家當小弟,跑龍套的嘍囉而已。真正領頭,說話管用的,卻是走在這羣古惑仔當中,西裝革履,戴着金絲邊框的眼鏡,打扮得一表斯文的那名年青男子。
看見這男子帶着大羣嘍囉進來,KTV的白經理不禁嚇了一跳。他趕緊回頭向齊東陽望過去,同時比劃了個手勢,詢問究竟要不要報警?抑或把保安隊的人拉出來。
齊東陽則不動聲色,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讓白經理儘管放心。
另一邊,大威看見援兵到來,立刻精神大振。他踉蹌着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那男子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道:“二弟,二弟,你可要給我做主啊!你看看,大哥我都讓人給打成什麼樣了?嗚嗚嗚~~”
近距離看到大威的慘狀,那男子,也就是他弟弟,外號“細威”的周世威,臉色立刻一變,表現出極明顯的不悅。他沉聲道:“大哥,我知道了。稍安勿躁。這個場子,我一定會替你找回來。”
頓了頓,細威擡起頭來,環顧四周,喝問道:“是誰膽敢打我大哥?站出來!”
大威都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潘經理,卻已經因爲惱羞成怒,迫不及待地指着齊東陽大聲叫道:“細威哥,就是他,就是這小子!他叫齊東陽,千萬別放過他!”
細威眼眸內閃過一絲詫異,皺眉道:“是這個毛頭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KTV的白經理,連忙上前陪笑道:“細威哥,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剛纔大威哥在包廂裡可能喝多了點酒,出來的時候,把我們KTV謝總的好朋友方小姐,誤認爲是包廂公主了,非要帶方小姐去開房不可。一來二去的,就發生了衝突。其實都是一場誤會而已。”
“哦,是這樣?”
細威向自己大哥瞥了一眼,問道:“大哥,白經理沒說錯吧?”
大威直着脖子叫道:“他沒錯,難道我就有錯?呸,那小婊子妖里妖氣的,說話又嗲聲嗲氣地勾人,誰知道她居然不肯賣啊。再說,即使是誤會,難道就打人有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