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長汗流浹背,連連稱是,弓背彎腰,倒退着出去了。齊東陽則走進辦公室裡面的休息間,把那套服務員制服換上。然後拿着舊衣服出來。
謝麗虹雙眼一亮,打趣道:“哎喲,好帥氣的服務員。齊少,看來你挺適合穿制服的麼。”
KTV的制服,其實就是黑西褲、白襯衫、紅背心,另外再加上一個蝴蝶領結。胸前還有個代表服務員編號的號碼牌。忽略號碼牌不談,其實這套衣服穿起來也是沒問題的。反而應該說,這套衣服被齊東陽襯托得格外精神。
齊東陽把落地玻璃窗當作鏡子,對着裡面的倒影仔細撇了幾眼,笑道:“還真別說,我自己也覺得挺合適。嗯……美麗的女士,您有什麼需要嗎?請隨意吩咐。”說話之間,他大幅度揮舞手臂,向着謝麗虹行了個誇張的大禮。
謝麗虹“咯咯咯~”地笑得前仰後合,配合道:“好啊。現在本經理口渴了。你去給本經理端杯果汁過來。”
“沒問題,美麗的女士。”齊東陽站直了轉身就向外走。謝麗虹一怔,叫道:“開個玩笑就算了。齊少,你還真去啊?”
“麗姐妳替我幹了那麼多活,我替妳拿杯橙汁怎麼了?”齊東陽拉開辦公室門扉,笑道:“何況我還沒吃晚飯呢。正好去自助餐廳解決問題。麗姐,稍等啊。”
今天晚上是週日,正屬於KTV營業的黃金時段。即使下大雨,但大部分客人卻早在下雨之前,就已經進入KTV了。所以此刻自助餐廳裡面,人頭涌涌,熱鬧得很。幾處取餐窗口前面,都排起了長隊。
齊東陽拿個托盤,動手倒了兩杯果汁,又另外要了幾樣食物,轉身離開餐廳。剛剛走到電梯口處,背後處忽然傳來一個頗爲耳熟的聲音。
“咦,東陽表哥,是你麼?”
齊東陽轉身過去,立刻就看見一對姐妹花站在自己面前。年紀大的約莫二十二、三歲左右,小的只有十六、七。兩人都穿着露臍緊身衣,性感超短裙,還有黑色高跟長筒靴。臉上也都化了妝。青春無敵卻又性感嫵媚,顯得十分誘人。
齊東陽略覺吃驚,訝異地開口問道:“韻娜?淑柔?妳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對性感姐妹花,一個是齊東陽大舅舅的女兒溫韻娜,另一個是小舅舅的女兒溫淑柔。換言之,她們和齊東陽屬於表兄妹關係。
溫韻娜大大方方地道:“我和阿羽今天來玩。反正是星期天嘛,所以就順便叫上柔柔啦。你爲什麼也在這裡,而且還這麼個打扮?”
齊東陽聳聳肩,隨口敷衍道:“看也知道吧,我在這裡打工啊。不過韻娜妳也算了。淑柔還沒成年。來這裡玩,似乎不太好吧?”
溫韻娜不耐煩地叫道:“哎呀煩死了。有我在旁邊看着呢,能發生什麼問題?年紀輕輕的,別學得像個老媽子一樣好不好?”回頭又埋怨自己堂妹:“都怪妳,沒事亂叫什麼叫?現在好啦。回去叔叔嬸嬸知道了教訓妳,我可不替妳說情。”
“不要啊。”溫淑柔眨眨大眼睛,撲過來抓住齊東陽的一條胳膊,拼命地晃啊晃:“表哥,好表哥,不要告訴我爸爸媽媽好不好?”
“停停停,別晃了。我的果汁都要被晃得灑滿地了。”齊東陽無奈道:“行了,今天晚上的事,我就當沒看見。這樣可以了吧?”
溫淑柔這才放手,笑嘻嘻道:“還是東陽表哥疼我。嗯,表哥你真是個好人。”
平白無端被髮張好人卡,齊東陽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搖頭道:“妳們也別玩太晚,早點回去,省得舅舅他們掛心。對了,妳們在哪個包廂?待會兒我請客,給你們送個果盤過去。”
溫淑柔高興地拍手道:“有免費果盤?好耶。表哥我喜歡火龍果和奇異果哦。送來景福宮包廂就好了。”
“景福宮包廂啊?好的,記住了。你們稍等吧。”
齊東陽點點頭,託着托盤進入電梯,徑自去了。
溫韻娜也帶着堂妹,回去景福宮包廂。拉開包廂大門,只見內裡男男女女,合共坐了五、六人。飆歌對唱、飲酒猜枚、閒坐談笑……場面十分熱鬧。
看見溫家兩姐妹開門進來,一名年紀約莫二十五、六左右,相貌頗爲英俊的男子從沙發上站起迎接。笑問道:“娜娜,補個妝而已,怎麼去了那麼久?我都等得有點擔心了。”
溫韻娜拉着堂妹坐下,答道。“沒什麼。剛纔回來時遇上個熟人。所以多說了幾句話。”隨手拿起一罐啤酒,打開喝了兩口。
那英俊男子笑道:“哦,熟人?誰啊?我認識不?”
溫韻娜搖搖頭:“你沒見過的。不過待會兒就見到了。”
話聲才落,一陣“篤篤篤~”的清脆敲門聲響起。緊接着,身穿侍應生制服的齊東陽,捧着個大果盤走進來。各種水果高高堆起,份量至少是普通果盤的兩倍。
擡頭向四周一掃,齊東陽立刻找到了自己兩名錶姐妹。他捧着果盤走過去,道:“特大果盤送到。淑柔,火龍果和奇異果都是加倍的喲。”
溫淑柔雙眼發亮,甜甜地笑道:“多謝表哥。”拈起一塊鮮紅的火龍果就往嘴巴里送。兩隻大眼睛隨即眯成彎月,一派小幸福的模樣。
溫韻娜站起來,介紹道:“阿弘,這是我表弟,叫齊東陽。東陽,他是我男朋友劉弘。”頓了頓,又不無驕傲地補充道:“阿弘他是滬海華清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哦。畢業之後獨立創業,自己開辦了一家服裝公司,生意做得很大的。去年,他還當選爲掛綠市十大傑出青年呢。”
劉弘自衿地笑笑道:“一點小成績,不值一提。”隨即便向齊東陽伸出手:“東陽是吧?彼此一家人,你就叫我弘哥得了。”
齊東陽眼眸內閃過一絲異色。完全無視了劉弘。只是淡淡道:“我還有工作。韻娜,淑柔,妳們玩得開心點,不打擾了。”二話不說,立刻轉身離開。
溫韻娜的面色立刻就變了,甚至溫淑柔也覺得有些尷尬,連忙打圓場道:“弘哥,你別在意。今天是週日嘛。客人那麼多,東陽表哥可能真的很忙呢。”
劉弘收回手,笑道:“能理解能理解,沒什麼的。來,韻娜,淑柔,咱們吃水果。”
溫韻娜聽了男朋友的話,嘿聲輕哼着坐下,悻悻然道:“阿弘,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我這個表弟,家裡經濟條件不是太好,所以從小就很孤僻,不太合羣。可能他自己來這裡做侍應生,卻看見你這麼年少有成,相比之下覺得自卑,又有些嫉妒。所以才刻意擺出那麼個姿態,來維護自己的自尊心吧。”
劉弘灑脫地笑道:“哦,原來如此。那也無所謂。日後少點來往就是了。別管他,咱們來唱歌。淑柔,去點一首‘相思風雨中’。我和妳姐姐合唱。”
其實溫淑柔心裡,對於姐姐的話頗不以爲然。即使平日裡接觸不多,但逢年過節,親戚相互拜年聚會,見面機會還是很有一些的。這麼多年下來,也沒覺得東陽表哥他是這種心胸狹窄的人啊?怎麼這次看見弘哥,居然就表現得這麼失禮,一點面子也不給呢?
事實上,齊東陽當然不會妒忌劉弘,更不會在劉弘面前感覺自卑。之所以這麼不給劉弘面子,全因爲他在見面之前,就已經記起了這位所謂“傑出青年”,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齊東陽記得十分清楚。上輩子再過兩年之後,劉弘就會被揭發走私和行賄,面臨牢獄之災。爲了搭救自己女婿,齊東陽的大舅舅傾家蕩產,到處上下打點,好不容易纔幫女婿渡過這一劫。
可萬萬沒想到,劉弘看着老丈人已經家徒四壁,再給不了自己什麼幫助,竟然主動出離婚,一腳把結髮妻子給踢開了,改而去追求某位大公司董事長的獨生女兒。
齊東陽的舅舅爲此氣得腦充血,被送進醫院搶救。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後遺症。溫韻娜更自覺連累家人,再也沒臉見人。於是割脈自殺。才區區二十五歲,便香消玉殞。
正因爲對上輩子的事,還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再度面對劉弘的時候,齊東陽不直截了當一掌劈了他,都已經很給面子了。又怎麼可能再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劉弘根本不清楚齊東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他給不給面子也罷,劉弘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今天晚上,劉弘是因爲剛剛做成了一筆大生意,所以帶上未婚妻和小姨子,再加上公司裡幾名得力員工,一起來KTV這裡慶祝。齊東陽離開後,劉弘依舊和衆人唱歌喝酒,玩鬧到差不多十二點,這才結賬離開。
劉弘雖然喝了不少酒,但他自負酒量過人,這時候也並沒什麼不良反應。所以和幾名得力員工告別之後,就帶着溫韻娜和溫淑柔,乘搭電梯下到KTV負二層的地下停車場,準備開車送未婚妻和小姨子回家。
劉弘的座駕,是一輛保時捷。三人上車,繫上安全帶各自坐好。劉弘便發動汽車,緩緩向停車場出入口開過去。剛剛開出還不滿十米,突然間,只見有兩輛汽車正迎面開過來。左首側是輛寶馬,右首側卻是輛奧迪SUV。兩輛車子都打着遠光燈。刺眼強光迎面照射,讓劉弘幾乎睜不開眼。
“滾開!特麼的趕快滾開!”
粗野叫囂聲同時闖入耳畔。劉弘一個哆嗦,下意識地死死踩住剎車。保時捷立刻牢牢釘在原地不動。雖然避開了寶馬,卻同時也堵死了奧迪的去路。
“嘎吱~~”
千鈞一髮之間,奧迪的司機及時扭轉方向盤,總算避免了兩車迎頭相撞的慘劇。兩輛汽車緊挨着擦身而過,彼此的倒後鏡也同時撞得粉碎。更有尖銳金屬摩擦聲,伴隨着跳躍的火花響起。直教人聽得刺耳牙酸,毛骨悚然。
和死神擦身而過,驚魂未定的劉弘呆呆坐在駕駛席上,渾身冷汗直冒。之前的五六分酒意,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腦海裡幾乎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回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