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趙承業和姜璇兩人,到底還是沒能坐上蘭博基尼,過一過乘這種世界頂級豪華跑車兜風的癮。因爲齊東陽和他們剛剛走到停車場附近,便忽然間看見了。整整二十條同樣穿着黑色西裝的大漢,站得活像二十根標槍般筆直,正沿着馬路一字排開。
這些西裝大漢,以一名拄着根手杖,左腿長右腿短的跛子爲首。赫然就是掛綠市道上三位大哥之中,碩果僅存的跛強。
驟然見到齊東陽走過來,跛強立刻精神一振,率領他麾下那些小弟,同時來個九十度彎腰鞠躬,大聲叫道:“齊少好。”
二十條大漢同時扯開嗓子大叫,不但把姜璇和趙承業都嚇了一大跳,甚至街道兩旁的行人,也紛紛爲之側目。附近商鋪的門窗玻璃,更一下子被震得嗡嗡作響,半晌才停。
姜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看見這羣明顯混道上的傢伙,立刻活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躲到齊東陽身後,還在不斷瑟瑟發抖。趙胖子則新學了一身功夫,正巴不得有人上門鬧事,好讓他有機會逞逞威風。他抖擻精神,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攔在這裡究竟想幹什麼?要動手打架的,儘管放馬過來。”
跛強怔了怔,連忙拄着手杖走上兩步:“別動手別動手,這位朋友高姓大名?鄙人吳豪強,特意過來邀請齊少赴宴,向齊少賠禮道歉的。”
“什麼?你就是跛強?”趙承業大吃一驚,隨即卻又滿面興奮,回頭叫道:“喂老齊,你什麼時候和跛強扯上關係的?他還向你賠禮道歉?行啊,你面子夠大的。”
齊東陽淡笑:“什麼面子夠大?拳頭夠硬而已。行了,這個先不說。怎麼樣,人家要請客賠禮,你要不要也去看看?還是說自己先回家?”
“我……我也要去。”
回話的卻不是趙承業,而是姜璇。她眉宇間雖然仍殘留着很明顯的畏怯,但雙眼目光堅定,完全是“豁出去了”的模樣。心裡頭暗暗給自己打氣道:“東陽同學這麼優秀,我也要努力發奮,讓自己成爲配得起他的女人。所以姜璇啊姜璇,妳一定得勇敢起來啊。”
連姜璇個女孩子都這麼說了,趙承業自然不甘後人,大聲嚷嚷着也要去。齊東陽當即笑問道:“強哥,這兩位是我的同學,多加兩雙筷子成不成?”
跛強滿面笑容:“沒問題沒問題,別說多加兩雙,就是再加二十雙都沒問題。齊少,這邊請?”
說話之間,已經有一輛淺藍色的GMC豪華商務房車,徐徐開過來。跛強親自開門,恭請貴客上車。另外那二十條黑西裝大漢,則分別乘上三輛金盃麪包車,跟隨在GMC的後面,浩浩蕩蕩而行。
沒過多久,以GMC爲首的車隊,開到了掛綠市最豪華的“三江海鮮酒家”。以跛強爲首,一大羣人活像衆星捧月,簇擁着齊東陽進入酒家大堂。裡面左右列隊的迎賓小姐們,看見這個大陣仗,當即一起鞠躬,鶯鶯燕燕地齊聲道“齊少您好,祝您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話聲才落,一陣香風飄來。只見有位美女快步迎上。她身上穿了件繡滿玫瑰的緊身旗袍。行走之間,一雙修長筆直的美腿不時若隱若現。腰肢盈盈一握,如弱柳扶風,不住輕搖款擺,勾人心絃。胸膛處又開了個心形天窗,暴露出大片如羊脂玉般白嫩的雪白飽滿。再加上黑髮如瀑,眉黛似煙,無論容貌抑或身材,全都無可挑剔。
這美女走到近前,未語先笑。親熱地挽起齊東陽一條手臂,膩聲道:“齊少,歡迎光臨。妹妹是這裡的大堂經理,叫我玫瑰就好。有什麼要求的話,請儘管吩咐喲。妹妹一定儘量滿足的。”說話之間,又飛了個媚眼,顯得極是勾人。
齊東陽微微一怔,目光猶如冷電,向這位美女凝神觀望。卻看見在這位美女的雪白粉頸上,掛着一根項鍊。金鍊子的盡頭處,是枚水晶吊墜。這水晶雕琢成水滴型。燈光之下閃爍生輝,甚至還會隨着角度的不同,不斷變化出各種顏色。精緻華美,既大方又得體。
齊東陽凝望這枚水晶吊墜,若有所思。但水晶吊墜無巧不巧,恰好就躺在這位美女的深深事業線之間。旁邊衆人看來,自然而然,便紛紛流露出一種曖昧的笑容。
姜璇再也忍不住,同樣挽起齊東陽另一條手臂,大聲道:“玫瑰經理是吧?請問妳今年貴庚?”
玫瑰一怔,隨即掩嘴輕笑道:“乾爹您聽,這小妹妹說話真有意思。”說話同時,又故意挺了挺胸膛。霎時間,那雙高聳飽滿直欲裂衣而出,看得四周所有男人,都同時嚥了口大大的讒涎。
姜璇則一怔,低頭偷眼看看自己明顯小了三個碼的前胸,眉宇間登時泛現出一種“被打敗了”的沮喪感。
“玫瑰,別胡鬧了。”
跛強在道上打滾了這麼多年,早已經混成了人精。他不用瞧第二眼,早就看出了姜璇對齊少是有意思的。而且齊少願意帶上她來赴宴,說明在齊少心目中,她也絕不是毫無份量的。假如玫瑰繼續和她鬥氣,說不定會惹起齊少反感,那就不好了。
所以跛強連忙開口喝止,又陪笑道:“齊少,玫瑰是我的養女。小孩子不懂事,您別一般見識。來,包房已經開好了,您這邊請。”
齊東陽暗覺好笑。不算上輩子的話,這輩子自己目前也就剛滿十八歲吧。可是這位叫玫瑰的美女,至少也二十三、四左右了。跛強居然說什麼“小孩子不懂事”。這豈非天大的笑話?
暗地裡搖搖頭,齊東陽左手挽着姜璇,右手挽着玫瑰,三人一起走進酒樓的貴賓包房。趙承業和跛強,還有那二十名西裝大漢,也隨之魚貫而入。
包房裡面裝修豪華,金碧輝煌。衆人分兩桌坐下。緊接着服務員送上菜餚,全是色香味俱全的嶺南菜。什麼荔枝木燒鵝、芝士焗龍蝦、珍菌燒鱷魚筋、上湯煨鮑魚、清蒸大石斑……統統應有盡有。
席間觥杯交錯,跛強連連起身,向齊東陽敬酒。一再說“昨天我有眼不識泰山,多謝齊少寬宏大量。今後還請齊少帶攜”之類說話,把自己的位子,完全置於齊東陽之下,可謂給足了面子。
齊東陽心知肚明。今天跛強請自己來赴宴,當然不是單純吃喝一頓這麼簡單的。不過礙着姜璇和趙承業在旁邊,有些話不大方便說而已。所以酒席結束之後,對跛強邀請自己去喝杯茶的建議,齊東陽欣然接受。
趙承業畢竟有個當官的老子,眼界見識都要超過姜璇很多。所以他一把拉住校花,主動提出在大堂稍等。讓齊東陽和跛強有機會單獨說話。
進入茶室,兩人相對坐下。跛強也不去裝模作樣地泡什麼茶了,直接就從茶几下拉出一個手提箱打開,然後推到齊東陽面前。道:“齊少,我這一輩子拼命所得來的東西,全在這裡了。還請齊少不要嫌棄,賞臉笑納。”
齊東陽拉過手提箱來看看。只見裡面是幾份房產證,還有幾分經營許可證和註冊公司的執照。另外就是一份名單,兩本賬冊。最後則是幾張存摺和銀行卡。
齊東陽隨意翻了幾翻,點頭道:“原來這家三江海鮮酒家,還有那家嘉琪健身會所,都是你強哥的產業。哦,愚公搬家公司也是你的?不錯,生意做得挺大啊。”
頓了頓,他拿了兩張銀行卡,反手把手提箱蓋上,吩咐道:“這些東西,我就不看了。除去幾家棋牌會館之外,今後其他所有偏門生意,統統都收手吧。也算給你自己積積陰德。”
跛強連連點頭,答應道:“是,是。其實誰都知道,撈偏門混不長的。這幾年,我也開始逐漸轉型了。只是一直下不了決心完全收手不幹。既然齊少吩咐到,那麼我從明天開始,就把這些都停了。”
齊東陽道:“這樣最好。嗯……對了,玫瑰真是你的養女?”
跛強欣慰地點頭:“是。可能因爲我幹這一行,損了陰德吧。這輩子註定我是無後了。幸好還有。哎,這孩子很懂事,也很能幹。我旗下這些正行產業,現在都是交給她管理的。齊少,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一下了。”
齊東陽笑道:“行啊。既然如此,那麼你現在把她叫來吧。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好好照顧她一下。”
跛強面色變了變。說實在話,他膝下空虛,所以向來把玫瑰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看待。以前林飛也對跛強隱晦地暗示過,自己對於玫瑰的興趣。但跛強最後還是裝傻充愣,含含糊糊地推搪過去了。
現在雖然沒了林家這個靠山,急需重新抱大腿。但說到要用玫瑰去換取庇護……跛強赫然左右爲難,遲疑猶豫了好半晌,也狠不下心來點這個頭。
跛強用力咬咬牙,乾笑道:“玫瑰嘛……她年紀實在有點大了,配不起齊少您的。要不這樣,我認識一個道上兄弟,是模特公司的經理,手底下有很多好資源的。我這就打電話給他,讓他安排……”
“打住,你這在想什麼呢?”齊東陽啞然失笑,隨即收斂笑容,凝聲道:“別誤會,我不是對你女兒有什麼想法,只不過想救她一命而已。”
跛強活像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問道:“救、救命?齊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東陽淡淡道:“強哥,你聽說過‘轉煞纏神’嗎?你女兒玫瑰,現在就是被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