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毀滅的夢魘

華盛格爾的王宮在整座城市最中心處。而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個鐘樓。傳說那些鐘樓也是華盛格爾的防衛措施之一,不過,一般人並不曉得帝國軍是怎麼用這些鐘樓來守衛城市安全的。血獅帝國的王宮叫做星守城,是個氣勢宏偉高大皇宮。如果從上空平視整座城市的話,你會發現這座宏偉建築的高度,甚至超過了四個鐘塔的高度。

此時,正是皓月當空之時,平常的這個時候正是街上最熱鬧的時候,可是,今夜卻由於王子殿下遇襲,而引起了不少了騷亂。王子的守衛軍幾乎全軍覆沒,還活着的人,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死也不願意講出兇手的樣子。沒有辦法,也只有等王子醒來自己認清兇手是誰了……其實,自從託羅羅等人夜裡偷跑出去以後,路克便已經感覺到他們的行蹤異常,於是便悄悄的尾隨其後,一則是爲了怕他們遇到什麼危險,二則是爲了順便熟悉一下華盛格爾的地形情況。果然,路克的預感還是非常準的,小鬼們加上那個在路克看來非常沒大腦的小琪果然惹下了不得了的事情。不過,即便這樣,路克也沒有出手去制止他們。因爲路克從來都不把什麼皇室貴族放在眼裡,他覺得王室的地位高與不高,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可是,路克又是個討厭麻煩的人,他看那麼多人回去搬救兵,怕援兵會像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多,他自己倒還無所謂,只怕援兵太多,顧及不到孩子們的安慰。所以,在小琪和託羅羅等人都回去了以後,他則悄悄跟上了那些逃回去的侍衛,並將他們一一抹殺掉了。由於人羣的紛亂,有幾個十分幸運的人還是活了下來,可是,他們的精神卻遭遇了極大的刺激,無論怎樣也想不起託羅羅、小琪等人的樣子,只記得路克殺人時候的猙獰。至於王子殿下,在收到了小琪火焰鬥氣的攻擊之後,一直都處於昏迷狀態。所以,他身邊的那些人,也沒有辦法不驚動國王奧利維了。

“約克他怎麼樣了?”奧利維剛進來,便看到自己的兒子躺在牀上。不過,他本人卻顯得相當冷靜,彷彿即便是他兒子又生命危險,也沒有辦法撼動他的樣子。仍然擺出一副非常淡定的樣子。不過也難怪會如此。約克·奧利維是他的第四個兒子,除此之外,他還有十一個兒子。繼承權的問題,早就在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身上被放棄了。只是約克自己還傻傻的抱有一絲希望罷了。

約克並非是現任皇妃的親生兒子,而是前任皇妃所生的兒子。照例來說,他也應該是王權的合法繼承人之一。只不過,從小就失去母親的他,受到多方排擠。而作爲父親的奧利維國王,卻連看都懶得看他。即便是其他王子欺負他,奧利維國王也不會過問。從而導致了他性格上的扭曲。在王宮的所受到的欺辱,在外邊他則會加倍報復在平民和那些沒有什麼地位的可憐貴族身上。周而復始,便形成了惡性的循環。這一次他突然遇襲,奧利維國王根本就不疼不癢,要不是他和前任皇妃還存有一絲情意在的話,他是怎麼也不會來看這個沒有的兒子的。因爲,他每次看到約克,都會不由產生一種厭惡到極點的感覺。一時間,約克的長相和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爲,每次都讓奧利維又一種離得越遠越好的衝動。

“怎麼?陛下您這就好走嗎?”約克身邊的老者叫做喬什,是他唯一的家臣,也是從小養他長大的老僕人。在約克的心裡,他的地位絕對要比奧利維還要剛上很多。幾乎等同半個父親。有關於約克的一切,他比誰都更清楚,他心裡頭深深同情着這位王子,有些時候,他甚至對奧利維的做法恨之入骨,可是,不管怎麼說,他都只是個小小的家僕而已,根本不可能和一國的君王頂撞。於是,他每次說話都是低着頭,只用眼睛的餘光瞄奧利維兩眼。

“是啊,我還有公務,就不在這裡逗留了,等約克醒來以後你就告訴他,不要爲繼承權的事情煩惱了,因爲他早就已經失去資格了……”“陛下,這可使不得啊,您讓我這麼說,未免太殘忍了一些吧。您知道,約克殿下他,就是靠着這股信念才能活到現在的,你如果讓我告訴他的話,萬一他……”“喬什·蓋伊,什麼時候輪到你教我該怎麼做了!”“老僕有錯,陛下贖罪。”在奧利維的龍威下,喬什也只好把滿腹的不甘願忍了下來。

“哼,你就不用替他說話了,身爲皇子,竟然被人打成這個樣子,到頭還只是躲在馬車裡被打到了,像這樣的膽小鬼兒子,我怎麼可能把繼承權交給他呢,別異想天開了。我現在就回去頒佈這項決議,所以,關於繼承權的事,以後就不要提了。”說罷,奧利維拂袖而去,只留下昏迷的約克和呆立在那裡的喬什。半響過後,喬什苦嘆了一口氣,不過,他並非是爲自己的前途而嘆氣,而是爲王子的遭遇而感到不公。

晚上的鬧劇到了第二天就煙消雲散了,街上還像是以往一樣的熱鬧,不過,約克的事情已經沒有人在提及了。奧利維也沒有派人專門追查罪犯,而只是派人在王宮附近和華盛格爾的四個城門處加強了戒備。偶爾,還會讓人在城裡四處打聽一陣,雖然他覺得根本不會問出什麼線索,但是他打草驚蛇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要那些人一跑,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約克在華盛格爾乃至整個血獅帝國,風評都不是一般的差勁。沒有那個權臣會巴結他,更不會有人在他危難的時候爲他出頭。這個淒涼到極點的王子殿下,則不得不在這種讓他無力還擊的狀態下,被悲劇所淹沒,從而,完全迷失了原本的軌跡。成爲了裹着黃金外衣的可憐蟲。

第二天的早晨,路克便和少年們一起出發。不過,他們並不是去參加比賽,因爲就算是預選賽,也要明天才舉行。所以,閒來無事的少年們,便想到去附近的店鋪採購一些裝備回來,畢竟,好的裝備,有時候也會成爲勝負的關鍵。

“你們不覺得熱嗎?”看着少年們一個個都用布將連蒙起來,看上去像是夜間行動的殺手。路克雖然知道他們的意圖,卻假裝不知故意問道。“不熱,我們很好,這樣可以鍛鍊我們的耐熱能力。”託羅羅乾笑了兩聲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麼你呢,你也是爲了訓練耐熱性嗎?”路克擡起頭轉向小琪問道。這一次是路克主動和小琪說話。在這一路上,他們之間說話的次數少到十根手指也數的過來。“我…我喜歡這樣,討厭,我熱不熱跟你沒關係……”小琪仍舊是一副野蠻的樣子,不過,由於天氣實在太熱的關係,她的頭上已經開始微微的滲出汗水來了。在這裡邊,只有小纏什麼也不知道。於是她好奇的看了看小琪,又看了看少年們,一個人擺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三十人穿着統一的服裝還是非常顯眼的,再加上他們個個都蒙着臉,這樣子,想不讓別人注意都不大容易。所以到後來,他們乾脆到服裝店買了各自的衣服,臉上的布也拿了下來,這樣子才變得自然了一些。

總之,這一天就這麼平靜的過去了。對於血獅帝國來說,學院杯就好像是慶典一樣。所以,王國方面還是和往年一樣,都是非常重視的。到了晚上,各個學院比武的擂臺則已經搭建完成了。這時候,來自各地的人,在華盛格爾聚集了不少,他們大多都是爲了一年一度的學院杯而來,因爲,在這個學院獲得好名次的少年們,將會成爲這個國家的明日之星,從而,也成爲了衆所矚目的對象。而那些少年所代表的城市,也同樣會得到國王的嘉獎。上一次,託羅羅他們就是因爲拿到了不錯的名次,斯圖村纔會得到一筆龐大的獎金,從而將那些地下的修煉場所重新翻新過的。不過,這只是內在方面的改變,在外人看來,那裡仍舊是個破破爛爛的小村莊就是了。

託羅羅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湊熱鬧的機會,再說,他們次日就要在這裡進行預選賽了,怎能不到這裡熟悉一下狀況呢。可是,路克並沒有跟來。對路克來說,能夠保證那些小鬼的安全並不一定要時時陪在他們身邊。

此時,路克房間內的燈全都熄滅了,唯一能夠給他光亮的,就只有窗邊的圓月而已。不過,路克似乎並不需要這光亮的樣子,他低着後,頭髮蓋住了眼睛。手不斷的摩擦着他那把利刃。不多時,他漸漸的睡去了。

“快來吧路克……”一個飄渺卻充滿虛無的音律在路克心中盪漾了起來。

“你是誰?”路克在心靈的世界中,只能靜靜的躺着,身下是以往黑水,靜靜的託付着他的身體,使其逐漸飄向遠方。

“快到我這裡來路克……”那個聲音再一次的響起,隨後,一雙猙獰的眼睛浮現,那雙眼睛放射出渴望的光芒。不一會兒,那雙眼睛消失了,轉而出現的則是黑色烏鴉的羽毛。在銀月的映襯下,像雪花一樣的飄落。

“你是誰,不要藏頭露尾,快些滾出來。”路克心中吶喊着。這時,他身子下邊的水波漸漸靜止了。不過,黑色的水波卻很快變成了紅色,如鮮血一般的紅色。無邊無際的紅色,彷彿一下子染紅了天和地。就連天與地的交界線也被覆蓋了。

“你看到了吧,你的顏色和血的顏色是一樣的,你需要鮮血,需要很多的鮮血。”蒼白而飄渺的聲音再一次呼喚路克的同時,心靈世界中的一切,一下子變得反白了。一切都變得安靜的過分,呼吸聲和起伏的心跳聲交織,讓路克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異樣的恐懼,這種恐懼感,是路克自出生以來,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這是夢魘嗎?’路克在心裡自問道。可那個聲音的主人,好像可以完全把握路克的心思似的,直接回答道:“這並不是夢,但我卻是你的夢魘……可是,是夢魘又如何呢,你路克·傑斯,不也將成爲整個神界的夢魘嗎,哈哈哈……”那聲音說罷後狂笑了起來。

“快滾出來,我路克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和我說教,你若是想打敗我,就出來一對一的和我單挑,來啊!”一時間,渾身僵直的路克似乎可以動了,路克心中一喜,可是他又發覺自己高興的似乎太早了。雖然身體可以動,可這只是意念上的移動,而實質上,路克還是沒能逃脫心靈的束縛,也就是說,他還是沒有辦法自主清醒過來。

“不屈服於命運,這一點正是我選中你的理由。可是,你真的覺得自己有辦法擺脫我嗎?哼哼……那是不可能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強者能控制弱者的命運,這就是世界的法則,自從至高神傳造出我們,這個法則就已經存在了……”“至高神!?你怎麼會知道至高神的事情?啊,難道你…難道你是?”至高神的存在,是路克從靈虛那裡聽到了。在那之前或者之後,路克再也沒有聽其他人提起過。所以,對於這個飄渺而遙遠的名詞,路克基本上已經忘記了,再加上現在了他一心只有報仇的心思而已,根本不可能再想起這件事情。可這次被這個陌生的聲音提及,路克猛然間便想了起來。當初靈虛和他們三人所說,至高神之創造了創世、毀滅、虛無三大神祗的母神。對於整個世界而言,是所有時間和空間位面的起始點。這樣神秘而悠遠的偉大存在,是不會被一般人所提到的。

“你猜的沒錯,我就是毀滅,是給這個世界帶來滅亡的神。不過,你所能感受到的我,只是我的一小部分神識而已。真正的我,是現在的你永遠也無法見到的。”話音剛落,路克眼前出現了一道龐大的黑影。那是無比龐大卻又給路克帶來無限壓迫感的身影,沒錯,毀滅的影子和他的聲音,每當讓人看到或者聽到,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顫慄個不停。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偉大,就算你是操縱毀滅的神好了。可是,我和你完全不相干。你又爲何跑出來糾纏我。快點兒從我的夢裡消失,我一聽到有人如此囂張我就覺得噁心。”路克真的很怕,那種害怕不來自於死亡,因爲路克從來不懼死亡,也不來自於失去。因爲路克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那純熟以一種空虛,彷彿心中僅存的人性也要隨之覆滅。從而讓自己徹徹底底的墜入修羅道。是的,或許路克從前有過這樣的覺悟,爲了獲得力量爲了報仇,他不得不走這條極端而又殘酷的路線。可是現在不行,因爲自己還不夠強大,因爲還不是瘋狂的時候。所謂的瘋狂,一定要留在最後纔有意義。

“嘿嘿,不愧是我選中的人,竟然敢對我深淵之主出言不遜。不過這一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因爲你早晚是要爲我服務的……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的身份和你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另外,還有你在虛無領和虛無老鬼發生的事,我都從你的記憶中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所以你對我而言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了……龍族的少年啊,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旅程吧,咱們見面的時日不遠了……”聲音漸漸的遠去,毀滅所擬態出來的影子也漸漸消失了,路克感到周身的壓力一下子不見了。

“星轉光雲鏈、血月印當中、咒怨終有盡、太虛然淨空……”這個聲音是路克心中最後的聲音,可是,那並不是毀滅的聲音。因爲這個聲音聽起來沒有凶煞之氣,而且意義頗爲深遠……

路克醒來,夜卻還沒有結束,月亮的方位從一邊轉向了另外一邊。

“可惡啊,這究竟是……”路克感到自己的太陽穴猛的疼了一下。當他用手捂住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掌中心似乎多了什麼東西。藉着月光,那個東西的形狀顯現的出來。那是個四角星形狀的圖案。不過,卻完全是黑色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星形圖案上邊,還包含着一層黑色的霧氣。看起來異常的詭異。可是,路克很快了解到,詭異的地方,絕不只有樣子而已,在那星星狀圖案射出來的負面能量,似乎正在將他的心情一點點的改變着。

“毀滅…毀滅之神又如何,我路克……我路克·傑斯的命運,是不會被任何人改變的。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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