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滾滾正濃,廣州軍zhèng fǔ內鴉雀無聲。眼下安南戰事、西川戰事牽動每一個人的心。軍zhèng fǔ總司令部作戰室,幾名作戰參謀在忙碌,氣氛似乎有些緊張。迎面的牆上碩大無朋的軍用地圖,我軍防守與進攻的紅sè箭頭十分醒目。此時,鄧子軒一臉平和的查看安南戰報。戰報內容很簡單,劉永福在涼山一線浴血奮戰,戰況岌岌可危。
法國人幾乎是復仇而來,因此集中了3萬大軍對涼山防線發動了凌厲的攻勢。由於劉永福所,部戰鬥力較弱,別看有5萬人馬,僅半個月時間便損失慘重,防線岌岌可危。在這關鍵時刻,馮子材率部支援,經過一番浴血奮戰,穩住了陣腳。
鄧子軒暗忖:看樣子歷史有它的必然xìng,冥冥之中自有定論。由於自己的橫空出世,馮子材在鎮南關黯然失sè,而在涼山名震天下。“來人!”一名作戰參謀跑過來。“傳我命令,立即通報嘉獎馮老將軍。同時調撥步槍3千支,子彈200萬發,手榴彈2萬枚,立即送往涼山前線。”作戰參謀得令而去,裴葛瑾風風火火傳進來,“總司令,好消息,四川大捷······。“”
瀘州城內,人心惶惶,北伐大軍上下騰飛,已經讓淮軍士氣低落到極點。“報告提督大人,自貢被攻後,內江的2萬綠營也投降了。偵騎稟報,叛軍正在向我包抄過來。”左世清面無表情,沉默不語。屬下見狀退到一邊,提督心情不好,最近話語特別少,屬下自然要小心翼翼。
這功夫一名便裝男子風塵僕僕走進來,左世清見到此人立即圓睜眼睛。“提督大人,屬下不辱使命,這是左大人給你的信。”左世清沒有言語立馬展開信查看,只見信上只有四個字:殺身成仁!左世清閉上眼睛揮揮手,來人下去。左世清心裡清楚,左宗棠意思告訴他,現在到了危急時刻,讓他固守瀘州城,與瀘州城共存亡。
這時一名幕僚小心翼翼道:“提督大人,大戰在即,那些關押着的人如何處置?”“殺!”左世清嘴裡蹦出一個字,面孔顯得十分猙獰。最近一段時間,瀘州城內的遺老遺少、官吏商賈,紛紛上書要求左世清識時務,投誠北伐軍,避免瀘州城生靈塗炭。左世清一怒之下把這些人全部抓了起來。血腥的殺戮有不少無辜者,這位後來加速破城埋下了伏筆。
距離瀘州城北20公里有一座小鎮,西路兵團暫時設在這裡。兵團司令部內,衆將官圍着一張簡易沙盤,正在聆聽參謀長哈立德講解:“司令官、各位,瀘州提督叫左世清,是左宗棠得力的干將,也是驃騎軍的首領。此人是左宗棠族裡的弟子,對其十分衷心。”
哈立德接道:“淮軍在平壩鎮、牛鎮、趙化鎮組成了外圍防線,根據偵查外圍防線大約有2萬淮軍防守,瀘州城大約有4萬人,總兵力爲6萬人。最近一段時間,淮軍在城北側不斷加固防禦工事,增加了三條壕溝。外圍防線至城牆有8條壕溝,左世清叫囂,要與瀘州城共存亡。清軍的防守情況大致如此。”
“nǎinǎi個熊,看樣子瀘州城不好打呀!”林雄忍不住嚷嚷。何猛平靜道:“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初淮軍士氣正旺確實不好打,現在淮軍的士氣已經低落到無法還陽的地步,他們的抵抗意志、戰鬥力大幅度下降。反觀我軍士氣正旺,而且瀘州城北部地勢相對平坦,大部隊展開便捷,你們看。”
何猛指向牛鎮道:“司令官、各位。牛鎮至瀘州城北城門留有一條通道,清軍在這一線佈防重兵。既然如此我們就在他認爲最穩固的地方發動進攻,一旦突破牛鎮,向兩側包抄,一舉可以掃清外圍防線。”“副司令的建議可行,我命令平壩鎮、牛鎮、趙化鎮同時發動進攻,兩側佯攻主攻地點爲牛鎮。”
看到各位期待的眼神,想必要爭取擔任主攻,冷一飛果斷道:“41師主攻牛鎮,42師佯攻趙化鎮,43師佯攻平壩鎮,44師作爲兵團預備隊。炮兵旅第2、3團佈防牛鎮方向,繳獲的淮軍大炮佈防在平壩鎮、趙化鎮方向。”主攻任務給了何猛,大家不好再爭,冷一飛決定司令部就設在牛鎮正面。
瀘州城提督府,左世清坐在大堂上,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既然把生死置之度外,渾身反而輕鬆起來。他的情報不準確,屬下稟報叛軍至少有15萬大軍陳兵瀘州城下,鑑於叛軍強大的攻擊力和戰鬥力,他知道自己已經難逃此劫。兩個月前叛軍由南側發動進攻,若不是有長江天險,恐怕早就破城了。
眼下城北地區地域開闊,適合大兵團展開,雖然有8條壕溝,但是無法阻擋對方的進攻。毋庸置疑,城池被打破是必然的,只是自己堅守多長時間的問題。左大人對自己有恩,現在正是回報之時。“大人!你給左大人和夫人寫的信已經送出,請問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左世清表示知道了揮揮手讓屬下下去。
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左世清心如止水。衆幕僚及屬下也都沉默寡言,他們心裡清楚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可是沒有人敢說什麼,生怕引起這位煞神的震怒丟掉xìng命,現在左世清殺人幾乎眼睛都不眨一下。忽然北部傳來隆隆的炮聲,衆人全部從椅子上站起來,唯獨左世清依然坐着。
前方被炮火覆蓋,何猛拿着望遠鏡觀察。“命令93旅發動試探xìng進攻!務必讓敵人暴露火炮陣地!”一聲令下,士兵們以散兵線陣型發動衝擊,此時,敵人的火炮開始炸響。進攻部隊退了下來。敵方停止炮擊。士兵們再次展開攻擊,敵方的炮火又開始轟鳴。
“報告副司令,經過火力偵察,湘軍火炮陣地分三處,共有15門火炮,我們已經計算出準確方位。”一名作戰參謀來到何猛面前。“命令炮團全部投入戰鬥,務必摧毀敵人的火炮陣地!”何猛的招數自然是軍校學來的,這是他第一次用在實戰上。效果如何那,果不起然清軍的火炮啞巴了。何猛心生感嘆,再一次爲總司令的軍事奇才而頂禮膜拜。
這功夫93旅旅長興奮地跑過來道:“副司令,敵軍的火炮啞巴了,炮團的弟兄們幹得漂亮,是否下令發動全線總攻!”“不是總攻而是佯攻!”“佯攻?”93旅旅長一臉迷惑!“佯攻要打的逼真,讓清軍以爲發動了全線總攻!”這功夫91旅、92旅旅長也上來了,“副司令!敵軍的火炮都幹掉了,爲什麼不發動全線總攻,弟兄們都憋得嗷嗷叫!”
“嗷嗷叫也得憋着,你們兩個旅現在睡覺,清軍沒有夜戰的習慣,總攻定在晚8時!”“是!”兩名旅長心領神會。黃昏佯攻停止,整整折騰了一百天,防守的淮軍十分疲勞,尤其是叛軍猛烈的炮火,讓他們渡過了噩夢般的白天。夜幕降臨,93旅被撤下來,91、91旅拉上去。部隊趁着夜sè悄悄前行,目的是發起衝擊的地點更靠近牛鎮。
牛鎮北側有三道壕溝,白天的佯攻佔領兩道壕溝,總攻面臨只有一道壕溝。晚8時整火炮突然轟鳴,爆炸的火光映照着夜空。炮擊20分鐘後延伸,伴隨嘹亮的軍號聲,士兵們一躍而起,排山倒海向前衝去。兩個小時後,牛鎮被突破,部隊向兩翼展開。凌晨1時,平壩鎮、趙化鎮也被突破,淮軍外圍陣地全線告破。
凌晨,師指揮部內作戰參謀正在收拾東西,忙的不亦樂乎,師指揮部要遷移到牛鎮。此時何猛正在打瞌睡,冷一飛走進來。作戰參謀見到司令官,急忙要喚醒何猛。冷一飛用手製止,可是何猛醒過來。“不好意思睡着了,司令官何時到的。”何猛舉手敬禮。“我剛到,見你十分疲勞,不忍心打攪你!部隊正在向縱深發展,你就休息一會兒吧!”
“小睡了一會兒,有jīng神了。”何猛露出笑臉。“老弟,你可是瘦多了,打下瀘州後,我給你好好補補身子!”冷一飛關切道。“還是打下成都吧!我天天讓你設宴!”“好!一言爲定!”隨後何猛下令師部開拔,冷一飛望着自己的愛將,心裡忍不住的慶幸。當初白勝私下裡曾商量過,把何猛讓給他。多虧沒有同意,否則自己恐怕要在四川丟人了。
幾天以後,瀘州城內槍聲如爆竹,手榴彈的爆炸聲如同打雷。提督府內,左世清雙眼佈滿血絲,他的面前一名屬下被刀劈而亡,鮮血濺了一身一臉,顯得猙獰恐怖。顯然這名屬下作戰不利被殺。一個小時前,城池被打破,城內到處是火光。左世清頑強的防守城池兩天,可是就在今天夜裡戰鬥正激烈的時候,城內突然燃起大火,原來是被他誅殺的那些人的家人乾的。
城內大火促使淮軍最後的抵抗意志瓦解,城池被攻破。此時外面喊殺震天,夜空被照得絢麗。火光映照下,提督府內已經沒有一個人影,左世清輕輕的擦去刀上的血痕,然後面向北方大聲喊道:“左大人,我先走一步了!”接着揮刀自刎,鮮血噴灑出來······。
次rì中午,冷一飛來到提督府。左世清的屍體躺在擔架上,一張白布蓋在身上。“司令官,左世清下令停止抵抗,然後自殺了!”何猛臉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冷一飛掀開白布凝視了一會兒道:“他是一位勇士,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