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大略將經過說了一遍,雖然內容精簡了很多,但黃順仍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山雨欲來的氣氛。黃順不禁對劉禪的表現刮目相看。一直以爲劉禪就是昏君的代表,沒想到,在這件事裡,劉禪表現的相當合格,甚至已經達到優秀的標準。手下兩大權臣相爭,劉禪沒有向一個拉一個,更沒有人云亦云,而是有自己的思考。在自己做出決策後,決策在趙雲這裡碰了釘子,劉禪也沒有大怒之下,爲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強行要求執行,而是採取冷處理,靜觀其變。想想就是黃順處在劉禪的位置上,也未必就能比劉禪做的更好。這讓黃順對劉禪刮目相看。
“既然焦點在你這裡了,那你還這麼悠哉?學着婦人樣子逗弄貓玩?”黃順好笑的問道。
趙雲說道:“時機不成熟,我出面也沒有用。我是朝廷最後一道屏障,我豈能輕易出面?這個時候我出面,問題還沒有完全暴露,出面後解決不了問題,其他人會如何看朝廷,看皇上?所以,我寧可將所有問題都抱在我自己手上,也要繼續等,等到問題發酵的差不多了,再出面。”
黃順着急道:“可是,李嚴和魏延都是蜀漢有名大將,俗話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兩邊無論誰勝誰敗,對蜀漢來說都是絕大的損失。只有勸住二人,平息爭端,纔是最好的選擇。這個重任,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卻一味持重,就不怕萬一雙方擦槍走火,事件就不可收拾了。”
趙雲說道:“所以我也怕,但我再怕,也要沉住氣。這段時間,我不能出面,需要有人幫我出面。這個人選,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合適。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讓趙廣去找你的。”
黃順感到意外道:“我?我剛來成都,屁股還沒坐熱,人頭都不熟,我能做什麼事?”
趙雲說道:“雖然人頭你不熟,李嚴和魏延你卻是都認識對不對?李嚴和魏延同樣也都認識你。在這裡,能一出場就鎮住李嚴和魏延,讓二人不敢冒犯的人,除了我,再一個,就只能是你了。其他人,都壓不住李嚴和魏延。”
黃順說道:“我也壓不住啊。這要是在荊州,我當仁不讓,甚至我根本就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可這是在成都,說句實話,我相當於做客來了,客隨主便,哪有做客人的管主人家的事的道理?”
趙雲說道:“你這個客人可不是尋常客人。在朝中,雖然人數上是蜀中人物佔了多數。但荊州士層始終是中堅的力量,雖然六姓一直遭到打壓,但這種情況一直沒有改變。而荊州士人一直以來都是以六姓爲他們的領頭人,這點也始終沒有改變。而你,卻是六姓名副其實的話事人。你出面,就代表六姓出面,代表荊州力量出面。再加上你自己的實力,荊州那邊的不說,就你身邊那二千親兵,就足以鎮住李嚴和魏延。
從我這邊來說,只有你出面,我纔有足夠的信心出頭,壓住場面。”
黃順失笑道:“這是怎麼回事?聽你這意思,這事要是沒有我,你還不敢出頭了?”
趙雲說道:“你道魏延那三千兵馬是紙糊的?你的親兵團厲害,魏延那三千人同樣也是親兵團,戰鬥力差不到哪裡去。我手上的白耳兵雖然強悍,但拿來與魏延的親兵硬碰,你說我心裡能不打鼓嗎?就算這裡是我的主場,我能打贏這場戰鬥,但白耳兵勢必也要損失慘重。朝廷的最後倚仗就此報銷,如此後果,可是誰都承擔不起的責任。”
黃順笑道:“我相信魏延沒有反心,打起來的事,不太可能。”
趙雲說道:“當你活到我這個地步,再小的可能,都要考慮進去。我這裡需要萬無一失,絕不能出現一點意外。”
黃順大概瞭解了事情經過,整個人已經進入吃拿卡要的商人模式。這是許久以來不曾體驗的感覺了,黃順甚至有些享受這種感覺,不願過快的把事情定下來。
“既然這樣,咱們就得好好談談了。我是個商人,無利不起早,你要我出面,總不能白使喚人吧?”
趙雲一下樂了,“在孔明回朝這件事上,我家趙統出了那麼多力,可曾跟你提及半分報酬?現在我有事找你出面,你好意思要報酬?”
黃順正色道:“趙統那邊,我當然會重謝。一事歸一事,兩件事不能混在一起說。再說,我跟你伸手要條件,最終承擔的是皇上,是朝廷,又不是從你趙家掏銀子,你心疼個什麼勁?難道朝廷使喚我做事,我要些報酬還不行了?”
趙雲苦笑道:“要是朝廷官員都像你這般想,朝廷豈不是大亂?還有沒有章法了?”
黃順說道:“我能跟他們一樣嗎?我沒從朝廷拿一分俸祿,反而我卻給朝廷搭了那麼多東西,別的不說,先期的一萬匹戰馬,還有劉備入川的後勤保障支持。你是當事人,你說說我爲蜀漢貢獻了多少東西?現在蜀漢已經成了氣候,我一點好處沒撈到不說,我們六姓反而成了排擠對象,我跟誰說理去?我沒有揪着朝廷這點小辮子不放吧?現在我跟朝廷談報酬,朝廷就受不了了?要不,朝廷把之前欠我的歸還,沒有欠條的就當我送的,只把劉備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的項歸還了就行。要是朝廷能做到這點,我二話不說,絕對比朝上的任何一位大臣還忠誠。”
趙雲失笑道:“一談到生意,三少就像變了一個人。好吧,我承認在這方面朝廷理虧。那你想要什麼?你也不缺什麼呀。錢?你比朝廷都有錢,你好意思伸手跟朝廷要錢?官位?你可是蜀漢第一個封侯的外姓,以後前程不可限量。除了錢和地位,我想不出你還能要出什麼了。”
黃順笑道:“你倒是給我來了個兩頭堵。錢還有人嫌多的?我的錢是不少,但架不住花錢的地方也多啊。不過你放心,我還沒有窮到伸手跟朝廷要錢。錢的困難,我自己想辦法。至於地位,朝廷給了封了個武威侯,我也算是滿足了,也沒有得寸進尺的意思。我跟朝廷要的條件很簡單,我知道,先帝駕崩前,留下的可不是魏延手裡那一道遺詔,還有一道,應該就在你這裡吧?還有一道,是在李嚴那裡。先帝真夠可以的,爲了打壓我六姓,不惜留下三道遺詔!
現在魏延手中的遺詔已經公開,還有兩道,我想,拿這兩道遺詔,換我出面解決此事,價格還算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