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張既不準備再陪着王平,按王平的部署走了。在張既看來,王平顯然採取的疲敵策略。如果自己再按部就班跟着王平玩下去,最後只能栽一跟頭。
這回,張既決定調動攻城用的投石車,只要王平敢再像昨天一樣,在河面上瞎打一通,那張既就用投石車,給王平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投石車準備完畢,已經部署到指定地點。但對面卻沒有如預料般立即投入戰鬥,而是就在岸邊開始埋鍋造飯,後面,還有連綿不絕的馬車牛車往河邊運送各種物資給養,大有要在這裡打一場持久戰的感覺。
張既心中好笑:難道這個王平,又要生硬的採取惑敵戰術嗎?動作也太生硬,目的也太明顯了。這個王平,大老粗就是大老粗,精緻點的謀略在他手上,也使得土裡土氣,破綻百出。
雖然如此,張既還是不敢大意,命令手下諸將帶隊輪番回營休息,補充體力,自己則堅持在第一線,隨時觀察對岸的動靜。
與張既抱有同一心思的荊恬,也在恨恨的就着醬牛肉喝酒,邊喝邊搖頭,他對這個王平,已經徹底失去信心了。搞了半天神秘,結果就弄出個惑敵的戰術來。
現在傻子都知道你王平要過河去,你這時候惑敵有什麼用?你就是搬着鋪蓋在渭河邊上睡大覺,人家張既也是瞪着眼看着你睡,絕不會放鬆渭河的防禦的。
在荊恬看來,要過渭河,在人家已經嚴陣以待的情況下,除了硬拼,沒有別的辦法。過河有兩種辦法:渡船和搭橋。
渡船雖然快捷,但難以保證後續的增援。搭橋雖然慢,但能保證兵力源源不斷的投入戰場。
所以,要是荊恬指揮,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命令部隊多處搭橋,哪怕是簡單的浮橋,也能讓張既顧此失彼,忙的暈頭轉向。
張既兵少,王平兵多,張既顯然不能阻止王平多處同時搭橋的進度。不出十天,王平大軍一定能順利過河。
就是昨天王平渡船強攻,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堅持不懈,不能昨天一個辦法,今天就換了招數。這不是等於給了人家張既緩口氣的機會嘛。
搖頭歸搖頭,嘆氣歸嘆氣,荊恬沒有指揮權,只能在一旁看着乾着急。倒是身處第一線的王平,此時正坐在河邊的搖搖椅上,一晃一晃的看着對面張既的一舉一動,時不時伸手從旁邊的籮筐裡抓一把炒熟的黃豆扔進嘴裡,嘎巴嘎巴的嚼的香。
王平的舉動,顯然是在挑釁張既,但張既是什麼人,走過的橋比王平走過的路都多,怎會上當。張既也不願迴應王平的囂張,讓王平自己在那裡表演、尷尬着。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距離士兵埋鍋造飯不久,很快,士兵們又開始圍着炊竈開始忙活了。荊恬擡頭一眼,太陽幾乎已經到了頭正中,中午到了!
荊恬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他已經失去耐心,決定不再在這裡觀看這出彆扭的演出了。荊恬轉身進入自己的軍帳,在行軍牀上倒了下去。
荊恬失去了耐心,對面的張既的耐心剩下的也有限了。他搞不明白,搞出這樣一個大陣仗的王平,卻什麼都不幹,不知道王平背地裡還有什麼別的動作。一上午,張既不停的派出斥候偵查沿河上下,生怕王平再跟自己玩什麼聲東擊西的把戲。結果卻是什麼也沒發現。
張既很想就此不管不顧的回營,卻又擔心王平突然發動進攻,不得不在這裡伺候着。沒辦法,戰場的主動完全掌握在王平手上,張既只能被動應付。只是王平的指揮過於拙劣,讓張既應付起來自己都感覺有些彆扭。
很快,中飯也吃過了,王平還是沒什麼動靜。後方源源不斷的物資繼續往河邊運着,在一大幫人的指揮下,手忙腳亂的卸車、碼放。由於效率不高,等待卸車的牛馬車排成了長龍。
這一切,當然都看在張既的眼裡:看來王平是鐵了心要過河。這讓張既有些焦慮。畢竟,王平手上有着數萬大軍,而自己,不過幾千的老弱病殘。王平真要不顧一切的過河,自己是攔不住的。如果讓王平過了河,那通往長安的路,就剩下一片坦途,長安就此在王平的威脅之下。
想到這,張既不僅暗中埋怨司馬懿:都到這時候了,司馬懿還是按兵不動。結果,眼睜睜看着王平攻克一處處險要,最後弄到自己無險可守。這是何苦來由。
就在張既有些走神的空當,王平已經精神抖擻的站了起來,雄渾的牛角號角吹動,早已蓄勢待發的三路騎兵大軍立即發動,向着河邊猛衝。看那架勢,竟是要涉水過河!
張既被嚇了一跳,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看錯了。張既揉了揉眼睛,確認眼前看到的場景不是幻覺後,張既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好像自己漏算了什麼,今次要被王平算計了。
果然,大隊騎兵衝到河裡涉水過河,絲毫沒有減速,水剛沒過馬的小腿!
“這不可能!”張既幾乎是嘶吼着站了起來,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雖然現在是河水水位一天中最低的時候,但張既常年生活在這一帶,對渭河的深度非常瞭解,河中心最淺處淹沒一匹馬沒有絲毫問題。
雖然想不通爲什麼,但形勢已經容不得張既多想,他忙不迭的安排佈防,但已經來不及,戰馬的全速衝刺下,幾個扎眼功夫,大隊騎兵就衝上了對岸,成功過河!
張既很快發現已經無法阻擋大隊蜀兵過河,雖然不甘心,卻不得不果斷下令撤退。張既的兵馬中騎兵很少,而且,張既準備的都是登陸防禦,很少用到戰馬,這下就吃了大虧。雖然張既下令撤退很是及時果斷,但仍然被彪悍的蜀漢騎兵追在後面一陣大砍大殺,死傷慘重。
另一邊,等被人緊急的搖晃醒來,說前方發生戰鬥,勝負已分時,荊恬已經錯過了最爲精彩的場面,只看到蜀兵追兵的馬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