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入大牢的劉茂,並沒有得到進一步的虐待,而是很快就在獄卒的安排下,得到了最好的治療外傷的藥粉。那些衛兵執行杖刑非常有經驗,前三杖要見效果,不能摻假,那是真打,這個真打,主要是爲了打破錶皮組織,打出血。所以,雖然看上去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實際上,受刑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痛。
而三杖過後,後面的庭杖打起來就有講究了,聽起來一杖一杖的重重砸在皮肉上,讓觀看的人始終揪着心。實際上,這些庭杖,揮舞起來呼呼生風,但真正落到身上,卻輕得很,只是爲了弄出點聲響來。
但就算再輕,爲了弄出聲音,也要真打在身上。要是真打實了五十,劉茂也是夠受的。但只打了二十下,劉茂就只是受到一些皮外傷,簡單處理一下就絲毫沒有問題,絲毫不影響日常的吃飯、休息。
如果衛兵要真打實鑿的打,可以打得表面看上去不出血,但裡面卻是血肉模糊,血管大量破碎,几杖下去,就能要犯人的命!
劉茂簡單處理了傷口,馬上就有獄卒送過來酒肉伺候。劉茂也不拒絕擺架子,大刀金馬的坐下,拿着一把匕首,就開始一口酒一口肉的吃起來。旁邊獄卒就站在那裡,殷勤的幫忙倒酒。
獄卒倒是沒人吩咐他做什麼,但一行自有一行的規矩。獄卒雖然在世人眼裡,是隻認錢不認人的市儈小人。但他們也是有“行規”的,有那麼幾類人,他們一般也是好生伺候,不敢怠慢的。
這其中,被貶大臣就是首當其衝。官員被貶,大部分原因都是言語上得罪了皇帝,皇帝震怒之下,就被下了大牢。在大牢裡待得時間或長或短,得看皇帝什麼時候想起他們。要是他們在獄中受到虐待,掛掉了。一旦皇上問起,那就是獄卒的責任,是要滿門抄斬的!
所以,不管大臣犯的是什麼罪,只要進了大獄,獄卒都是好生伺候着,生怕有個閃失。
而且,跟這些大臣搞好關係還有一樣好處。大臣嘛,都是有錢人,牢飯怎麼可能吃的慣?但在大牢裡,要想吃到外面館子裡的飯菜,那就只能託獄卒幫忙跑腿去買。這跑腿能少了跑腿費?跑腿費給多了,獄卒纔不會在辦事的過程中剋扣不是?這歷來都是獄卒的重要進項之一。而託誰不託誰,那就看人家大臣看誰順眼了。平日裡大臣面前伺候的勤快一些,自然就能入大臣們的眼,得到青睞了。
這些獄卒,一般都是時代幹這個營生,哪怕外面皇帝輪流換,獄卒卻是鐵打的飯碗。無他,任誰做皇帝,也需要獄卒幫他打理牢獄不是?
劉茂吃飽喝足,打了一個飽嗝,從懷裡掏出一錠二十兩的銀元寶,遞給獄卒,說道:“這錢且放在你這裡,我料不出十天,我就能出去,重見天日。這十來天,麻煩你好生伺候着點,好酒好菜想着我些。多餘的錢,就是賞你的。等爺出獄那天,還另有你的好處。”
劉茂當年在江陵,也是底層混過的,當然知道這些規矩。一開始先拿出銀錢出來,不用人家獄卒自己添錢,是起碼的尊重。你尊重他,他自然會加倍的回報於你。
果然,獄卒眉開眼笑的接過錢,說道:“還是劉爺心細,體貼我們這些下人。這些銀子,劉爺就是在這裡住上半年,也吃不了這麼多。”
劉茂笑道:“你們就是靠這個餬口謀生,哪能虧待着你們呢。多少隨他去,爺不計較這些。”
獄卒見劉茂好說話,就大着膽子問了一句:“爺這是犯了什麼事進來了?”
劉茂不在乎道:“還能什麼事?說的話不入皇帝的耳,就被責罰進來了唄。”
獄卒說道:“我聽劉爺說話挺和氣,想來也是謹慎的人,怎麼就一下得罪了皇帝呢?”
劉茂說道:“皇上也是人嘛!同樣的話,碰到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是會發火。咱老百姓發發火,不過摔摔茶杯什麼的,皇上發火,就是我現在這般下場了。”
獄卒連忙寬慰道:“無名火來得快去的也快,說不定明天皇上就派人來接劉爺出去呢。”
還真讓獄卒說着了,第二天,孫權身邊的心腹內侍權當,就來到大獄看望劉茂。
劉茂與孫權坐過幾次,自然認得孫權身邊的紅人,看見權當來了,馬上就笑道:“權大人來了,難道是皇上想起我來,要我給皇上認錯去嗎?”
獄卒一聽來人身份,立馬乖乖退了出去,知道這裡不適合他留下。權當看見獄卒走開,這纔過來說道:“劉大爺啊,您老人家怎麼就平白無故得罪了皇上呢?害的皇上昨晚一宿沒睡好,長吁短嘆的,小人看着都心疼!”
劉茂臉上的神色黯淡下來,默然道:“是我辜負了皇上一片苦心,難爲皇上了,震怒之下也沒把我怎麼着。是我有負皇上期望啊!”
權當說道:“反正不過是朝廷大事鬧得,這我也管不着。劉大爺可猜猜,小人這次專程來,所爲何事?”
劉茂笑道:“想來還不至於一下就要我的小命。只要不是這條,對我來說,都是好事。”
權當說道:“看來劉大人還真是豁達,難怪皇上對劉大人一直另眼相看呢。那就不說廢話,收拾收拾,跟小人走吧?”
“走?”劉茂愣了一下,問道,“去哪裡?不會這就去安道口砍頭吧?起碼也給我安排一桌砍頭酒菜吧?”
“砍頭?”權當說道,“想得美!皇上要見你,就在書房裡等着呢。我說劉大爺,昨兒剛捱了二十板子,身子骨還撐得住嗎?”
劉茂哈哈大笑,說道:“就是讓我現在上陣殺敵,我也能撐得住,何況只是去見皇上,動動嘴皮子而已。”
權當說道:“劉大人的身手,上陣殺敵當然沒問題啦。就是這張嘴啊,沒有把門的,再觸怒了皇上,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劉茂嘿嘿一笑,說道:“不會不會。我這回會小心的,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爛在肚子裡。”
“早這樣,就不會遭受這場罪了!”權當絮絮叨叨的說着,帶着劉茂往外走。